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你没疯。”顾婉婉宽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坐回沙发上:“大哥,现在你可以答应我老公的条件了吧?”

    贺懈只看着寻人启事又哭又笑地说:“我果然等到这天了。”

    周齐瞥了眼贺懈,又看看顾婉婉那副天真的样子,感叹:我也找个这么厉害的合作伙伴就好了。

    可他也诧异,顾婉婉能帮贺之淮夺家产,对付贺二爷。可贺之淮能为顾婉婉做什么?既然是合作关系,顾婉婉想要的是什么?

    从他的调查来看,顾婉婉就是一个纨绔千金,好像什么都不缺。未必她馋贺之淮的身体?可看她的样子好像一点儿都不馋。

    周齐正想着,手臂被人大力握住。

    贺懈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是不是你把她杀了,所以你腰上才有我的纹身,她来找你报仇了是不是。”

    沉默半晌就想到这种荒诞的故事,周齐不悦道:“大哥你去写剧本吧。我杀她?我疯了我杀她干什么,我都不认识她!我看你才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她不来找你,只认这个纹身!自己的男朋友都分不清。”

    贺懈被他怼懵了。

    讪讪收回手:“她也不认识我了吗?可我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婉婉不知道又去哪儿拿了一袋瓜子倒在手里,慢慢磕着:“没事儿,大哥你慢慢说。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

    贺懈侧头看着她,满脸疑惑:“这份寻人启事哪儿来的?”

    “你女朋友送来的。”顾婉婉指着周齐说:“她去敲他的门,然后发给他的。”

    贺懈又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周齐:“你和思淼到底什么关系?你也是她的客人?”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不认识她,不!认!识!她!!”周齐也掩盖不住烦躁,加重语气一字一字地往外说。

    说完,周齐脸色微变:“等等你说什么?客人?”

    贺懈眉心怒气未减:“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可没乱想。”周齐不自然地挪开视线。

    贺懈和男人在酒吧扭打的时候,贺之淮听见男人口中曾说过谭思淼不太好的话。想到他大哥常年出入这些场所,他问:“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在酒吧。”贺懈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大三的学生,在酒吧兼职。”

    “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贺懈急忙补充了一句:“她家没什么钱,她妈隔三差五还要让她拿钱回去,她只能去酒吧挣钱,这些地方来钱快。”

    顾婉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不关心她是做什么的,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失踪了,而且还记不得你了,只认得这个纹身。”

    贺懈回忆过往的时候有些恍惚,他说:“在订婚前有人把她掉包了。”

    “啊?”周齐又插了一嘴:“这年头还能掉包?你俩又不是没见过。”

    “我不知道。”贺懈掩面怒道:“她的衣服、首饰全是我送她的没错,指纹也能开家里的锁,可她的样子就不是谭思淼的样子!我不认识那个人是谁。”

    “唔——”顾婉婉与贺之淮面面相觑,问:“你看到谭思淼是什么时候,她一直是手机上的样子?”

    “我”贺之淮欲言又止,扫了眼贺懈,淡淡说:“读大学的时候,看见贺懈和她一起逛街,我很肯定是手机上的样子。”

    “什么?”贺懈上下打量贺之淮:“你跟踪我还是碰巧?”

    “跟踪。”贺之淮直言道:“你不是说车祸是你做的嘛,跟踪你很正常吧。”

    “你!”贺懈嗤笑瞥了贺之淮一眼,继续说谭思淼的事:“那个时候我还在追思淼,但我可以肯定,她是这个样子!”

    贺懈重重地指着桌上的寻人启事。

    开始玩儿真假谭思淼了。

    顾婉婉说:“大哥你别急,我肯定谭思淼是你说的这个样子。你继续说掉包的事。”

    七年前贺懈认识了在酒吧兼职推销的谭思淼。她当时正读大三,因为需要钱所以主动找到了贺懈。

    贺懈一开始只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和她在一起,后来不知道怎么动了心,追了对方一年,谭思淼答应和他交往。一年后贺懈等她毕业就提出结婚,并以她的名义购买了婚房。

