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及入学的学子对于武试的概念还很模糊,所以并不将此放在心上。

    但对于洛鸢而言,这是一场豪赌。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简言之,她现在的小命被系统牢牢的攥在手里,既然想活,那么无论是怎样的要求,她都不得不去做。

    这几天里,她几乎是把身体透支到了极限的程度。

    洛鸢的脸色很差,完全是肉眼可见的程度。

    与她所相熟的人,不论是顾清还是凌世都在有意无意的劝说她。

    她又怎会不明白,但是她没有选择。

    连带着平日与反派这样的危险的人物用饭时,也会毫无防备的睡着。

    洛鸢只庆幸,寒影害她的心还没那么强烈,否则的话,她这两天早就骨头渣都不剩了。

    随着时间的变长,洛鸢求生的意念便愈发坚定。

    但与此同时,她也会害怕。

    洛鸢自己也记不太清究竟是几次夜里从噩梦中惊醒,却忽而发现棉被被泪水濡湿。

    她白日里装作无事的样子,但孤身一人时,又会难过。

    异世没有她的精神寄托,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回去。

    但一个人总是孤寂,这样的日子她不知该熬多久。

    她是人族,生命对于异族来说如同昙花一现。

    到目前为止,洛鸢并不知晓全部的任务,但光救赎反派这一项,都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从前看书时,洛鸢便喜欢与好友吐槽。

    因为她觉得很多这种救赎文的设定有些过于简单了。

    首先,对于一个受过心灵创伤的人来说,他们的内心是封闭的,所以他们很容易对所有人都报有敌视的态度。

    接着,洛鸢觉得,很多伤痛没有办法弥补,也从来不是能跨过去的坎。

    她不能让反派把过去的一切遗忘,所以她要做的,是成为寒影好好活下去的寄托。

    可一旦这种结论成立,任务完成,她又会回到自己的世界。

    届时,寒影又该如何自处。

    洛鸢想不明白,她也没有办法抵抗什么,所以,她只能顺着系统安排的做下去。

    ——

    学府的武试规则很特殊,为保公平,初级武试都是同族之战。

    在经过层层拔选之后,才会留下各异族中的佼佼者,任凭他们来竞争。

    所有的场次和对手皆由抽签来选择,所以这武试,不仅是实力的较量,同样也与运气息息相关。

    毫无疑问,人族是最弱的那批。

    人族中不乏勤学苦练之辈,可是身手再好,即便是搭配上了精灵族的武器,但对于这个异世而言,实在微不足道。

    异世的自然法则看起来并无错处,但在这件事上,洛鸢以为,这应该是个挺大的漏洞。

    但好在,人族自知实力,选择明哲保身。

    没有任何动乱,人族便可以在这异世长久的存活下去。

    所以对于洛鸢而言,前期的同族之战,似乎已然是最为简单的较量了。

    ——

    时间,一瞬而过,武试那天,人声鼎沸,全学府似乎都在为这一场比试做着准备。

    洛鸢拿着凌世一早排队买到的糕点,闲庭散步的往武试场赶去。

    为了方便打斗,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黑色劲装,简洁爽利。

    他容颜素净,衣着单调,意外的衬托出几分少年的英气。

    走在凌世身边,显得愈发娇小。

    许是昨晚睡的很好,洛鸢的脸色相较于几日前,红润了许多。

    她面色如常,隐约挂上几分笑意。

    看着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但真相如何,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手心渗汗,她心尖略发酸。

    就连这原本软糯可口的糕饼吃在嘴里,也食不知味。

    凌世今日也古怪的很,话不说几句,倒是那眼神,扫视了她一早上。

    若非两人同为男子,洛鸢都要以为他是什么变态。

    “我穿着很可笑吗?”凑到凌世身边,洛鸢睨起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很有审视的意味。

    猛然对上洛鸢那探究的视线,凌世神色一紧。

    随即,便迅速接上话茬。

    “你还问我。”故作调侃,他说道。

    “饭量如此大,个子却一点没长。”

    洛鸢抬了抬眼,似乎也在打量凌世。随即,她伸出手来,压了压自己的头,又斜着比了比凌世的个子。很快就面上挂笑,她撤身离开。

    “你也彼此彼此。”

    凌世被她逗笑,没争辩什么。

    “好好好。”凌世附和。

    “小孩子心气。”想着,他又补了一句。

    洛鸢龇着牙笑了一下,以示回应,随即,又吃起了手里的糕点。

    凌世双手抱头,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看着很是恣意洒脱,不拘小节。

    洛鸢或许看习惯了,但是,若换成凌世旧时那些熟人,肯定得大吃一惊。

    他们的殿下,最是克制遵礼,从不逾矩。每天活的像个机器,日复一日的完成他本分之中的事情。

    现在再看看,倒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做他们绫水的殿下不可如此,但若是做一个普通的人鱼族,做他凌世。

    他便能随心而活。

    一整眸的日月星辰,熠熠生辉,凌世不禁转头瞥洛鸢。

    其中涌动的复杂情感无人看清。

    可凌世有些庆幸,也很是感恩。

    洛渊才是他新生活的存在。

    也是他凌世唯一的朋友。

    忽而之间,他不想计较了。

    忘了就忘了吧,只要他能记得,便很好了。

    ——

    举办武试这一消息,寒影一早便知,只是没放在心上。

    他是魔族少主,血脉压制,根本不会有其他的魔族能胜过他,但就是有这一层尊贵的身份在,又能如何呢?

