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缕缕的青烟源源不断的从香炉之中逸散而出,气味算不上浓。洛鸢来了多日,即便一开始不习惯,现在倒也无所谓了。
看多了小说情节的暗害,但真轮到自己身上,一时间也很难联想。
眼皮愈发沉重,洛鸢已然十分倦了,毕竟是陌生的环境,她也强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可奈何药效过于强大,并未坚持多久,她就陷入了意识的深海之中,洛鸢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浮浮沉沉之中,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
再醒来时,眼前是无边的漆黑,洛鸢能清楚的感觉到一片轻薄黑纱蒙住了她的眼睛,身上则传来牢牢的禁锢感,霎时,她脑子便清醒了。
这不是马车。
准确来说,她应当是被人绑架了。
洛鸢的脸色沉下,顿感不妙,因着清醒,她便愈发不敢有什么旁的举动,没了视觉,其他感官便愈发清晰,细细体会,脑海里思绪纷飞。
她做“洛渊”入学的时间并不长,得罪了最狠的,莫过于反派,可反派没有理由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小动作,至于其他人,洛鸢不明白,谁还能来害她。
没有一刀毙命,说不定是那人想从她身上图谋些什么。
她有什么值得图谋的?洛鸢不知道。
但若是人族,她未必没有一战之力,至于其他,那恐怕得再废些心思。是哄是骗,无论如何都得先脱离困境。
耳边静得掀不起一丝波澜,洛鸢猜测此时此刻,她或许是处于暗室之中,密不透风,带着些尘土与腐朽的气息,实在算不得好闻。
密室之中,若是想再察觉第二个人的存在,那就再简单不过了,但此刻的寂静却在昭示着,这屋子内,只她一人。
想到这,洛鸢略放心了些,她稍使了些劲,想要挣扎,可最后却只是徒劳。
端坐暗室正中,又被那绳索束缚的死死的,洛鸢倒是莫名觉得自己就像那悬疑剧的炮灰,马上就要被献祭为主角开路了。
挣扎不开,洛鸢便失了那份心思,现在省省力,等会,说不定还要更难的在等着她。
而同时,暗室之外,就站着三人,其中两个便是将洛鸢迷晕并带来了这里侍卫,海一傲气,看着面前人的容颜,是极大的不喜,而海二克制,他略略制止住了海一的动作,让他不要义气行事,两人并列站着,却怎么看都是弱势,而他们对面,也站着一人,面色阴毒。
除此之外,三人皆是蓝色妖纹,与凌世的很是类似,但又有些不同,那想必便都是人鱼一族了。
“我吩咐你们的,可听清了?”威胁着开口,冰齐面色不善。他端着上位者的架势,脾气倒不小。
“冰齐,你什么意思。”海一不是什么懂得隐忍之人,看着冰齐那般姿态,也没将海二的阻拦放在眼里。
听毕,冰齐轻嗤一声,“海一,搞清楚,我是帝的人,你不过一侍卫,仗着那些老家伙的脸皮苟活,不要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他字字诛心,直冲海一而去,海一气红了脸,妖力大增,“卑劣的血脉,即便爬上帝的位置又如何,他能受得住这整个绫海。”
瞳间燃起幽蓝色火焰,海一丝毫不收敛,即便对着这受人敬仰的帝,也没有口下留情,冰齐不满,那笑凝固在了脸上。
海一骂帝的血脉,那便是一带着瞧不起他,可就在两人即将战斗之际,海二凝出一道屏障牢牢遮住两人。
首当其冲的,是海一。
海一不比他,虽然天赋决然,这些年实力疯涨,终究是少年气性,一点就着,现在这个局面,可不是给他们用来打架。
海二年纪长,实力总归比海一强些,两人的攻势被他止下,冲着冰齐不咸不淡的作揖,他道,“多有冒犯,但此人身份特殊,还请帝给我们石老一个面子,不要伤了人才好。”
海一听着不满了,“明明就是他们!”
“住嘴!”海二脱口便是呵斥,面色厉疾。
冰齐笑了,“你说里面那人嘛?”他嘲讽溢出,有意戏弄。
说起来,冰齐便是那位“帝”派来的手下,海一海二行事小心,不知从哪泄露的风声,让那位“帝”知晓了,那帝国的逆贼手伸的这般长,先一步埋伏,威胁两人按他的吩咐行事。
海二平时宽和,关键时刻却威严,海一没了动作,只能观望,海二挂出世故的笑,逢场作戏,“自然是那位。”
“他什么来历?”冰齐追问。
“殿下的好友。”海二答。
“你们为何找上他?”
