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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中客?

    徐潇然不禁看向周宴手中那把藏于腰间的软剑,长约三尺,通体莹白,剑锋在余晖下泛着些许寒意,剑尖上滴落下的点点红梅,染红了地面。

    周宴轻笑了一声,对北鸮的震惊毫无意外之色,反问道:“死人何必知道这些?”

    言毕,周宴不待北鸮反应,犹如闪电般迅速接近北鸮,手中寒芒一闪,再次刺中北鸮腹部。

    依现在的情形,若是再不退,恐怕今日真的要折在这小子手里了。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北鸮用尽体内最后一点内力,一掌将周宴逼退几步,捂住自己腹部的伤口,趁周宴后退的空隙,头也不回地跑向山间林中,边跑边从颈间摸出一个哨子,用力吹响。

    “哔——呜——”

    山中传来尖锐哨声回响,徐潇然被这难听的声音刺地捂住了耳朵。

    不过瞬息之间,从周宴来的那条路上,一道模糊地的黑影旋风而至,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朝徐潇然扔过一枚弹珠样式的暗器。

    周宴原想追赶北鸮逃离的身影,见状反身抬剑阻拦,冲向徐潇然的弹珠被周宴的雪中客精准挡下。

    谁知男人的目的根本不在徐潇然,在周宴回身的时间,他虚晃一枪,转身朝北鸮的方向追去,北鸮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跑了没多远就已力竭,大口喘着气,跪倒在不远处的树林间。

    男人抓住北鸮的衣领,运起轻功,二人穿梭于树林之中,身姿灵活,不过几个呼吸,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背影。

    周宴收剑回腰间,拧着眉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徐潇然心中发凉,原来自己就算把北鸮弄晕也离不开他们的抓捕,在她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位轻功如此卓越的男人。

    徐潇然扭头小心地觑了一眼周宴,还好这位大哥没有抛下她去追北鸮,不然自己还是难逃一死啊。

    她谨慎开口:“殿下,咱们还追吗?”

    徐潇然悄悄往周宴的方向走近了两步。

    周宴见徐潇然生怕他追上去的样子,他捡起之前掉在地上,用来抵挡北鸮刺向徐潇然的那一剑的匕首,随手丢给站得笔直的徐潇然:“还给你,不追了。”

    那个人打定主意要带人走,恐怕没几个人追得上,如果徐潇然不在这里的话,他倒是可以一试。

    徐潇然舒了口气,手忙脚乱地接住抛过来的匕首,感激道:“殿下来得及时,多谢殿下相救。”

    这是她之前偷袭北鸮的匕首,她摔进车厢后,北鸮早就把这把匕首不知道丢在哪里,没想到现在还能重新回到自己手中。

    好歹是徐景策送给自己的,就这样丢了她还有些心疼,她掏出手帕缠好刀身,放进袖中。

    徐潇然劫后余生,有周宴在身边,应该不会再有人来袭击他们了,整个人放松不少。

    “殿下怎么捡到这个的?不对,殿下是怎么知道我被抓到这里的?现在天都快黑了,我的马车也坏了,殿下是骑马赶来的吗?我好像没看见马,我们现在怎么样能回去呀?”

    安全之后,徐潇然一股脑地说出了心中的话,她不指望周宴回答自己,她就是想找个认识的人说话。

    一个人被北鸮绑架了这么久,空气一旦安静,她有些恐慌。徐潇然跟在周宴背后,紧紧地跟着他的步伐。

    “路上捡的。顺着路赶过来的,要是想离开盛京城,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现在暂时走一段路,等行秋来接应。”

    周宴边走边开口,令徐潇然意外的是,他耐心回答了自己每一个问题。

    疑惑得到了解答,徐潇然点点头,没有再开口,老老实实地跟着周宴。

    周围一时间寂静起来,山路中只剩下鸟雀鸣叫,再无其他。不过走了不到一刻钟,空气中滞凝着一股粘稠的热气,一大片乌云从远处快速飘了过来,天空瞬间暗沉下来。

    徐潇然无语地看着天空中的乌云,小声吐槽道:“如果有天气预报,我今天绝对不会出门。”

    这样她就不会去碧波湖,不会陷入刺杀丛雪的风波,不会出现在这位北鸮的面前,更不会糟心的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霸占了别人的位置,让穿越过来的她来背了黑锅。

    她之前在醉仙楼说的,她穿了个好胎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收回吗?

