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面板瞬间闪出,“腐朽公”的页面内,有一大团迷雾因此而被点亮,面板中更多与之相关的信息浮出。
「腐朽公的头盅」
「腐朽公所爱的掌中玩物,尤其喜欢在千万颗头颅而择其一最爱,放置入头盅内仔细观赏、把玩」
技能栏中,一直处于灰白状态的“恶腐”技能,隐约亮起了一些光芒,似乎可以抽取其中的腐朽之力进行使用了……
但此刻的江寿暂时顾不得这些。
当雪白小盅入手的瞬间,江寿脑海中飞速闪过了几幅画面。
其中大部分画面都显得格外凌乱,破碎,缺失逻辑,但唯独有一副画面非常真实,充斥着极具震撼性的苍凉——
满是绝望、邪异之感。
诸多残肢断臂,横在四处,勉力支撑着构筑起了一道血肉长城,以作阻挡,面前大地乃至天空,尽皆被疯狂的邪恶力量所充斥,席卷。
土地开裂,内里恶臭的脓流滚滚奔腾。
天空晦暗,数之不清的邪恶力量疯狂恣肆,黑压压的笼罩在高空之上,盘旋起落,见不到半点阳光。
整个世界,都仿佛被邪祟给彻底吞没了——
俨然是一副大战后的景象。
而在这沉沦、疯狂的景象中,唯有一道身影立身于那血肉长城的最前方,其单膝跪倒,周身伤痕累累,横七竖八皆是被啃咬、被腐蚀、乃至是被邪恶所侵染的痕迹。
那人腰间挂着黑芒暗沉涌动的“日月葫”,双手紧握着一杆钓竿般的细长手杖,拄着支撑在地。
整张脸血糊一片,就连头骨都碎裂了大半,内里有白花花的脑浆和细微蠕动着的血肉,勉强还能分辨出是个出气多、进气少的活人。
突兀的,山川塌陷,日月无光的世界里,有宛若海啸巨浪般翻涌而出的滔天黑气,猛地拔地而起。
一眼望去竟像是彻底包裹了天和地,入目之处尽皆是那恐怖的力量——
伴随着绝对毁灭的威压,势如破竹,无可抵挡!
就在这压覆而来的恐怖浪潮中,那显然已是强弩之末的身影却强行支撑着双手握着的细长手杖,缓缓的站直了身体,直面那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邪曹在北,不可使北地遭邪祟侵吞。我死,不足为惜,但今日,定阻你在南!”
其声音极其威严、洪亮,似乎聚集起了毕生的力量,响彻天地。
紧接着,其手中的细长手杖居然幻化成了一柄与人同高的长刀,悍然直劈而下。
一道几乎劈开了暗沉天空的刀芒,骤然绽开。
仿佛将面前一切的黑暗与混沌都给撕裂了……
仿佛有一道阳光穿破了暗沉的乌云打亮了满目疮痍的俗世……
但那只是幻觉,不值一提的幻觉。
下一个恍惚间。
江寿就看到了另一幅画面,最后的画面——一只疑似是人的手掌,扯发尾提着一颗满是碎纹的脑袋。
“啪——”的一声,那颗脑袋掉落在了雪白的小头盅内,然后就“噼噼啪啪”的碎成了一滩烂泥。
正好将头盅给填满。
画面彻底烟消。
江寿重新缓醒过来,脑子里兀自回荡着的还是方才看到的画面——
“那在一片绝望的黑暗中,最后决定拼死抗争邪祟、并高喊出‘今日,必阻你在南’的‘邪曹’,难道就是我在寒河滩头遇到的那位?
“不,应该不是,最好不是……观看其头骨隐约呈现出的大致轮廓,并不相像!而且不知为何,我总感觉画面中这位邪曹的头骨轮廓有些熟悉之处……
“此外,在画面最后,‘邪曹’的脑袋明显被人丢进了这‘头盅’里,还破碎成了一滩烂泥……而寒河滩头的不死邪曹头骨还保持着完整,甚至能分辨出五官,二者目前是对不上的。
“此外还有个很重要的线索是,最后提着‘邪曹’脑袋的手,似乎是一只活人的手掌,并非是‘腐朽公’与其他邪祟,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活人效命于‘腐朽公’,还有活人心甘情愿的以人头供奉‘腐朽公’?”
江寿眉头紧皱。
若真是如此,那至死都不愿意让邪祟北进一步的邪曹,还有那明显是用无数人的鲜血骨肉铸就城的血肉长城,壮烈景象……也许都是被自己人给坑的?
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他下意识打量四周。
浸入极深的腐朽力量,已随着头盅被收纳入职业面板而逐渐挥散消失。
他心中明白,在他将头盅取走后,支撑那两个无头恶奴的邪恶力量就会消失大半。
它们会从“恶奴”级的邪祟,降低为“四像”。
可以被镇压了!
那么上方那几乎一面倒的双方纷争,很快将结束——
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将脑袋里杂七杂八的各类念头,尽皆收起,转而翻出了地下坑洞。
四周,密密麻麻的无头、提灯笼邪祟,都像是失去了继续行动的动力,犹如木桩一般呆呆地站在各处。
短暂没有任何动作。
场中只有那方才就彼此纠缠在一起的无头恶奴,与那“日月葫”中的虚化人脸,还在彼此纠缠着。
但相比方才出手极为狠辣,力量极为强盛,给人以极大压迫感的情况,当下的无头恶奴四肢就仿佛被灌了铅,一举一动看起来都不那么协调。
彼此也失去了配合,力量相比方才甚至十不存一。
三条粗大的锁链,仿佛无力可支,垂拖在地上。
即便是那虚化面孔,也察觉到此刻正是抓住机会反扑的绝佳时刻。
可他错过了最好的重生时机,力量又在方才的纠缠战斗之中,出现极大地损耗。
而今,就算接近到江寿面前也已无济于事,很难在今日完成重生了!
