思定,摩鉴缓了神,面上那点打趣很快便被冷峻所替代,“差不多到时候了,你通知下去,让他们寻个时机,便动手吧。”

    至于洛鸢那个小家伙么,便且让她在皇城里玩两日,瞧她那身手,大抵是吃不了亏的。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翌日,天色微亮,屋内还是一片祥和,洛鸢这觉睡得浅,这才几时,便已没了睡意,随意的裹了裹外裳,便出门去唤侍女前来。

    梳洗打扮一番,洛鸢身着素衣端坐桌前,小口小口的抿着粥汤。淡然自若的样子,确实像一直被困于这宫殿之内,丝毫不知外面所发生的事情。

    “小姐先将就着,今日宫内有些乱,厨房并不曾费心准备些什么。”那侍女看着洛鸢削瘦的身形,面前却只有几碟子清淡的菜色,不免安慰了起来。

    洛鸢听着,又从那粥桶添了一碗,似乎并未被影响。

    “可与昨夜屋外的喧嚣有关。”她轻声问着,看起来并不好奇,只不过顺嘴一提罢了。也是,正常人都很难不被昨夜的动静所惊扰,要是她不问,反倒显得有些怪异。

    “听说是这宫内进了什么刺客,动静闹的有些大,但小姐不必担心,侍卫定能将其捉拿的。”两个侍女真仿佛毫不知情一般,兴致冲冲的回。

    刺客?

    洛鸢将那小碗搁置下,慢条斯理的擦起了唇角。实则完全没吃饱,但就以原主的饭量,此刻很不应该再吃下去了。

    缓神的片刻,她又反复思索起侍女的话语,这么说来,那边的人倒是将慕义的死瞒下来了,按理说最好也是应该瞒着,此刻本就外部受敌,若是再传出慕义死的消息,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洛鸢对他们的做法,倒是意外的赞赏。

    但即便争论再久,最后也会有个定论的,时间长短罢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接替慕义的位子的,是谁了。

    说起来亿国并不奉行严格的立嫡制,若是其余皇子有较为突出者,也会受其选择。但在太子不出什么差错的基础上,一般还是以此为标准。

    但慕义一死,这个评判的标准就要落到臣子头上了,说来,不就是靠着人脉罢了,不论从那个方面看,似乎慕皓都不占任何的优势。

    那么就看她今日去的那个地方,能不能给出一个她所满意的答案了。

    “撤了吧。”洛鸢状似疲懒的起了身,向后走去。而侍女遵照的洛鸢的吩咐将那些碗筷一个个收入饭盒之中,而很快,一道重击袭来,只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个侍女便已齐刷刷瘫倒在地。

    洛鸢好心,将两人一个个搬到了床上,又将棉被盖上。

    喃喃道“着凉了可不好。”

    说罢,她扫视一圈,道“好了,出发吧。”她轻叹一声,自顾自的说着,而下一秒,顾清的身影便闪现而出。仿佛从未将关注力转移开分秒。他看了看洛鸢的杰作,没有说什么。

    “你先去宫外等我吧,我速速就来。”洛鸢没有瞧他,也不想为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迷了心智,只是一味冷酷的通知。

    “太慢了,我带你出去。”他道。

    而下一秒,洛鸢裂开嘴,阴森可怖的看向他,“我和你说什么来着?”她威胁着问,用着这样一张脸,摆出如此阴戾的表情,威胁性极小。

    甚至于有些滑稽。

    顾清莫名愣了一下,而很快,又收住,淡淡道,“要跟在你身边。”

    听罢,洛鸢张牙舞爪的冲他亮了亮拳头,“是这句嘛?”

    “我再说一遍,不要再动用法力来帮助我任何事了,懂?”

    “你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我的侍卫。”洛鸢答道,对顾清的不放心到达了顶峰。

    亏得是自己碰上他了,要是旁人,以顾清这性子,被卖了都还迷糊着呢。但洛鸢不知道的是,也就是她,和洛渊有着莫名的相似,才能使得顾清出手。

    但现在看看洛鸢那模样,顾清又不理解自己那念头究竟是哪来的,别说和一向温和的洛渊不像,就是前段时间他所了解的那个人,也大不相同。

    但洛鸢提出的事,又确实为着他好,故而顾清并未过多思虑,他此刻只想洛渊平安,其余的,怎样都无所谓。

    “那我陪你。”他固执着。

    “行。”洛鸢爽快应下。

    虽然就这短短一夜,但洛鸢却将顾清那点莫名的执拗了解的十分的透彻了,真是从前也不见他这样,小小年纪这么犟呢。

    洛鸢叹了两声,倒没说什么。

    两人于是就这样藏匿着手脚,在这白日里缓步向外离去,伏于屋檐之上,路上是一波波侍卫来来回回的侦察,几乎找不出一个空隙可以逃脱。

    洛鸢却也并没有心急,只是将呼吸放轻,窥伺一个恰当的时机,而无意向下撇去之时,她又忽而眼前一亮。四处探看了几眼,她扯了扯顾清的衣袖,示意他跟上步伐。

    而在顾清反应之际,洛鸢一跃而下。

    悄无声息的潜入屋内,确保里面空无一人,洛鸢松了口气,转身便扑向衣柜之内。顾清进来之时,洛鸢已然埋进去了半个身子,良久,她眼前一亮,将那费力翻找出的包袱放到了桌上。

    “试试。”洛鸢闪动着晶亮的眸子,忙不迭的将那包袱打开。

    而顾清上前两步,蓦然发现那包袱内的东西,是一整套侍卫的衣裳。他疑惑的看了看洛鸢的眼,却只窥得满心期许。

    她是想让自己,穿上么?

