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想让自己看的?
他被旁人凌虐的场景么。
寒影瘫倒在地上,宛如失了水的活鱼,再怎样的挣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可他的神情又是那样平静,对于剧烈的疼痛置若罔闻,仿佛是一个怪物。
洛鸢不忍的看着他,反派无声的勾了勾嘴角,似乎是在告诉她,他注定是这不堪的人,受尽这世界的阴暗,她与他,就是一类人。
反派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甚至于他的身份泄露而出只会招致无边的憎恶与暗算,关于这一点,洛鸢比旁人都要明晰,环视而去,众人就仿佛如他所料一般,冷漠。
洛鸢费力的滑动着轮椅,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这武场之上,只剩他了。
“回去吧。”洛鸢向前凑了凑,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抹开了他眼角的血渍。
当那柔软的触感落下时,寒影意外的有些贪恋,红瞳之中也少了几分凌厉。
直到那道艳红晕染开,连带着衣袖也蹭上血污,洛鸢又在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来,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想让那张原本俊朗的脸重归平常。
可无论怎样的努力,似乎只是徒劳,她却和自己较上劲来,擦不干净,那她就一直擦。
而寒影,却一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如玉藕一般,有些顺滑。不像他,反派不禁联想,他的后背,只有大片狰狞的伤疤,凹凸不平。
他的视线不禁随着那张帕子轻晃,入目而视,只有一片素白,和那日他意外的得来的帕子,很是不同。说来那张帕子,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随意搁置在屋子里罢了,并没有扔掉。
“好,回去。”寒影紧了紧手上的力气,随即又勉强的坐起来。
“嗤,一个瘸子,一个怪胎,倒是搭得很呢。”葛旭战胜了寒影,也并没有走,似乎欣赏旁人不堪的模样也是他的一项爱好。
见洛鸢伴着寒影,就要离开,他嘲讽出声。
寒影听得多了,见怪不怪,面上没什么表情,即便葛旭伤他很重,但回想起来,似乎也并不畏惧。他抬脚,霎时就要离开。
可洛鸢听此,却面色阴沉,视线送去,带着几分凌厉,很奇怪,她被旁人议论可以淡然处之,但若是自己在意之人,那便不行。
葛旭被那眼神吓住,但很快,又暗怪自己心虚无用,一个垃圾,他还能怕她不成。
“走吧,和渣滓有什么好聊的。”洛鸢情绪来的快,收得也快。
她忽而转头,笑意盈盈,似乎并不动容,“帮我推吧,自己转着累。”她话语间带了些许恳求,还意外的有几分撒娇讨好。
此话一出,异常的受用,寒影扫了眼这个新奇的物件,也没有拘着,握上了车把,推着洛鸢就要离开。
嘴上却是没个闲,“真像个姑娘。”
可葛旭被呛一句,顿时不满,“你什么意思?”他冷着眸子,身上的魔气便不自觉的挥散出,直冲洛鸢而去,即便面对人族,也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
寒影面上不显,手上也没动作,自然而然的使出魔气,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牢牢隔绝,尤其是洛鸢。虽说是伤重,但这魔气之中所蕴含的力量却不可小觑。
她今日哄得他高兴了,那他也不介意帮她一下。
洛鸢看着那屏障,心里多了几分意外,但嘴倒是没闲住,直直刺他一句,“怎么,想动手?”
