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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位忠仆,这到显得我春韵阁里面是个什么龙潭虎穴了。”

    余容在林赋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头歪在林赋肩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讽意。

    徐潇然进来先环视了一圈,室内宽敞整洁,黄梨木床悬着桃粉色软纱帷帐,温柔的月光从贴着碧罗纸的窗棂透进来,轻抚窗台,窗台上几枝带露水的芍药斜着插在宝瓶中,一室清香。

    眼前这位余容娘子正是当时在台上跳舞的那位,她的样貌虽不及其他三位,但是身段却是一等一的好,跳起舞来轻盈灵活,此刻却把全身的重量放在林赋身上,仿佛在故意气徐潇然。

    徐潇然无视余容的敌意,径直走到二人面前站定,盯着林赋轻声喊了几句表哥。

    林赋却置若罔闻,目光凝在桌前,好像要把这张红木桌盯出一朵花来。

    徐潇然皱眉,之前在楼下的时候林赋虽然呆滞,但绝不像现在这样,对周围毫无反应。

    “麻烦娘子让让。”徐潇然客气开口。

    余容在徐潇然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从林赋身上起来,慢悠悠地坐到林赋对面,用手支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徐潇然打算怎么做。

    徐潇然凑近了林赋抬高声音:“表哥,表哥!”眼见还是没有反应,她不死心地推了推林赋的肩。

    这不推还好,一推可不得了,林赋直接整个头倒在桌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听得徐潇然都感觉额头一痛。

    手中抓着的粉色芍药随之松了开来,无人在意地滚到了桌下。

    徐潇然尴尬的手滞在半空中,接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淡定把手收了回去。

    余容毫不掩饰地嘲笑出声:“我说这位公子,你也看见了,如今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还是等明日再说吧,林公子今晚接了我的花,当然是想和奴家共度良宵。”

    言罢还冲着大门努了努嘴,言下之意是让徐潇然有多远走多远。

    徐潇然深吸一口气,淡定淡定,来都来了,今天就算不能带走林赋也绝对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扫了一圈周围,徐潇然抓起桌上的酒壶,轻轻掂了掂重量,皮笑肉不笑地朝余容开口:“没办法,最宠爱的夫人要生了,他这个当爹自然要赶回去。”

    “你说什么胡话,林公子何曾娶妻?”

    徐潇然继续睁眼说瞎话,顺手把酒壶的盖子揭开:“不娶妻难道就不能当爹了吗?现在表哥喝醉了,但他心里肯定想回家看看的,我帮他清醒一下。”

    话音刚落,徐潇然在余容震惊的目光中将整壶酒从林赋头上浇了下去,林赋整个人抖动了一下,缓慢抬起头来,似乎在辨认些什么。

    徐潇然心沉入谷底,这样还不清醒,这里果然有问题。在余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扬手打了林赋一耳光,说出了振聋发聩的几个字:“表哥,快醒醒,你要当爹了!”

    春韵阁里瞬间安静了。

    林赋不知道是因为喜当爹的喜讯砸晕了,还是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反正眼神都清明了不少。

    “你…潇表…表…煤,你怎么…在这…这里。”林赋大着舌头,含含糊糊道。

    徐潇然生怕林赋再说些什么暴露她身份,赶紧开口道:“表哥,棉棉要生了,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林赋一脸懵,且不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其次她提到了什么面面?面面是什么,她要生了,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就当林赋还想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徐潇然在看见余容突然靠近的动作时就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看见林赋被余容打晕后,第一反应就是高声呼喊宣霖进来。

    余容从桌下抽出一把铮亮的匕首,抵在林赋脖颈上,因为用力,甚至还压出了一道血痕。

    徐潇然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余容目光沉沉的盯着眼前的女子,腹部不断传来伤痛在提醒她的时间不多。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余容先开了口,她实在不明白今晚到底有什么差错。

    徐潇然抿唇:“表哥他就算喝醉,也不是这个样子,更不会不记得棉棉。”

    何况她还打了一巴掌让林赋清醒,她在林府的这三个月,知道林赋养了一条很喜爱的细犬,取名为“棉棉”,每回从书院归来,他总是要先和棉棉玩一会,为此,林老夫人常常说他。

    前几天端午刚过,大家一起聚在林府,他和徐景策在当天都喝了不少,整个人走路都不稳,状态和之前在楼下看四时花会的时候差不多,但旁人提起“棉棉”的时候,也会笑着回应。

    最后就是,可能余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身上靠近腹部的衣裙上,绽放了一朵血色之花。

    余容问了一个令徐潇然有些诧异的问题:“他当真娶了妻?”

