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口的动静,何萱心脏猛地一颤,不由得心慌,无论是谁敲门,她现在都习惯性查看监控,或是猫眼。
看到来人是邻居后,何萱松了口气。
一拉开门,就见邻居抱臂站在门口,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身上的那股酸臭味变成了齁死人的工业香精。
平时油光满面的脸也变得清爽了许多,胡茬也有修理过的痕迹,不像之前那样胡子邋遢,看得出来今天精心打扮过。
何萱表面上神情淡淡,实则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strong。
“什么事?”本来打工人怨气就重,还大清早的就敲门,何萱自然没什么好心态对他。
男人指着头顶,提醒道:“我是来提醒你,摄像头记得拆了。”
“都说了,今天会拆,急什么?”何萱没好气地说着。
催催催,催毛线,她又不是不拆,哪有人一大清早就来催的,还敲那么重。
见何萱没给好脸色,男人的态度也逐渐强硬,“我怕你忘记,你今天中午之前必须拆了。”
“行行行,拆,现在拆,行了吧。”
何萱随手带上门,转身去楼上借梯子。
摄像头买来时有工作人员免费上门安装,如今拆的话要自己拆,家里最高的凳子加她的身高达不到摄像头的高度,无奈去楼上借梯子。
她记得楼上的吴奶奶有梯子。
住在何萱楼上的吴奶奶是个独居老人,收垃圾为生,生活贫苦。
不过对何萱挺好的,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拿给她吃,像待亲孙女般。
而何萱平时买快递剩的纸箱子都会送给老人,怕老人腿脚不便,还特意放老人家门口,等她来收。
只是最近这几个月的盒子,都快堆到楼梯口了……
想来,她已经好几个月没去看那老人了,借此机会,何萱抱起地上的纸盒子,敲响那老人的大门。
“吴奶奶,你在家吗?”
半天,都没人响应。
不在家吗?
何萱刚准备转身离开,就见门缓缓打开,一个男人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询问:“有什么事?”
那人坐着轮椅,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双腿间盖了张大红毯子,靠在轮椅上,整个人病殃殃的。
这人谁啊?怎么会在老人家中?
男人似是看出何萱眼中的疑惑,淡定开口解释:“我是她孙子,周潇。”
她还以为吴奶奶是个独居老人,没想到还有个这么大个孙子。
何萱笑着向他打招呼:“你好你好,我是吴奶奶楼下的,想在你们家借个梯子。”
“梯子?”
“进来吧,梯子在阳台。”周潇双手滚动轮椅,腾出一条道,好让何萱进门。
“不用脱鞋,直接进来。”
何萱点头,小心翼翼进门,老人的屋子堆满了杂物,即便那人腾出一点位置,还是显得无比拥挤。
走到阳台,何萱扛起角落里的梯子,掂了掂,还挺轻的。
周潇自知自己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尽量坐着轮椅退至一旁,免得被不长眼的梯子给扫到。
何萱突然想起什么,扛着梯子回头提醒一句:“对了,门口那叠的纸箱子记得让奶奶收了,都堆到楼梯口,免得被人踢了。”
周潇低着头,眸色晦暗,薄唇微抿成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呵,原来门口的垃圾,都是这女人放的。
眼底的轻蔑只是一瞬,男人扬头微笑,一脸温和:“抱歉,奶奶生病住院了,收不了,我腿脚不便,能麻烦你抱走吗?”
听到老人生病,何萱放下梯子,担心地问道:“奶奶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奶奶做了胃结石手术,现在还住在市中心医院。”
而他接到奶奶生病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从外地赶来照顾她。
何萱也是从他口里得知吴奶奶所在病房,正好今天休假,打算今天下午去看看她。
“对了,门先别关,梯子用完等会就还回来。”
“好。”周潇笑着点头答应。
慢慢地,眼底的笑容越发黯淡,冰冷无光,微眯着眼,直直盯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舔了舔苍白的唇瓣。
何萱扛楼梯下楼时,发现这臭臭的邻居还等在门口。
服了,就非得盯着她拆吗?
又不是不拆。
不等她开口驱离,那人率先走上前,帮她扶正梯子,“需要我帮你拆吗?”
听到他说帮忙,何萱拿工具的手一顿,松口道:“行,你来拆。”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更何况她今天穿的裙子,爬梯子多少有些不方便。
等他拆完,何萱立马把梯子还回去。
进门刚好瞧见周潇坐在阳台里,正隔着玻璃窗晒太阳。
何萱走上前,出声询问:“需要我帮你把窗户打开吗?”
“不用,我有些口渴,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吗?”
“好。”
何萱来到厨房,熟练地打开柜子,拿出一只白色陶瓷杯。
这是待客时用的杯子,平时她来看奶奶时,奶奶也是这么做,总是会给她沏一杯热茶,拿一些点心给她吃,久而久之,而何萱也记住了位置。
倒完水后,何萱小心地将热水递在他手边,温声提醒:“小心烫。”
“谢谢。”
周潇接过茶杯,微抿一口,似乎感觉不到烫,又浅喝一口。
牛。
这么烫的水,她端都端不稳,没想到这人还喝上了。
何萱默默看了眼,没说话。
刚想转身离开,就听男人忽然开口,“下午你去医院的时候,能捎上我吗?”
看他那虚弱的样子,何萱有些犹豫,真怕把他推出门,半路嗝屁。
但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下午两点我会来喊你。”
说完,就转身离开。
等她离开,并且走远了,周潇才慢慢松开手指,任由滚烫的茶水溅洒裤腿。
通红的指尖微微蜷缩在毯子里,咬着牙,随即慢慢掀开腿上的毯子,露出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
血肉与红色的毯子粘在一起,随着他掀毯子的动作,大量血液喷涌而出,顺着衣物滴落,白皙的地板瞬间炸出一朵朵小花。
昨晚走路上,被一个疯子追着砍。
那人扬言要废了他双腿,好在,被路过的人发现,这双腿才得以保住。
他有想报过案,但他没看清那人的脸,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帽檐压得很低很低……
而那双裸露在外的眼睛,冰冷至极,像看待死物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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