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莲花录:宿命之战 > 第97章 出关下山2
    这个人早已看不清面容,原本道袍下的肌肤,此刻布满了凝结成黑色结块的血迹,以及溃烂脓血泡干枯后留下的印记。

    那些黑色的血迹如同一条条狰狞的疤痕,附着在尸体的每一寸肌肤上,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恐惧。

    四肢的关节处,更是恐怖异常。

    原本应该隐藏在衣物之下的肌肤,此刻却有尖刺般的骨刺冒出,它们刺破了衣物,钻出体外,那刺目的白色与周围的黑色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头皮发麻。

    尸体的衣物还算完整,脚上穿着云履道靴,露出一节白色云袜,可是那暗黑色的血迹早已污染了它的洁白。

    尸体头上的花白头发凌乱至极,仿佛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挣扎。

    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混乱中,发髻上仍完好的插着,一根略显质朴的黑色木簪。

    此时的冬冥,看着地上这具叫人毛骨悚然的尸体,心中的悲痛与愤怒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站在那里,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牙关咬得紧紧的,嘴唇也因为全身的紧绷而发白。

    那双曾经充满灵气的眼睛,此刻却布满了血丝,紧紧地盯着那只黑色的木簪。

    这是魏叔,那个曾经偷偷给他洗衣服、偷偷帮他收拾房间的魏叔;那个在他生病时,连夜下山请大夫的魏叔;也是总是一脸和蔼笑容,亲切地喊他“小冥冥”的魏叔。

    如今,却变成了一具狰狞可怖的冰冷尸体。

    冬冥的心中充满了悲愤,但他没有流泪,也没有去碰触魏叔的尸体。

    他知道,魏叔的死状极不寻常,很有可能是中了剧毒。

    他郑重地给魏叔鞠了三个躬,然后伸手轻轻取下了那只雷击枣木簪。

    他把自己的满头长发拢到一起,用这只簪子挽成了一个道髻。

    他暗哑的嗓音低低地说着,绝不会让魏叔白白冤死。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他不知道此刻外界是什么样的光景,但莲花山脉如今都变成了枯败荒野,那山下的城镇……他竟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思忖着,他来到了后院。

    那里曾经是他生活了七年的地方,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温暖的回忆。

    然而此刻,他却只能看到一片荒芜和死寂。

    刚走到后院内那棵同样枯败焦黑的枣树下时,冬冥一眼便看见了倒在厨房门口的魏婶。

    她的死状与魏叔一样恐怖,全身布满脓血泡印记,面目溃烂的尤为严重。

    只能从尸体所穿的道袍和系着的围裙,还有那熟悉的身形辨认出,这就是魏婶。

    在大殿前看到魏叔的惨状时,冬冥心里已经料到,恐怕魏婶也在劫难逃了。

    但当他真的面对魏婶的尸身时,心中的愤怒却达到了无法名状的地步。

    两只手的手掌骨,被他自己捏得咯咯作响,那是他愤怒和悲痛到了极致的表现。

    魏婶,那个曾经那么鲜活热情的人,那个总是给他做好吃的、关心他冷暖的人。

    分别了三年再次归来的他,却只能见到再也不会笑着迎接他、给他热牛奶喝、对他嘘寒问暖的魏婶。

    她变成了横陈在地的一具冰冷尸体。

    此时,易冬冥的内心充满了无名的怒火。

    他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能让魏叔和魏婶这样白白冤死!

    他再一次重重地给魏婶行了三鞠躬,然后抬起头,望向了师父的房间。

    所有的房间内都是漆黑一片,师父的房间同样是如此。

    冬冥走到师父房间的门前,那扇门虚掩着,仿佛等待着他的归来。

    他轻轻吐出了一句:

    “师父,我回来了。”

    房间里干净整洁,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所有的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

    然而,这种宁静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到处没有师父的踪迹,师父到底去了哪里,难道是被人抓走了?

    冬冥默默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师父那么厉害不可能的。

    就在冬冥思忖着,就想转身出去。

    猝然间他好像觉得这个房间有一处少了一样东西,他迅速回身望向那面白墙,原先挂在那里他同师父的合影不见了!

    于是冬冥急忙右手掐诀口诵真言,打算幻化出阵法法眼,可是不论他怎么掐诀去指向那面墙,墙面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的心彻底的一紧,师父曾经说过,他人在,这个法眼便在。

    可是如今这法眼盾牌消失,那岂不是说师父已然仙逝……

    冬冥猛的摇了摇头,不!他不相信师父已经不在了!