    然而就在订婚前三天,谭思淼变了一个人。

    不是性格而是样貌。

    那日贺懈回到家中,谭思淼在厨房替他做饭。他从背后过去揽住谭思淼的腰,他正拿出购买的婚戒替谭思淼戴上,转过身的女人,全然是个陌生人。

    她的头发、衣着、项链都与谭思淼一模一样,但那张脸,贺懈说他发誓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当时他就被吓坏了,以为是以前风流惹下的祸。他质问对方谭思淼去哪儿了,但那女人很肯定的告诉他,自己就是谭思淼,还问他发什么疯,是不是临近订婚想要反悔。

    那女人能说出谭思淼的所有事,包括他俩昨夜的私密话,这让贺懈又误会是谭思淼想要悔婚。

    因为周围的人都说,谭思淼在酒吧工作经常会找一些有钱的客人。而他刚好也告诉了对方,他并不是贺家的亲生儿子。

    他那一刹怀疑过谭思淼的用心,但还是希望真的谭思淼能出现,他想让她亲口告诉自己,为什么要搞这出恶作剧。

    当晚他离开了他们的婚房,那女人缠着他不让他走,问他要去哪儿。贺懈没解释夺门而走。

    等到第二日,他找来朋友当面质问那女人。奇怪的事发生了,他们都说她就是谭思淼,还问他是不是神经失常了,不认识自己的女朋友。

    贺懈这时已经有些慌了,但还是认为恶作剧的可能更大,于是当天他又找到贺业庭,谭思淼的父母,甚至酒吧里的同事来辨认。

    可所有人的口径都一样,他面前的陌生女人正是谭思淼。

    贺懈当即翻出与谭思淼的合照,还有朋友圈,他指着上面的人说:“这个才是我女朋友。”

    但所有人看过之后都说:“不是和她一模一样吗?”

    谭思淼坐在一旁哭,以为贺懈一定是想甩了自己,故意安排这出戏。贺懈被吵昏了头,再次逃离了新房。

    背后只有那个女人在问他:“你要去哪儿?”

    “为什么要突然反悔。”

    在外面躲了两天,他接到贺业庭的电话,说谭思淼失踪了。

    不管是哪个谭思淼,贺懈都认为应该先把她找出来,调查清楚出了什么事,于是他打印了寻人启事四处张贴,就连网上也发了。

    可后来,他再次去看那些寻人启事,发现谭思淼的样子变了,拿出手机里的合照看,也全部换成了那个陌生女人。

    “怪不得她一直问我要去哪儿。”周齐背脊发凉,盯着神情恍惚的贺懈:“后来呢?”

    “后来我砸了手机,还偷偷请了个道士,警察也去思淼家里找出她的照片,全部都是一个陌生女人。”贺懈顿了顿:“我爸以为我疯了,把我送出国待了两年,我知道如果我再提这件事,他一定不会让我回国,所以我只好配合治疗,才回来了。”

    “但我记得很清楚!”贺懈拿起寻人启事对顾婉婉道:“她才是思淼。”

    “哇。”顾婉婉捂着嘴:“鬼道居然有这本事了,能把人的容貌也改变。”

    “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贺之淮觉得二爷爷不可能莫名其妙针对贺懈,还是说这件事是其他人做的。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可能和领养你大伯有关,贺二爷既然自己能生,他何必领养呢?”顾婉婉说:“而且大哥不是说车祸是他做的吗,有没有可能想让别人都以为他真疯了,然后悄悄处理了他。”

    可贺懈还活着。

    “处理我?”贺懈冷下脸:“对了,在国内的时候,确实有人袭击过我。”

    “谁袭击的你?”贺之淮讶异,瞳孔微微扩散。之前三爷爷与他联系过,说怀疑车祸是大伯他们做的,他一直在调查贺懈父子,自己疏忽了什么?