    顾清懵然的来回扫视着,有些犹豫。少年高大的身影站立原地,将那门前的圈圈晕染的光线遮起,洛鸢瞧他,依旧穿着昨日那身白衣,出尘而又清冷。这白色很衬他,洛鸢并不否认,但想着少年洁癖,此刻该很不适应了。

    “这是旁人的东西。”顾清说,别扭的转过了头。

    洛鸢下意识的回看眼衣服,恍然明白了顾清的的迟疑。

    “此处并非侍卫的寝屋,看着料子与材质,应是无主之物。”她忍俊不禁,那故作冷峻的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些。

    “你陪我在外办事,样貌既已低调不起来,改扮便弄稀疏平常些,总不好让外人瞧见了,以为你是主子,我是丫鬟,未免惹人瞩目。”她此话虽有些开玩笑的成分,但意思却不假,就顾清这张脸,到哪都低调不起来,若还是那一袭白衣,恐有相熟之人将其认出。

    再说了,此处也没有旁的衣物,总不好一直叫他穿这身不换。

    少年沉思了两秒,很快便自觉去拿起衣物,但不知为何,那脸上却漾出些不知名的微红,只可惜洛鸢识相的离开,并未在意。

    手里持握着衣物更换,脑海里却还在反复回想洛鸢的话语。

    她刚才是在夸耀自己相貌么……

    顾清忽而对于这个自己向来忽视的问题有了深刻的理解,他以前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他本清心寡欲,抛却俗尘,除了素日里惯常之事,他从不多思多虑,更别提……

    顾清绷直唇线,蓦的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扫而空,而想至此时,他脸上那红晕已然一发不可收拾。

    而洛鸢在外,仍旧警惕的观察着屋外侍卫的一举一动。这是特殊时期,还是小心为妙。

    可她左等右等,却迟迟没有等来顾清的身影,反倒是门外脚步混乱,逐渐有了异响,洛鸢的脑海里警铃大作,深觉不妙。

    该死,这时候怎么来人了。

    她小心的推开门,灵巧的闪身而入。

    此时的顾清,腰带还未束好,衣物松松垮垮的垂于腰间,即便样式普通,材质粗糙,也衬得他几分慵懒。少年直愣愣的盯着那熟悉的背影,一时连动作也忘了有,只是痴痴凝视,而脸,红的几欲滴出血来。

    洛鸢留了几分心神在外,故而只是快步上前几步捂住顾清的唇,她神情严肃,并未注意到眼前的少年有丝毫的异样,只是在他耳边轻声嘱咐。

    “你先瞬移走,有人来了。”话毕,洛鸢也没嫌弃,一把捧过少年刚褪下的里衫外衫,直直往那柜里藏起。

    衣物上淡淡的气息顺着气流扑面而来,即便出了汗,也并不难闻,只剩洛鸢一直闻惯了的那点竹香。

    那香气明明很淡很淡,可偏只这一瞬,她宛如被迷了心智一般,妄想着沉沦,速速将这烫手山芋塞入最里面,洛鸢急急平复着心绪。

    转移视线,她思虑两下,便准备钻入床底。即便这看似是仓库的房间已然灰尘满布,若是洛鸢非要往里躲,那想也知道出来后该有多脏,只可惜现在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了。

    可待洛鸢蹲下身子之后,却忽而发现,自己身后一点动静都不曾有,她转了转头,却只看到顾清僵在原地,眼神飘忽,但那脸却莫名泛红,让人不禁多想。

    屋外的嬉笑声,近了。

    “累死了,这巡查一晚还不够,连带着白日也要不停的找。”

    “就是,这整个宫殿都快翻遍了,哪里有什么刺客,就是有根针都该找出来了。”

    好容易结束上午的搜寻,得了片刻空闲,那群侍卫一进门便开始抱怨个不停。

    “你们说,君上伤的严不严重,我听着,那四公主都快哭一天了。”那侍卫放低了声响,鬼鬼祟祟的问起来。

    而领队一听,便骤而严肃起,“诶,这是你该议论的吗?”他冷面厉声呵斥,那闻讯的侍卫不得不告饶。

    “是是是,小的多嘴了。”

    那群侍卫本就是归来吃饭,想必也没有来这仓库的道理,洛鸢听着放了些心,但终归还是将顾清往自己这拉了拉。

    她不敢轻易出声提醒,深怕顾清骤然回神会造出声响。只可惜在两人有动作之前,屋外又传来侍卫的声音。

    “诶,这屋子门怎么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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