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药王谷被人一把火烧了!你们看清楚是谁干的了吗?”

    若说是这药王谷多年来得以不问世事,孑然一身的原因,除却这老谷主本身心性淡泊,不与世俗之人多加牵扯之性以外。

    更多的也是因为这谷主年轻时曾经救过白鹤生的父亲一命,因而为了报答这份恩情,百晓阁这两代人一直在暗中派人守着那药王谷的地界。

    多年来为他们清扫了不少觊觎这谷中名贵药材的小人,因而药王谷这才得以明哲保身到现在。

    可是看着眼下这时局,连着原本风平浪静的药王谷竟也都被给牵扯了进来,那么显然他们这些局中之人,又何谈能够全身而退。

    “报信的人说,说这火……”

    “说啊,这火怎么了?”

    白鹤生急的想抓起面前人的领子逼着他把话赶快说清楚,而站在他一旁接过了那信的商陆,眉头却是愈发紧锁。

    “信上说,这药王谷的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等到你们的人发现再进去以后,所有的医书和典籍都被烧完了,现场连一具尸体都没找到。

    所以他们推测这火应当是谷中的人自己放的,而为的也不是杀人,只是为了毁了药王谷中的东西罢了。”

    药王谷,药王谷,说到底,若是没有那谷中的积累多年的名贵药材和流传千年的医书典籍,就算那老谷主医术再高超,给病人开出药方却寻不到药,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这放火之人定然是故意想要让这谷中的东西消失,背后原因或许是因为他的仇人需要药王谷的救治,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医书之上有他不想让世人看到的东西。

    所以这才索性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可是他又是为何留下了众人的性命,难道他还另有所图?

    “你先下去罢,”

    白鹤生对上商陆的眼神,了然地朝身边送信的下人摆了摆手,等到这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这才叹息着开口道,

    “那日我将你救下来之后,还给老谷主去了信,当时谷中除了谷主他老人家以外,也无非就是那詹宗主的女儿,你的小师弟,和一个那个老疯子的徒弟。

    谷主他自然不可能自己去放火,那剩下的便只有他们三人了,所以凌香,你最怀疑谁?”

    白鹤生虽说对他们几人的底细很清楚,但到底还是没有真的相处过,所以这问题他也只能抛给商陆,如此也总好过他一个人在这里瞎猜。

    “我不知道。”

    商陆很少做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或者说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詹罗如未曾习武,但只是趁众人睡着之时放一把火并非难事,言晏虽说与药王谷众人素不相识,但他自从回来以后便情绪不定,连着自己也猜不到他究竟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而鹤熙就更不用说了,他那师父就是个老疯子不假,虽说这样想实在有些先入为主,但他与此人相处时间也着实不够多,若真是真有那“有师必有徒”的这般说法,那他也有可能是那个幕后的黑手。

    所以说到底他们每个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嫌疑,而其中最为重要的是,这个放火的凶手在烧了药王谷之后,又到底把众人都带去了哪里?

    “其实也不必我们这般去猜,那个凶手既然没有要了众人的性命,那必然是想要拿此做筹码来威胁些什么,因此他们必然也已料到我们百晓阁会最先得到这个消息。

    因而我们现在能做的,也无非就是一个等字,等到他们开口说要,等到他们自己现身。”

    白鹤生这话说的没错,甚至他们也能猜到这幕后的黑手也无非是龙椅上坐的那位,经过这场数十年的蛰伏,他也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

    而现如今这接连不断的祸事,不过也只是为了引他们现身罢了。

    何况沈寒煜多年前便对他怀恨在心,无论是因为皇帝的偏爱还是天下人的拥护,这位天生不能习武的五皇子对他们武林中人早就已经是恨透了。

    而他这个凌空派的少主也不过是因为站的太显眼了些,这才当了出头鸟,被用以杀鸡儆猴。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他隐姓埋名不再出现,这位心狠手辣的皇帝也许就能当他是真的死了,就此便放过他。

    可是现如今看来,只要知道他一日活着,那沈寒煜的皇位便一日坐的不安心,说到底,还是当年便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你也可以多派些人手去京城里打探打探,若是不出我所料的话,那个地方现如今才是真的波谲云诡,要出大事情了。”

    商陆裹紧了身上的外衫,沉默着朝山上走去。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商陆这几日已然将吸收的内力全部转化到了自己的丹田,现如今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丹府之内重新充盈了无数的真气,而这般血气通畅,周身流转的感觉,他已经数十年没有过了。

