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居然要死在婚礼当天。

    红事变白,大喜化悲,这 正常人哪儿受得了呀。

    顾婉婉到魏虹的模样,不知道她该如何面对,女儿复活三个月又要死这件事。

    顾婉婉穿上外套,离开房间,让贺家司机送她回顾家。

    等她到的时候,魏家别墅外还停了一台车。

    开门进去,顾婉婉的外公外婆都在,还有王籽苗在一旁陪着魏虹哭。

    见她回来,王籽苗瞪着猩红眼眶,怒气冲冲朝她过来。

    “顾婉婉是不是你搞得鬼,让警察把我爸带走了。”

    为了给袁芳萍抱不平,顾婉婉双手叉腰,不甘示弱,“是又怎样?你爸就是个杀人犯!”

    王籽苗气得全身颤抖,猛然抬起手。

    巴掌还没落到顾婉婉身上,被一只手握住。

    她的外公。

    魏仲华是当兵立功,才能当军区司令的,虽然现在已经七十七,却还是老当益壮,握住王籽苗的力度不算轻。

    “当着我的面,对我孙女对手?还有没有点儿教养。”魏仲华中气足,声如洪钟。

    加之当官的气场在,倒是挺有威慑力。

    王籽苗一下就焉了,王翔曾告诉过她,魏家就这位老爷子最不好糊弄,得敬着。

    她讪讪垂下头,委屈道:“对不起魏爷爷,我太心急了。”

    话落,她给魏仲华跪下,“爷爷求求您,救救我爸吧,他真的没有杀人,他不会的。”

    魏仲华直言:“警察不可能平白无故传唤王翔。”

    闻言,魏虹恋爱脑上头,哭得更加大声了,“爸,肯定有什么误会,您就陪我去一趟警局吧。”

    “不许去!”魏仲华爆呵一声。

    “爸!”魏虹又喊起来。

    顾婉婉看屋内局势不对,再说下去非得吵起来。

    她赶紧挽着魏仲华,柔声道:“外公您别生气,妈妈是太心急了,您别和晚辈置气,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我们高高兴兴的,好不好?”

    外孙女平日哪儿会这样好声好气的说话,听到她软绵绵的声音,魏仲华的心随之一软。

    坐回沙发上,任由外孙女替他按摩肩膀。

    力道不轻不重的,魏仲华脸色缓和,看着不争气的女儿,“我现在让人联系这位警官,要是王翔真和案子有关,我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听见父亲松口,魏虹连连点头。

    魏仲华联系了原来的部下,让他问问那边的情况。

    约莫等了十分钟,部下就传来了消息。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砸到了魏虹脑袋上。

    王翔已经承认伙同老乡在汽车上动手脚,导致袁芳萍母女死亡的事了。

    口供也都签字,人也已经送去看守所,明天就要整理材料,不日便会移交检察院。

    魏虹几乎是昏死在了沙发上,由保姆和魏母看着。

    王籽苗也跌坐在地砖上,捂着脸直哭。

    唯独顾婉婉像个没事人,削了个梨,喂给外公吃,“看吧,我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个好人。”

    魏仲华这时又心疼起女儿来,拍拍顾婉婉的手,“婉婉别提这事儿了,去安慰安慰你妈。”

    顾婉婉乖顺答应,走到这个可怜的女人旁边。

    她没了之前容光焕发的模样,整张脸苍白毫无血色,双眼装满泪水,眼下挂浮肿眼袋。

    一想到三个月之后她死了,女人还得哭一场,顾婉婉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

    她只好坐来,像女人曾安抚她那般,轻柔地顺着女人的背。

    没有情感的丈夫早逝,女儿又从小叛逆,婚后魏虹没有感受过多少家庭温暖。

    现在伏在女儿肩上,感受到她身上的体温,魏虹的抽泣声愈发大,好像要把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停下了哭泣,眼泪婆娑,人也失去了精神。

    轻声问道:“爸,王翔他真的真的杀人了吗?”

    魏仲华沉默两秒,很肯定地告诉她,“是的。”

    魏虹强压着悲伤带来的恶心感,怜爱地看着顾婉婉,哭中带笑:“婉婉,快回去吧,今天是你领证的日子,妈妈不该这样哭的,应该高高兴兴才对。”

    说着魏虹的泪又夺眶而出。

    在一天的时间里,她同时“失去”了两个最爱的人。

    整个顾家又只剩她自己了。

    魏虹捧着顾婉婉的脸,摸了摸,而后什么话都没说,迈着虚浮的步伐,在保姆的搀扶下,回楼上了。

    顾婉婉觉得恍惚,看着女人纤细不稳的身子,有心上前扶,却被外公拦下,“等你妈静静,明天你再回来看她。”

    于是,顾婉婉只好和外公一起离开,回到贺家。

    -

    夜已深,靠山远离闹市的四合院被一层薄雾笼罩,平添了几分阴森。

    哪怕她是个鬼,也在死人的身体里,顾婉婉也觉得寒风阵阵。

    她不由裹紧了外套,加快脚步,往卧室里走。

    屋内点着檀香,消除屋内不明显的湿气。

    贺之淮半倚在床上,捧着一本书看。

    男人丝毫不关心她去哪儿了,面容平静,眼皮都未抬一下。骨感白皙的食指缓缓翻动书页,传出粗粝纸张摩擦的声音。

    顾婉婉看了他一眼,床上还放着另一床被子,男人愿意和她同床,但并不打算盖一床被子。

    见此情景,顾婉婉冲贺之淮轻哼一声,跑去浴室洗漱。

    贺之淮并没有被她闹出来的动静所扰乱,甚至她躺到了床上,男人的呼吸依然井然有序,不曾停顿或加重。

    始终一幅清心寡欲的样子。

    顾婉婉侧过身,手臂弯曲枕在脑下,另一只手伸出被窝,戳了戳贺之淮的肩膀,“不说话,你不难受吗?”