    “我不知道。”贺懈说:“那段时间忙着找思淼,我精神不好,回家的时候被人打了后脑勺,本来感觉有人托着我走的,但醒来却在医院,也是我出院之后,我爸就送我出国了。”

    “真是奇怪。”顾婉婉嘀咕着:“为什么不直接把你给杀了呢。他们有这个能力啊。”

    “监控呢?”顾婉婉又想到这个东西。

    “我不知道,我爸什么都没说了。”贺懈摇头。

    “你说我们麻烦江铭查查那年的监控,他会答应吗?”顾婉婉问贺之淮。

    “我明天问问他是否愿意帮忙,这次他不要觉得我们浪费警力就好。”贺之淮笑笑。

    “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是不是能让我见见思淼了。”贺懈说。

    “能。”顾婉婉拿出一根提前准备好的线香:“这是引魂的,你把股份转让给我老公之后,我就立刻给你。”

    看了眼她手里的香,贺懈抬眸凝视顾婉婉:“弟妹,你会这些东西?”

    “对。”顾婉婉说:“你给不给吧。”

    周齐把在车上弄好的股权转让书拿出来放在桌上。

    贺懈轻笑:“贺之淮,你小子早就准备好了是吧?”

    “嗯。”贺之淮淡淡抿唇。

    贺懈看了一眼,拿起笔直接签字。

    写完,他将笔扔在桌上,砸出哐当一声。随之他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看在你帮我找到思淼的份儿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这本来是我和我爸的秘密。”

    贺之淮拧眉:“什么?”

    “我本来打算结婚之后就带思淼走的,我并不想蹚贺家这滩浑水。”贺懈嘴边衔着那根烟,云雾萦绕在他眉眼间。

    他用一种略显古怪的眼神看着贺之淮:“不管你这些年是不是装的,我都得告诉你,四爷名下的这些财产,是他自愿给老头子的。”

    贺之淮以为他要讲什么,原来就这。

    不过心想他也并不知道鬼道的事,贺之淮淡笑:“就当他是自愿的吧。”

    “啧。”贺懈靠着沙发,好像变了个人似得,沉下眼眸睨着贺之淮,语气平淡道:“你以为贺家只有你会装是吧?我和我爸这些年要不是做出这副样子,可能也和你一样,早死了。”

    贺之淮一瞬警惕起来:“怎么说?”

    “我虽然不知道这老头子在盘算什么,但我很清楚一件事,有人要三爷的命。而他现在没死反而去了国外,是因为老头子替他求了情。”

    贺之淮呼吸一滞,他一直以为三爷突然出国的事和二爷脱不了干系。

    贺懈继续说:“我爸是十三岁被领养的,那个时候二叔和三姑都已经五六岁了,弟妹刚也说了,他有一儿一女又何必领养我爸?而且,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爸会在十九岁的时候就有了我?十九岁生子,对贺家来说不应该吧。”

    贺懈之所以是大哥的原因,是因为贺业庭十九岁就有了他,而他的母亲是个比父亲还大十岁的女人。

    贺之淮一时陷入沉思。

    顾婉婉却道:“你和你父亲是不是都生过一场大病,在我老公出生之后?”

    贺懈诧异盯着她,扯着半边唇角:“看来还真有邪门事儿。”

    顾婉婉紧张地握住贺之淮的手腕:“你大伯和他可能一开始要代替你死的。结果你出生了,你的魂魄比他们的更好。”

    “什、什么?”贺之淮指尖微颤。

    就连贺懈也惊了一瞬。不过他说:“四弟喜欢查就慢慢去查,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字我也签了,把香给我。”

    顾婉婉把香给他:“我们离开了你再点,点燃之后就放在寻人启事旁边。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你看到她的样子呢也不要太震惊,叫一声我出来锁住她。”

    贺懈接过香,把玩着手中打火机,说:“知道了。”

    几人去次卧待着,贺懈沉思片刻,摩擦滚轮,点燃打火机。

    烛光在他眼中跳跃。

    贺懈瞳孔缩了缩,想起顾婉婉的话。

    他们之前是要代替贺之淮死?

    所以在他父亲二十七岁,他八岁的时候两人莫名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三爷爷就去了国外,而二爷让他们用这种方式生活是因为当时贺之淮出生了。

    而贺之淮的出生,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那位请来的凌道士也这样说过,有人替他挡了灾,不然他会死。而谭思淼的消失,他要自己再等等,若是枉死,她自然会出现。

    贺懈盯着烛火,暗想间唇角缓缓往上一提,将引魂香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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