    就在这时,冬冥的眼前浮现金字宣纸,微微漂浮的纸条上写着:

    左手掐诀,咬破右手食指,用你纯阳精血画破血咒于墙上。

    冬冥对于小剑剑的话从不怀疑,他毫不犹豫的立刻掐诀画咒。

    很快这面白墙一片烟尘朦胧浮起,有金光从墙上发出,烟尘消散后墙面上显露出,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

    桑寇国灭。

    冬冥紧锁着双眉,看着这四个大字陷入了沉思。

    桑寇国?

    那个中夏国邻国的弹丸之地?

    他们为何要毒死魏叔魏婶?

    师父真的不在了吗?

    这外面的一切难道竟然是他们造成的?

    那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这些问题没人能给他答案,整座莲花山上刮起了阵阵寒风,虽然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可是这里却是一片毫无生机的冷酷世界。

    没有人能告诉他这一切究竟为何,他只能自己去寻找了。

    冬冥思忖着,还是先下山去看看父母,他对外面的情况有着隐隐的担心。

    他一挥手,白墙上的血红大字立刻消失不见。

    冬冥转身走到师父的衣箱前,将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道袍尽数收入鼓皮宝囊。

    其中有一套崭新的道袍格外引人注目,那是他十岁那年拜师时师父所穿的那套。

    墙上的照片已然不知所踪,冬冥在屋子里四下寻找也没有找到。

    这间房子里已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了,但是就在他即将迈步走出屋子时,他还是顺手带走那本有些卷边破旧的盗版《推背图》。

    出了师父的房门,又快速的走出了后院,但是走到道观门口时,他又停住了脚步。

    最后回头再看一眼这个他住了七年的道观,这个留下了太多回忆和欢声笑语的道观。

    很快他便不再驻足留恋任何,拜别了山上的一切后,飞奔下山而去。

    曾经永远是人流如织的山下景区大门,没有了那些热情招呼游客去坐的滑竿轿夫们,没有了匆忙来去的大巴,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宁静。

    冬冥朝着记忆中,市区内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也不知道父母是否安好。

    已经整整十年没有离开过莲花山了,他也无数次的幻想过,十年会改变一个城市到什么样子。

    他总是听紫悦说起外面的世界,听她说一座座的高楼大厦建得飞快,路上的汽车越来越多,骑自行车的人越来越少,城市里好吃的好玩的特别多,人人都用着智能手机。

    紫悦总说等他下山后一定要带他好好到处玩玩,让他多见见世面,别到时候出去了给她丢脸,就像个土包子。

    可是此时他这一路所看见的,却丝毫没有紫悦形容的那般美好,甚至只能用地狱来形容。

    到处空寂无声,阴森荒芜,荒废的车辆,横七竖八满地都是。

    地面都是那种暗黑色浑浊的一片,不时还会看到同魏叔魏婶一样,死状恐怖的人类和动物的尸体躺在地上。

    莲花山到市区的路程只有四十里,冬冥片刻就已经踏入城市的街区。

    依旧是一片寂静笼罩着整座城市,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着。

    看着眼前的景象,冬冥不由得慢下了脚步。

    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辆。

    每一栋房子的房屋都是残破不堪的,倒塌的建筑和破碎的窗户无处不在。

    荒废的公园中,如同莲花山上的树木一般,枯萎焦黑的植物几乎占据了每一个角落。

    往日人们最喜欢划船的湖面上,只剩下乌黑浓稠的像河底淤泥一般的东西,曾经的碧浪清波早已不复存在。

    空旷的政府广场上,街道马路上,到处有狰狞的死尸躺在地上。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这无边的恐怖景象吞噬了。

    整座城市变成了无人死城,到处弥漫着一种阴冷腥臭的气息,令人心生恐惧。

    冬冥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仿佛周围充满了无形的冤魂在到处飘荡着。

    这凄厉的风声就好似他们冤死的控诉,灰暗一片的天空之下是,灰蒙蒙的荒芜景象。

    不时有破烂不堪的窗户被风卷动来回摆荡,刺耳的声音让人心头为之一紧。

    冬冥又走过了一处曾经非常繁华的商业街,空荡的橱窗中残留着几件碎掉的商品,带给人别样的诡异感。

    而曾经热闹的超市和餐馆,如今空无一人,散落一地的商品,东倒西歪的桌椅和到处黑色污泥的地面,无法想象这里曾经的热闹与喧嚣,让人不禁心中升起一丝寒意。

    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散发出一种死寂和恐怖,所有生命的气息似乎都被彻底抹灭了。

    一切都变得陌生而不可思议,仿佛置身在一个被遗弃的幽灵城市。

    这里就是易冬冥阔别十年的城市,他的家乡安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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