    虽说他平日里嘴上说着并不在乎失去了自己的武功,也不在乎那些经常找上自己的大病小病,但是又怎可能真的做到这般。

    且他自小便被人说是练武的好苗子,未及弱冠便已名满天下,那些背后所付出的努力,那些寒冬腊日熬过的黑夜,他又怎么能如此轻易地便将他们一笔勾销。

    可是他不能说,也不能后悔,因为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自然是怪不得旁人的。

    因而现如今这般好似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令他兴奋的夜不能寐,这每日一丝一毫的变化他都不愿轻易错过,所以即使现如今白鹤生说是给他带来了个坏消息,看起来似乎也并未怎么影响他的心境。

    “好消息,总要让我先缓一缓。”

    “还是先说坏的,要不然我怕你听不明白。”

    白鹤生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看起来这坏消息也并未有想象中那么坏。

    “你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又何必问我。”

    商陆转过身子,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我这不是怕你接受不了吗?好了好了,我先说罢,”

    白鹤生将撑在商陆面前桌子上的手臂抬起,拍了拍衣摆站了起来,这才继续说道,

    “江湖传闻,那药王谷是你和云烟瑾一起放火给烧的,甚至还有人亲眼目睹了云烟瑾当夜曾出现在药王谷内,反正现如今,这事传的是神乎其神的。”

    “这种话你也会信?且不说云烟她远在京城,就算她真的回来,老谷主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又有什么理由偏要这样做?

    而我便更不用说了,我日日都与你呆在一起,哪里有时间跑去那药王谷放上一把火。”

    商陆头也不抬地便回答到。

    “我自然是不信的,所以我也派人去打探了,他们找到了那个目击的村民,那人竟然真的描述的有鼻子有眼的。

    而且事发当日他确实曾在药王谷的山上,因着采药迷了路被困在了那里。

    据他所说乃是一红衣女子跳墙而入,而后谷中便燃起了熊熊大火,他害怕被殃及池鱼,于是赶忙便逃走了。

    但是因着认不得路,绕了几天,才终于从山下下来的。”

    “红衣女子?那不是江湖传闻中的那个女魔头吗?这跟云烟有什么关系?”

    商陆的眼皮抬了抬,但是仍是没有睁眼。

    “这便是我下面要说的,你不是前几日曾提醒我去京城打探打探消息吗?

    你还别说,还真叫我打听出来了些有用的东西来。”

    “废话少说。”

    “你别急啊,我这不正说着,那派到京城的人传回信来,说是那个红衣魔女已然落网了,而这个危害百姓的魔头正是多年前已然死掉的苗疆蛊女。

    她一把火烧了药王谷,而后去到京城,又接连犯下两桩命案,死的一位是那小皇帝唯一的远方表弟,另一位则是京城中黄云楼的老板。

    后来她在案发现场被大理寺的人给抓了个正着,这才被认出了真实身份,现如今,全天下都知道那个苗疆的蛊女居然真的没死,而这么多年竟然还一直在为害四方,因而她现如今正被关押在天牢等候审判发落,听闻这一回,她是死罪难逃。”

    “你确定被抓走的是云烟?那个红衣魔女跟她没有半分关系,更何况她在京中已无仇家,又怎会无缘无故地杀人?”

    商陆急火攻心,原本压抑下的真气上涌,逼得他登时喉头便泛上股抑制不住的血腥味来,却生生因着开口给阻了下去。

    “天牢我也派人去看过了,并没有云烟瑾的身影,但是我差人拿着她的画像去询问了黄云楼的人,确认了必然是她无疑。

    所以我猜这罪名应当是小皇帝故意扣到她头上的,而现如今她定然是被关押在了皇宫里哪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既然沈寒煜还不想让她死,那她现在应当还是安全的。”

    “怎会安全,那疯子日日性子阴晴不定的,谁知道哪日他一个不顺心便会大开杀戒,不行,我今日便要去京城。”

    傅凌香眼见着便要从蒲团上起来,一个没站稳,这口鲜血最后还是咳了出来。

    “不是,你别急啊,这事咱们得从长计议,那沈寒煜搞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逼你现身,若是你真的单枪匹马的去了,那不是正中他的下怀,那我们这段时间的辛苦谋划又有何意义?”

    “那你说该当如何?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云烟去死罢。”

    商陆平日里头脑倒是算清醒,但是每每碰到云烟瑾的事情时,他倒好像是真的被人“下了蛊”似的,半分平日的冷静都没有了,那个沈寒煜对苗疆蛊术极为上瘾,听闻当年便已开始修行炼蛊之术。

    而云烟身为苗疆唯一的后人,她的身体便是炼蛊的最佳容器,他甚至不敢想象她现如今究竟是何种境况,这都怪他,倘若他早早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拦着云烟报仇,许也不会有之后这么多的麻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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