    贺之淮侧目看她,“不说话,你难受吗?”

    顾婉婉点头:“难受。”

    贺之淮好像被噎了一下,收回视线,“那你就睡觉。”

    “你不和我一起睡吗?”顾婉婉红着脸,往他身边靠了一下。

    没想到男人居然动了身子,把被子掩到身下,并且压住。

    好像她是个采花大盗,意图对他谋不轨。

    顾婉婉登时燃起一团火,直接翻身压在男人身上,把贺之淮那边的床头灯给熄了,“晃着我眼睛了。”

    贺之淮也随她,摸黑放下书,平躺到床上,双手交替放在胸口,不再说话。

    顾婉婉见他不急不恼,又道:“子时一过,我们就不能说话了。”

    顾婉婉如今说话有些古怪,贺之淮闭上眼,淡淡道:“那挺好。”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能说话吗?”

    “不想。”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他们说的灵魂伴侣吗?”

    “不觉得。”

    “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

    “好奇,但不想知道。”

    顾婉婉:

    冲着紧闭双眼的贺之淮挥了挥拳头,她也躲进被窝侧过身,不再理他。

    -

    这一觉睡到翌日中午十一点。

    醒来屋里只剩顾婉婉一人,贺之淮不知所踪,她没有贺之淮的电话,也没办法询问他去哪儿了。

    在贺家百无聊赖,顾婉婉决定回家看看魏虹。

    却不想,司机也跟着贺之淮一同离开,自己只好徒步下山。

    以前飘习惯了,今日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她就觉得累了,坐在路边花坛休息。

    望着川流不息的马路,顾婉婉想找一个出租车。

    四处张望时,耳际突然传来一声急促喇叭声。

    闻声侧目,见一个老爷爷甩掉手中的菜篮子,然后趴在汽车的引擎盖上,并且滚动一圈后直接趟到地上,起不了身。

    这出和昨天的老婆婆一样,她不敢贸然上前,但转念一想,这是汽车撞人,有监控,她说得清。

    想着能积德,她赶紧跑了过去,扶起地上的老爷爷。

    只见他也不讹自己,就趴在车头,对她说,“小姑娘你可看见了,是他撞的我。”

    顾婉婉点点头,“对,我看见了。”

    司机探出头来,指着玻璃窗,“我这有行车记录仪!滚一边儿去。”

    “你怎么骂人?”顾婉婉看老人孤立无援,替他说话,“明明就是你撞人,还有理了。”

    司机是个小伙子,被气笑了,“你们两个合伙碰瓷还有理了?”

    被诬陷了,顾婉婉不能忍,也坐到车上,叫嚣着,“你才碰瓷呢,撞了人必须赔药费。”

    一老一少坐他车上,小伙子连按了几次喇叭,见他们不动,收回脑袋,“嘚,我叫警察。”

    顾婉婉也开始安慰老人,询问他是否有事,说自己一定会为他作证。

    不多时,一辆警车行驶过来。

    老人一愣,准备开溜,却被顾婉婉拉住了,“您别怕,警察都是好人,不会帮他的。”

    老人想挣脱她,却发现姑娘的手劲儿挺大,警察到他面前了,还没能逃走。

    出警的是两个年轻交警,瞧见老人,笑道:“老人家今天还带着同伙呢。”

    老人低头不语,顾婉婉替他辩解,“不是,是他撞了这位老人。”

    交警并不想和她废话,认为她是业务不熟。

    呵斥一句,“都给我上车。”

    顾婉婉不明所以,便被交警带回了交警队,坐在一个冰冷的长椅上。

    这时,来了个女警询问她,“说吧,怎么想的?”

    顾婉婉把事发经过说了一遍。

    可女警显然没信,“这边富人多,他常年在这边碰瓷,你住这边会不知道?”

    顾婉婉解释:“我昨天结婚才搬来的。”

    女警无奈叹口气:“通知你老公来。”

    顾婉婉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电话。”

    女警淡淡睨了她一眼,“行,挺能装,不过你放心,现在信息联网,报名字,我们查!”

    顾婉婉如实相告,女警做好登记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她看见那位老人也被带了进来,坐在离她不远的椅子上。

    她正欲与老人搭话,却不想仔细一瞧,在老人身上发现了端倪。

    老人穿着灰色夹克,衣服敞开,由于身体瘦弱,显得内里空空的,而在他怀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顾婉婉定睛观察。

    只见老人身体左侧,靠近心脏的位置,依附着一个婴儿的魂魄,正在吮吸他的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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