    为了活命,他必须得遮掩。

    听着旁人热热闹闹的聊着,他独自藏匿于阴影之中,屋外投下那少许阳光,只觉刺眼。他很是孤僻,即便是与其他魔族也不大来往,除了洛鸢这样因着垫底而受人诟病的存在,他也是个不为人所喜的存在。

    对于什么都不甚在意,似乎只有复仇才能提起他的兴趣。

    双亲的离世,他从魔族少主零落成泥,恶种被剥离而去,连带着那优异的魔根也顺带被一并减弱。

    没有人可以体会出他的痛苦。

    尤其是那异族对他所造成的伤害,无人可替他承担,无极之狱的日日夜夜,只有无边的暗和刺骨的寒。

    直到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流尽,他却依旧无法死亡,这是恶种所带给他的,不是什么永生不死的福音,于他而言,更像是诅咒。

    异族混战之后,魔族依然是魔族,可谟氏却不复存在,就连他的身份,也是见不得人的。

    他是个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异类,既然永生去往不了冥界,他便要这异世陪葬。

    复仇之火无一日在他心里熊熊燃烧,所以他以身体为养,再次滋养出恶种。

    粉身碎骨,魔魂玉骨尽销又何妨。

    今日本是武试,但寒影的神色却异常的凝重,他在谋划,谋划一件大事。

    ——

    “叮。”一声,清脆的铃响从天边漾来,如仙乐一般,悦耳动听,神思清明。

    只一声,整个武场寂静无声,洛鸢靠后的坐着,伸长了脖子,好奇的很,四处观望着。

    她倒是觉得,这有点像她学生时代办运动会的架势。

    只不过,他们那会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高中么,天天埋在书里学,这种可以休息的活动,几乎是一年一度的盛会。

    洛鸢那会也是头部积极分子,虽说运动细胞算不上发达,但好在热情啊。

    现在呢,估计是紧张的缘故,全场几乎没什么动静。

    最下方,是几个圆形武台,规模不算大,而周围悬浮着一圈人,层层加高,升入云层之上,虽然不太能看明白,但是洛鸢确实能坐在类似于椅子一样的物体之上。

    此时,怕是只能感叹法力的强大。

    异族划分,与凌世分开之后,洛鸢没有与同窗坐在一起,倒是异常难得的被人族所包围,凑巧的是,她就坐在最边上,身边就是精灵族。

    洛鸢直视前方,余光却落落大方的停留在精灵族身上。

    他们皆是娇小精巧,洛鸢不禁有些感叹造物者的偏心,竟能创造出这样精致的族类,每一细节都如雕刻而出一般难得。

    “你是在偷看我么?”蓦得,耳边传来一声软糯的询问,洛鸢分了神。

    “嗯?”

    洛鸢有些疑惑,回了话之后,洛鸢也不拘着,将那视线向声音的源头送去。

    搜寻一番,没什么结果,心里却不禁有些纳闷。

    “你看错了,我在这呢?”似乎是看穿了洛鸢的心思,旁边那人再次出声提醒。

    垂下脑袋,直直与身边那人的亮绿色眸子对视上,洛鸢这才发现,说话那人,就是坐在她身边的精灵。

    一头浅金色的秀发微微卷曲,面前这精灵翅形异常繁复,很是精美。

    小小的手掌撑住椅面,她□□的双脚轻晃,脚周挂一银铃,发出些细碎轻响,精灵歪着头,脸上挂出甜甜笑意。

    “你好啊。”

    只一眼,洛鸢心跳加速,面上浮现一抹绯红。

    啊啊啊啊~

    太可爱了。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洛鸢支支吾吾的答着,有些语无伦次。

    “好,你好,我叫洛鸢。”眼里迸发出欣喜,洛鸢满是善意的看向她。

    “洛鸢你好,我叫泠泠丝。”

    话说着,泠泠丝伸出手。

    洛鸢忙不迭的回握,手上却不自觉的放轻力道。

    “原来你叫洛鸢啊,我最近好像经常听到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族的事迹呢。”

    泠泠丝挪动着身体,向洛鸢身边凑过来几分。

    “我,我吗?”

    “是。”泠泠丝肯定点头,“应当不会有错的。”

    “不过那个家伙好像挺糟糕来着。”

    认认真真的回答着洛鸢的疑惑,泠泠丝不禁开始回忆。

    “他好像是个纨绔子弟呢,目无尊长,旷课逃学。”

    “是吗?”那应该不是我。

    听及此,洛鸢放心了一些,只是好奇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和他同名同姓的,怎么做这么多坏事,那她名声岂不是又臭一些。

    “对的,他还在课上一早睡到晚,除此之外,那个人族好像还挺能吃的。”

    “好多学子都反映,他每次下课都会飞奔食堂,一坐就是好长时间。”

    那应该是我……

    若是洛鸢只听到上半段,丝毫不会与自己联想,只是后面这段,对应上的,应该只他一人罢了。

    笑的有些勉强,洛鸢开口,“你从哪里听来的啊?”

    “大家都这么说来着的。”泠泠丝垂下头,一眨不眨的看着脚圈上所悬挂的饰品。

    洛鸢突然在这一刻意识到了谣言的威力。

    “但他是他,你是你啦。”忽而,泠泠丝抬头,冲着洛鸢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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