“殿下不接受我们的好意,准备托殿下朋友的关系。”
两人一问一答,倒是没出错,冰齐深究的看他一眼,却猜不透眼前人的心思。他既然来了,来龙去脉自然是调查了一下,虽不完全,大约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海二看似无错,却也没说什么关键的。
果然,那老家伙培养的人,都如他一般奸猾。
可冰齐却不想与他虚与委蛇下去了,他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吾帝并不想伤人性命,不要把局面闹难看的好,否则,小心你们殿下这位朋友的小命。”
“你说了不害他性命!”海二一听这话,焦急了,冰齐的言外之意,他猜不透。
而海二却没什么表情,道,“帝自然是知道分寸的,也不会驳了石老的面子。”
“你们顺从帝,帝便关照你们。”
“别让人等急了,进吧。”冰齐侧开身,示意着两人,海二默默按下海一冲动的身影,上前一步。没有过多的思虑,似乎已然说定。
逆贼,果真险恶。
洛鸢听到脚步声,依旧装睡,想要看看来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只片刻声响,紧接着,“哗啦。”一声,一桶冰水毫无保留的尽数泼到了洛鸢身上。
密不透风的暗室之中,燃起了几盏微弱的烛火,室正中,摆着一刑椅,洛鸢便被紧紧的捆绑在上面。
她无力的垂头,被这一桶水从上到下的浇了个透心凉。
费力睁眼,纤长的睫毛之上沾着滴滴晶莹的水珠,乌黑柔顺的头发紧紧贴住她的面庞,微微发颤的躯体显露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冷极了。
眼前的黑纱被人一把扯开,洛鸢装作刚醒不久的样子,她恍惚的扫视四周,与她所感知的属实大差不差,但也实在难以分清她身处何地。
冷静片刻,才将视线往眼前人的身上送去,烛火实在暗,面容是看不清的,但那妖纹实在耀眼,她又能联想出此人的身份来。
光影重叠,洛鸢费力看着,但即便看清了脸,也并不觉得眼熟。
“洛公子,不必忧心,我们并不害你性命。”凌一开口,事情发展成如今这般,他反而有些同情眼前人的遭遇。说起来是殿下朋友,他们本该以礼相待的,若非他们内心有鬼,畏手畏脚,何以早就如此局面,让旁人趁虚而入。
“只是有事交代你。”
海二态度不错,洛鸢放了些心,但同时,她又察觉了一丝不对劲,若是真是海二这般态度,也不至于一盆冷水将她浇头。
洛鸢抬头,无意识的吞咽着,她看起来糟糕极了,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肩上的伤好了又坏,暗室温度不算低,但洛鸢开始觉得身上有些莫名的烫。
无力的眯起眼,她用那沙哑的嗓音问出声。
“为何抓我来。”她轻声问,努力示弱,希望让对手放松警惕。
“洛公子,我们打听到你在学府与殿,不,凌世的关系很不错。”海二叫顺口,话语间出了错。
洛鸢垂眸,果然,是与凌世有关的事情。她看到妖纹便该猜到的。凌世平时行事并无差错,洛鸢没有多想,但此时此刻,她也有些开始怀疑凌世的身份了。
若是普通人,她今日便不会造这个罪。
看来,不止她一人有所隐瞒啊。洛鸢心里开始发笑,手心却出汗,妖族,她对上,便什么胜算了,洛鸢也不曾指望过旁人能帮她些什么。
看来,她自己得想想办法。
“尚可。”洛鸢不咸不淡的答了一句,似乎只是疲倦到了极点,而无心应答。海二没有为难她,尽快将冰齐那边吩咐她的话道出。
“我们要你,从今以后,便不要和凌学子有什么交际了。”
海二稳了稳声线,缓缓道出这么一句违背心意的话来,洛鸢耸动着身子,牙关里挤出一句,“这就可以嘛?”
“是。”海二答着,想着洛鸢有骨气一些,为着殿下,多思虑,可脑海里又有一个声音叫他暗示洛鸢,顺着他的话,才能活。
两种想法,交织缠绕,海二对旁得事,从来不曾这般矛盾过。
洛鸢轻颤眼皮,缓缓将视线抬起,似乎是想告诉海二一个答案,实则她明白,她想知道海二的态度,若是想害她的另有其人,那说不定,眼前人会是她的救命稻草。
果不其然,她从这个陌生人的脸上看出了万般思绪。
她的身形被挡住,但声音却可以传出去,她摇头,嘴上却说着,“可以。怎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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