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世界,谈及什么修为,天赋,洛鸢是一窍不通。

    但对于辩论或是阐述观点,她已然炉火纯青。

    开玩笑,她可是在现代教育制度培育下来的学生,这点本领属实是了然于心了。

    思及此,她将目光向反派投去,带着几分探究,而此刻,反派的目光也与她对上,不偏不倚。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漩涡一般,凝视着一切。

    洛鸢头皮有些发麻,不知为何,她总有种心事已被眼前人看穿的感觉。

    接受系统传输的记忆以来,洛鸢也知晓了不少反派的事。

    其实很久之前,异世界的各族也是和平共处的,而偏偏,没来由的,天地之间降生出一个恶种,恰好就寄存在了魔族领袖的身上。

    至此之后,原本和善的魔族首领,黑化了。

    他故意挑起各族争端,除此以外,他在魔族内部也实行十分残酷的手段,又借用恶种的力量,同化同族。

    很快,魔族众人都渐渐失去了心志。他们以杀戮为乐,不计后果。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各异族决心同心协力,绞杀被同化的魔族,以消去恶种的影响。

    异世界平和了一段时间,而寒影,恰好就是当时的魔主之子,他的父亲被处死后,他就被带走了,以防恶种的影响还在延续。

    但当时监管寒影的异族性格很是偏激,父母又被魔族害死,接手寒影之后,他开始对一个半大的孩子施行了一些惨无人道的酷刑。

    在寒影一日日的痛苦中,他再度滋养出恶种,却被那人早早发现,各异族联合施行了一些手段强行剥离了还未成长起来的恶种。

    连带着寒影的力量一起消散了。

    而寒影的恨意却并没有。

    想到这,洛鸢不禁有些唏嘘,连带着那眼神也柔和的不少。

    想来都是造化弄人。

    说起来,双方似乎都没什么错,又好像都做错了一部分。

    寒影眼里没有看到全部的真相,但对于他的黑化而言,却有些理所应当,一来,幼子无辜,从小到大皆是不幸,二来,魔族亦如他族,却偏偏不幸,而降临恶种。三来,异族态度偏激,行为惨无人道,魔族很长一段时间都血流成河。

    寒影眼里却闪过一抹猩红,似乎被洛鸢讲出的某句话而所刺痛。

    魔族多年前被绞杀又何其无辜,说起来的满嘴道义,针对魔族制定的清剿计划却那般残酷。

    若是那时,有人提出这所谓的是非对错……

    再想来,寒影只觉有些可笑,往事如烟,早就飘散,但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便永远不能被原谅。

    他的杀戮之心又怎会被轻飘飘几句话而撼动。

    洛鸢和反派的目光在空中电光火石的交汇,而在一旁。

    一个欣长挺拔的身影不禁侧目,那双淡然的眸子意外的泛出一丝光彩,倒影出面前人瘦小的身影。

    他靠着窗,一树桃花落了不少在他身上,修长如骨节一般的玉手随意取了一片下来在指尖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暖的春光落在他身上,模糊了光影和轮廓,与寒影截然不同,他仿佛天生就属于光明。

    夫子立身于前,眼里闪过几丝惊讶,接着便是肯定,他没看错人,洛渊这小孩确实有些见解,但随即而来的,又是不解。他依然不懂为何像洛渊这般通透,平时却表现的如此糟糕。

    轻叹一声,他挥手让洛渊落座。

    洛鸢总算回了神,她收起了视线。

    “讲的不错。”夫子赞赏一声,便继续上课。

    洛鸢落了座,面色却有些惆怅,额前沁出些细密的汗水。脸色倒是看着一如既往,只是人有些恹恹的,很没精神的样子。

    临近正午,那股燥热却只增不减。蔚蓝的晴空之上,只是偶有几只飞鸟掠过,但是屋外的桃树上却站了许多,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洛鸢开始回想起旧时的校园时光,天也总是这么亮,坐在教室里,感觉屋外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都是极好的。

    但即便是当时的她,也很难料想到这一天吧。

    蓦得,一个纸团在空中抛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又“啪嗒”一声落在洛鸢面前。力度掌握的很好,不偏不倚的就落在洛鸢手边。

    洛鸢原本俯着的身子微微抬起,强打起了精神。

    她睨着眼,即便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很有几分强撑的意味。

    在洛鸢的印象里,似乎只有凌世才会干这种无聊事。况且她来这时间虽不长,倒是招致了不少的怨怼,洛鸢以为,找茬的可能性或许会大些。

    她忽而有些不想看了。

    而凌世半撑着身子,一门心思的落在这边。洛鸢转眼时,猝不及防就与他对视上,脸上那抹淡然的笑意还未曾收起,便落于洛鸢眼底。

    他先是发愣,转而又多了几分局促,下意识的掩饰,他冲洛鸢龇牙。像是在表现自己的凶神恶煞,但太过苍白,反而显得滑稽。

    洛鸢歪了歪脑袋,想来是应该笑的,可综合凌世这些天来的表现,她又觉着不太合适。

    一来二去的想,洛鸢只是略略转过身,确保自己的余光里都不要出现凌世的身影,就像一切从未发生,而凌世见此,却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红晕浮上面颊。

    他是想再解释些什么的,可发现言语又是那样苍白,最后,只能作罢。

    许是凌世一事搅乱了洛鸢的思绪,她手指轻捻,还是下意识的打开了那张纸团,纸上一团墨黑,字写的有些歪歪斜斜,好在勉强还能认清。

    “洛公子,我需要你的睡眠秘籍,厚礼重谢。”再下面,就是落款,看着不像字,倒像是什么简笔画。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洛鸢也没太认清。

    轻轻扶额,有些无奈。只是不曾想有人会为着这个来问她要法子。

    没当回事,洛鸢搁置一旁,也不探究究竟是何人递上的纸条了。

    她实在太困太困了,刚又被夫子点醒,现在再睡去,未免太过混账了。

    冗长的一节课,洛鸢强撑着,几乎是精疲力竭。

    刚下课,她便无力的趴在桌上,冰凉的木面贴近她的脸颊,意外的有些舒服,徐徐的暖风从屋外吹了进来,已然到了中午,一屋子的人几乎都散了,而洛鸢却不想动弹。

    顶上的光晕被遮住了少许,一个庞然的巨影落在眼前。洛鸢疑惑起身,一撇头,就对上一双水灵灵的眸子。

    面前的少年一袭白衣,银线勾边,颈上也泛着银色的妖纹,熠熠生辉。体态很好,但神情却有些憔悴,眼下还泛着乌青。

    “洛公子,救命!”瞧着是人畜无害的样子,却说出十分惊世骇俗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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