    逃跑的爸,离去的妈,冒充的她,穿越的自己,谁来抱抱她,她快碎了。

    徐潇然越想越心酸,低着头跟着周宴,脑袋忽然撞上一个坚硬的东西,徐潇然往后退了两步,发现周宴早就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殿下,不走了吗?”徐潇然勉强扬起一个笑容。

    周宴转身看着徐潇然一系列的表情变化,眸中闪过一丝探究之色。

    “想淋雨的话你自己走吧。”他开口说道。

    徐潇然抬头望去,天空阴沉的不像话,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水滴,现在已经开始刮风,扬起的尘沙惹得徐潇然眯了眯眼睛。

    周宴换了个方向,往小路方向走去,示意徐潇然跟上。

    在雨水落下的前一秒,徐潇然在周宴的带路下躲进了一个小山洞,刚好可以容纳二人。

    沿途的路上,徐潇然还很有眼色地捡了不少掉落的树枝,用来在山洞里生火,毕竟天已经黑下来了,在不知道雨什么停的时候,她们也许要在山洞里停留一段时间。

    “轰隆——”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山洞里二人的脸庞,天空中传来一阵雷声轰鸣,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打在地面上。

    徐潇然抱膝坐在角落里,像一只刺猬一样,缩成一团,听着外面的雨声,盯着眼前跳动的火焰出神。

    周宴把徐潇然捡来的树枝往火堆里丢了几支,山洞里的温度稍微高了一点。

    周宴打破安静的氛围,开口道:“你哥哥没跟着过来,他受了伤,藏冬带他去疗伤了。”

    徐潇然的耳朵动了动,这才回神,急忙道:“他伤得重吗?徐枝……我姐姐她呢?她是不是也受了很重的伤。”

    真是惭愧,直到周宴开口,她才想起询问徐景策的伤势,还有徐枝意跳车的那一下,北鸮对徐枝意丢出的那几个暗器,她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徐枝意。

    按照北鸮的话来说,这次的绑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对他们二人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徐潇然心中愈发愧疚起来。

    “你姐姐没事,就是吓晕过去了,徐景策替她受了那一下,暗器上没毒,他从小习武,不过是皮外伤,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见二人无恙,徐潇然应了一声:“这样……那就好,那就好。”

    “你受伤了吗?我们等下可能还要赶路,和行秋会和。”周宴语气不变,仿佛照例询问。

    徐潇然感受了一下身上的状况,摇摇头:“多谢殿下关心,我没事,就是最开始的时候磕了一下脑袋,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下午经历的事情太多,徐潇然心境起伏大,此刻心脏竟有些隐隐作痛,不过刚好现在避雨,可以在山洞这里休息一会,应该不会耽误周宴赶路。

    周宴嗯了一声,说起了另外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你还记得你的养父母吗?”

    徐潇然似乎愣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的养父母?那就是原来徐潇然走失后,收养她的那户人家了。之前在林府的时候,她听过很多闲言碎语,从他们的话,可以拼凑出一点模糊的概念

    乡下的一户一对农户,父亲做木制手工,为人朴实,母亲贤惠,在家照顾徐潇然,将她养大。按照林老夫人说的,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她倒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生气。

    好景不长,徐潇然来到这户人家的第三年,养母就去世了,从此,养父沾染了赌瘾,常常将徐潇然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出门赌博,一走就是几个月,留下才刚刚十岁的小徐潇然,在村里一个人长大。

    就这样靠着村里面好心的接济,徐潇然跌跌撞撞长大,直到被徐安找到,带回盛京徐家。

    徐安给了她养父一大笔银子,他没有过问一句徐潇然的情况,拿着钱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但凡周宴在前几天问这个问题,她都会斟酌一番开口告诉他,但是她今天被北鸮的话点醒了,这恐怕不是真相。

    徐潇然突然感觉到很疲惫,她垂下眼。

    “……我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

    周宴又丢了一根树枝在火堆里,在火焰跳动的照映下,他的神色莫测:“你认识北鸮吗?”

    “……我不认识。”

    我不知道。

    “你去过徽州吗?”最后一个问题,周宴放下拿着树枝的手,平静地看向徐潇然。

    徐潇然低着头,没发觉周宴的目光。

    “……没有。”

    我不知道。

    三个没有任何联系的问题,徐潇然答得很模糊,但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周宴似乎看透了她的隐藏。

    周宴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捕捉不到的失望,面对徐潇然的不配合,他沉默半响,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什么都不知道,你比藏冬还需要吃药补补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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