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那句话,就感觉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岑无蔚的阴影里,郁矜被捧着脸,即使这般处于下风,郁矜也没有屈服,他瞪向岑无蔚,心想着万万不能遂了他的愿。
岑无蔚看他片刻,见他这般怒容,不知哪根弦搭错了,或者被某种情绪牵扯着,或者是那种杀伐过后的兴奋感尚未褪去,他忽而俯身吻了上去。
郁矜缓缓睁大眼睛,脑子“轰”地一下爆炸了,他本觉得此举动十分不妥,但岑无蔚动作极为温柔,不知是压抑着什么,还是他本就是这般的人,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就算身体在说谎,但感觉不会说谎。
前世就是这样,岑无蔚什么都没有变,他吻向郁矜的时候,喜欢先捧着他的脸,然后一只手绕到他的后脑勺按住,另一只手轻轻环住他,抱紧他,温柔地仿佛是一场梦,郁矜觉得他的温柔在他身上出现就像是鲜明的蓝色跳入了炽热的红色底图。
他抵抗不了他的温柔,郁矜眼角兀地有些湿润,不知身在何处,好像又回到了那段他不得不承认有些怀念的时光,他伸出双手,抱住了岑无蔚。
岑无蔚动作一顿,松开了他,见郁矜满心满眼的信任,好像在透过他看向什么人,这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但也是转瞬即逝,他捏着郁矜的脸,见他有些迷茫的神色,轻声问道:
“看清我是谁了吗?”
郁矜浑身一僵,从漂浮的回忆中醒了过来,他愣愣地看着岑无蔚,看清了他身上的血迹斑斑,心里一紧,有些担心,但落在岑无蔚的眼里便是另一幅画面:刚才还柔和的脸上顿时被一种警惕替代,似乎是害怕,想往后退,却发觉无处可退后游移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岑无蔚眯起眼睛,忽而上手环住郁矜的腰身,把他往床边带,路过地上躺着的怀楚的时候,轻描淡写瞟了一眼,却没有任何表示,他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条细细的红色丝线,给郁矜的手腕处缠上。
他全程沉默不语,坐在床前,做完这些就自顾自地拿出绷带,开始包扎伤口,他包扎的手法极为劣质,却很是熟稔,好像在完成某道不得不做的程序流程。
郁矜跪坐在床头,默默看他了一会儿,忽而伸手夺走了他手里的绷带,岑无蔚淡淡地看着他,郁矜心想,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亲他的吗,这变脸未免也太快了。
郁矜慢吞吞地用膝盖行走到他身边,给他胳膊上包扎着,岑无蔚身上的伤口都极为重,不知道刚才那一会儿去了哪里,被人刺得如此狼狈。
岑无蔚看他安静的神色,忽然问道:“你也给他这般包扎伤口吗?”
郁矜不解地看向他,皱着眉问道:“谁?”
岑无蔚上手环住他的腰,语气中有些委屈,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郁矜用力捏着他胳膊,他这般搂抱又唤醒了他浑身的酸痛,冷着脸道:“松开,谁像你这般动不动对别人搂抱的。”
他本以为岑无蔚到底也得刺他几句,没想到他竟然一反平常松开了手臂,郁矜抬眼望去,发觉岑无蔚难过地看着他,他不合时宜地觉得他现在像一只可怜巴巴的、被人抛弃的落水小狗。
他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脸上不显,却慢吞吞地转移了目光,心想,岑无蔚怎么能和小狗相提并论,自己真是疯了。
郁矜思索了片刻,想起在前世岑无蔚也是这般爱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什么女朋友之类的,什么“他”之类的,这是什么奇怪的趣味。
他并未把这些放在心上,岑无蔚却误认为他在维护着谁,郁矜没有注意到岑无蔚发沉的眼眸,他包扎完,不动声色地悄悄后退了一步,问道:“你告诉我,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岑无蔚静静地看着他,道:“你靠近一些,我告诉你。”
郁矜攥紧手指,复而松开,他的理智一边告诉他不能相信他,但有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相信一次又何妨。
郁矜凑近他,岑无蔚靠在床帘边,把他拉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去司狱府里劫囚,遭遇刺杀了。”
二人一副耳鬓厮磨、你侬我侬的状态,却是在说着不可与人交换的危险秘密,郁矜没有动,小声说道:“难道是一个文绉绉的书童?”
岑无蔚道:“猜对了,这么说来,你在深渊谷被传送到了司狱府?”
“是也不是,”郁矜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什么要救他?”
岑无蔚松开郁矜,想要推开他站起来,他笑道:“他要进京赶考,我只是不愿意一颗明珠蒙尘。”
郁矜却不依他,跪坐在他身前,抓住他的手腕,继续道:“所以呢,你是想让我做什么?”
岑无蔚从袖口拿出来一个沉甸甸的锦袋,道:“需要小郁公子替我收买他,让他重新恢复自信,进京赶考。”
郁矜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拒绝道:“这等事情,你找人自己做,你手下是没人了吗?”
岑无蔚奇道:“你以为是什么事情,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凶残的人吗?”
他看着郁矜把脸转过去,不看自己,笑吟吟地解释道:“我救了他,这已经算是别有用心了,若是我再资助他,这就有人为驱使的痕迹了,有些事情,还是自然而然的好。”
郁矜道:“你还真是不避讳我,但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岑无蔚笑道:“那自然是因为你我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二人了。”
“你少给我胡扯,”郁矜看向他,冷声道,“你觉得我们现在亲密吗?”
岑无蔚默默看他片刻,从袖口拿出一把匕首放在郁矜的手里,然后握着他的手腕,对准自己的心脏,轻声道:“或许吧,若是你拒绝承认,或者还与我置气,不如就这样刺向我心脏,也许这样,能断了我们的契约呢。”
他顿了顿,继续平静地说道:“若是你不杀了我,我就会杀了‘他’,你要招我惹我,就任由你怎么样,但你不能允许我们之间还有第三个人存在,我本来是不想说这些的,就像你不承认你对我特殊的区别对待一样,但你遇见了我,你就自认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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