他顿时恨意滔天,既然当下一切图谋尽皆成空,何不玉石俱焚!
趁着无头恶奴空门大露的空隙,日月葫开始剧烈的摇晃,其上甚至隐隐约约出现一道道深黑色的裂纹,内里最后藏匿着的力量,尽皆汹涌而起。
化作遮天的黑色浓雾,当空笼罩。
呜呜呜呜——
那浓雾将两无头恶奴尽皆包裹在内,直直逼近向刚刚跳出坑洞的江寿,凶戾的嘶吼疯狂响彻,他要拉着无头恶奴与江寿一同毁灭!
可面对着堪称恐怖的爆发,江寿不仅没有出现丝毫的惧色,反而迈开了脚步,迎着这個方向而来!
这令决心同归于尽的虚化面孔,出现了极短暂的错愕,全然不明白江寿做出此举的原因——
“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你甘心于此吗?!”
踏——
江寿踏前一步,声如洪钟,通过阴寿放大、扩展,骤然传出。
此言恰恰戳中了虚化面孔最为痛心疾首之处,其面容越发狰狞,盛怒爆发,“都是你这小儿,坏我千载大计,今日我便要拉着你一起毁灭!”
“你还记得是千载大计、付诸流水?!”
踏——
江寿再度踏前一步,面色因为内心的极度紧张看起来很是凶狠。
而这份果决坚定的态度,反而令满腔怒火的虚化面孔气势随之一滞。
趁此间隙,江寿再次踏前一步,朗声说道:“莫非今日拉着我一个新入殊业门不久的小小邪曹,再带上两个力量已经泄去大半的无头恶奴一起葬身,就对得起这千载大计了吗!?”
随着江寿咄咄相逼的靠近,那听起来很刺耳但却自戳内心的话语,却促使着虚幻脸孔的狰狞疯狂居然散去一些。
日月葫轻微摇晃,其上出现的深黑色裂纹竟一点点愈合了。
他隔空与近身而来的江寿对视,终于是露出了些许迷惑、思考的神色,不再是如方才盛怒之下不顾一切的状态。
江寿额头满是冷汗,就连后心也是被浸透了一大片。
见此情状,亦不敢有丝毫懈怠,继续补充道:“日月葫中隐匿受困之屈,寒河滩受‘腐朽公’镇压之苦,你都忘却了吗!为何现在还有机会摆在面前,你却要玉石俱焚?当真可笑至极!”
虚化脸孔咬牙切齿,恨意满盈。
但那沸沸滔天的黑色浓雾却又有了缩回葫芦内的迹象,只是兀自还在包裹着那两个无头恶奴。
“你这黄口小儿,坏我大事,现在竟还在——”
“难道不是你先图谋我性命的吗!?”江寿很直接的打断对方之言,转而怒气冲冲的质问道,“在寒河滩头,我如此真诚待你,认为你乃是可敬的古时邪曹前辈,并大费周章,顶着腐朽公的注视与威压来此为伱取‘日月葫’,你却想要我的命!
“若非我当先洞察出异样,行这鹬蚌相争之计,我早就死透了,不对吗?我一心求活,不愿为你而死,有错吗!?”
“你、你……”虚化面孔气势退去许多,竟是支支吾吾不语。
江寿见状,面上的凶狠冷厉也收敛了许多,他抬手不着痕迹的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脚步更是无声无息的继续朝着日月葫的方向靠近。
“你今日拉上我一起死,也无济于事,不如你我双方各退一步……
“有‘腐朽公’这个大敌在,我们一致对外如何?我知道你受困多年,不甘心一直如此,可我受‘腐朽公’之侵蚀,难道就甘心吗?”
话到此间,他还抬起手展示了一下手腕处的腐朽痕迹,“‘腐朽公’一日不灭,悬在我头顶之剑,便一日不解,你我合作尚还有转圜之余地,可若是各自为战,甚至同归于尽,那可就是自取灭亡了!”
“……”虚化面孔一时沉默。
许是因为在“日月葫”中待的太久,而且状态似是残缺的,他看起来不怎么灵光的样子,真的是在很认真的思考江寿所言的可行性。
江寿弯身捡起散落在地的葫口塞,心中满是杀意。
他当下所说的无非是哄骗之语,若当真将将对方重新关入葫芦中,他就绝对会将主动权揽在自己的手中。
对抗“腐朽公”,他不可能依仗这个已有前科,险些害他性命的家伙。
可以利用,绝不信赖。
最好的方式是榨干利用价值后,寻个合适的机会彻底根除。
“我既然能入住阴门内而无事,还能发现你所暗中图谋之事,自然也有我的底牌,而你受封固在寒河滩头的不灭头颅、以及你在‘日月葫’中剩余的力量,若能合到一起,也并非无力对抗‘腐朽公’。
“不如这样,你重新归入‘日月葫’中,我再想对策将你的头颅从滩头锁链之下解脱出来。
“届时你我合作共谋‘腐朽公’,若是可能的话,我或许还能得助你寻到你所需的身体,完成重生,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因何非要拼出个生死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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