    徐潇然怕刺激到眼前的女子,只能实话实说:“棉棉是表哥养的一条细犬。”

    二人面面相觑,忽然窗边出现一道突兀的男子笑声,徐潇然心里一紧,和余容同时望去。

    “谁?”余容捏紧了手中的匕首。

    只见窗边坐着一位青衣男子,袖口的暗金滚边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他用手掩着唇,刚刚那一声就是她听见徐潇然说棉棉是一条狗的时候不小心发出的。

    “原来是瑞王殿下,没想到堂堂王爷,居然喜欢坐窗户外偷听。”余容语气暧昧的开口:“难道是霜华妹妹满足不了王爷了吗?居然来了容儿这里。”

    瑞王从窗台一跃而进,颇有些嫌弃地开口道:“你别侮辱我的审美。”

    话音还未落下,徐潇然连他的动作都没看清,转瞬之间他便来到了余容面前,打向了她背、肩处,连武器都没拿。

    余容只能眼睁睁地看见自己拿着匕首的手软软的垂了下来,放开了林赋,她的半边身子甚至都使不上劲。

    徐潇然一直看着时机,怕林赋摔倒在地上磕坏脑袋,连忙伸手将倒下的林赋接住,往后退了一步,站着扶住太费力,徐潇然干脆直接蹲下了。

    看见桌底下林赋掉下的粉色芍药,她几乎没怎么过脑子的顺手把花也捡了起来。

    余容毫无支撑地狼狈倒地,人质没了,身体也动不了,不过须臾之间,她和徐潇然的处境颠倒了过来。

    余容被一系列的变故刺激得失去了理智,连隐瞒都忘了,咬牙切齿道:“你早就发现是我了对吗,我真该死,居然让堂堂瑞王殿下等到现在才来。”

    瑞王一脚踩住她试图拿起匕首的手,眼神在缩在角落的林赋和徐潇然转了一圈后便移开了目光,啧了一声:“被行秋打了一掌还要强行去献舞,你要是不跳,我还真不能确定是谁。”

    不仅献舞,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了朝中官员之子,简直不要太嚣张。他倒是能早点出现,但是得等到林赋那个傻子晕了之后,他不想无关之人卷入这件事,后续解释麻烦得很。

    结果事与愿违,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另外一个人,说些颠三倒四的话就想带走林赋,激怒了余容,打乱他的计划。

    最后是因为听见她提起棉棉,他是真的没忍住。

    徐潇然在角落里充当空气,试图让眼前的人看不见自己,她就算再迟钝也该知道现在的状况,她好像摊上事了。徐潇然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刚好撞见瑞王略带不满地扫了一眼,她又乖乖低下头。

    余容嘴里喃喃自语了些什么,额头伤冷汗直流,疼痛令她恢复理智,她瞬间反应过来现在自己的处境。

    挪了挪被瑞王踩着的手,妄图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奴家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不过是和这位公子玩闹一番,竟引得殿下如此动怒,难道那位公子是殿下什么人吗?”

    余容能看出徐潇然是女子,他自然也能看得出,但令他更诧异的是,眼前之人是被伤口折磨得发疯了吗,居然还在做些毫无意义的攀扯来拖延时间,他早就让行秋把外面的人都清空了。

    余容趁瑞王惊诧的一瞬间,突然暴起发力,抬起还能行动的左腿踢向他,右手顺势抓起掉落的匕首,一个利落的翻身站起,朝着瑞王面门刺去。

    徐潇然没想到她还能反抗,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叫一声:“小心!”

    谁知余容的目的根本不在瑞王,她假意攻击瑞王,下一秒却冲着徐潇然抓去,徐潇然时时刻刻提防着这房里的情况,对着余容的过来的身影,左手毫不犹豫地摁下了镯子上的一个凸起,从镯子中射出一道银色的光芒。

    眼前一花,徐潇然只来得及看见面前划过一抹鸦青色的衣角。

    瑞王几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戾气,随即毫不留情地抬脚把冲过来的余容踹飞老远。

    那力度,徐潇然听了都心惊。

    飞出去的余容撞倒屏风,“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虚弱地倒在床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刚那一下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身上的伤上加伤,痛得她难以忽略,眼前阵阵发黑,连耳朵也逐渐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她不甘心,不甘心,明明只要做完今天最后一个任务,她就可以恢复自由了。缓缓朝徐潇然的方向望去,但视线模糊之下,她连那道倒下的身影都渐渐看不清了。

    余容颇有些后知后觉地想:不知道刚刚那一下伤到了他没有。她还想再看最后一眼,眼皮却越来越重,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她听见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到底在这个暗器上面抹了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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