“这里可不是武场,你猜会不会有处罚呢?”她语气欢快,话一说完就转开了视线,仿佛葛旭才是那个真正的垃圾,都不屑于多看两眼。
葛旭分了些神,转头向一旁看了看,洛鸢倒是没欺他,果真,部分维持秩序的夫子已经开始关注这里的情况。
他收回了魔气,再没有动作,面上阴毒的表情比起刚刚却有过之而不及。
洛鸢才不担心他惦记自己,再说了,惦记她的人多了去了,葛旭算哪个。
寒影挑了挑眉,没有久留,推着洛鸢往外走,脑海里似乎多了些心事,可还没细想,偏偏这一切又被打破。
“怎么成日里说我像姑娘。”
洛鸢端坐着,话语传来时,却有些埋怨。
说起来,她的乔装还是无可挑剔的,实在是习惯难以纠正,即便她刻意伪造,也做不到时时像个男子。
“你不像?”寒影反问,记忆却开始不自觉的浮现而出,“旁的不说,那日去看你,可是你自己说得。”
“我?”洛鸢不明白,她状似无意的转着发带,可手心却微微发汗。
“没有吧,我怎么不知道。”洛鸢坦诚,仿佛真是从来不知一般,暗中却套着话,而寒影眼底却飞速浮现了什么,他微微探身向前,艳色的薄唇停留在洛鸢的耳边。
暖暖的气流吹拂,洛鸢头皮发麻,身子僵直,再不敢有什么旁的动作。
“你怎么总是凑这么近,喜欢我啊?”洛鸢口不择言,想调侃他几句,让他知难而退,可刚说完又后悔,她刚刚这什么虎狼之词。
“你是姑娘么?是我就喜欢。”寒影这话本是反驳,但是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下,一切仿佛又顺理成章了起来,听在耳边,却让她的心七上八下个不停。
虽过程出了些偏差,但结果还算不错,寒影如愿的往后撤了撤。
“对了,接着说啊,我什么时候承认的。”洛鸢避开话题,继续询问。
“你真没印象了,还是装傻?”寒影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推着,脑海里却开始不禁回想起那日的场景。
夜色如水,飘动的纱幔之后,寒影攀上窗沿,半蹲着,他是来看看这个讨厌鬼有没有死。
“洛鸢”那时,许是才醒不久,她懵神的坐着,似乎在想事情,却怎么都不能想明白,寒影来时,动静不小,几乎同时,“洛鸢”便将视线送去。
许是这一日发生了太多她所不能理解的事情,所以在这一刻时,她忽而平静了许多。
“你也是来看我的吗?”
“是,又不是。”
寒影一跃而入,即便衣袖宽大,也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来,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透不出来,只有身上那金线隐约泛光,大片的花纹层叠而出。
“为何答案模棱两口?”她问。
不知来历,便愈发小心谨慎。
寒影听此,态度却愈发随意了起来,“他们看你,怕你伤重,盼你好。我来这,只是确定你的死活,好与不好都不打紧。”
无形的压迫直面,“洛鸢”的眼里早已泛出泪光,一觉醒来天翻地覆,就算换个人,也依旧害怕。
尤其是眼前人,来者不善。
“洛鸢”努力的控制那几近崩溃的声线,想要装作无事的模样,大多弱者只有两种情绪,极度冷静以及崩溃不已,很显然,寒影会厌恶后者。
“公子,我女子闺阁,你夜闯,是否有失规矩。”
寒影像是听了些什么笑话一般,他诧异,直直挡在那窗前,没有挪动。
“女子?”
“怎么,昏了一时半会,失忆了?”
寒影沉声,不知为何,心里那抹怪异涌现,他不自觉多了些抵触。
“我如实说的。”见寒影面色不善,洛鸢咬唇,也不敢再有什么旁的反应。
“那看来是除了脑子都好了。”寒影有些烦躁,不知眼前人的用意,她现在的态度,仿佛是变了个人一般。
“洛鸢,不要装傻,你知道我要什么。”
寒影不想再与这个不对劲的人有什么交谈,连带着那娇弱的身影也不能引起她丝毫的怜惜。
转身,他又攀上窗沿。
“明日希望你好了。”
话毕,再不留恋,一跃而下。
只留下“洛鸢”一人独自垂泪,低低的啜泣声仿佛怎么都止不住。
她的意识清醒这半刻,很快,便再次昏厥。
边走边聊,反派说得模棱两可,大多时候都在戏弄她,但是仅这只字片语,她就猜出个大概。
寒影碰上的,也是原主。
洛鸢欲哭无泪,偏偏只能装作无事,和机灵的反派打着马虎眼,也不知他究竟相信了没有。
“我忘了,不知道。”
“撒谎。”
“真没骗你。”
“……”
知道自己理亏,洛鸢便往别的话题扯,好在这件事过于玄幻,寒影也没有过多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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