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矜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沙漠的石头上,天色已经亮了,他撑着脑袋,坐了起来,觉得身体沉重,仿佛肩膀上放着重物,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他四处张望,发现这里只有自己一人,郁矜大脑呆滞,像宕了机,捂着额头过了许久,才慢吞吞地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他没有立刻起身,又慢吞吞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一直和另一种情绪作斗争,那种情绪有一个高端的名字,叫主观能动性。
但他一方面又非常消极,许久,他叹了口气,再次坐了起来,这种感觉和高中早起的感觉一模一样,就是少了个闹钟。
郁矜站起来,摸着胳膊,眉头一皱,把袖子捋起来,发现上面系了层白纱,白纱靠近中间的部位被鲜血浸透,他稍微一想,便猜想,这估计是岑无蔚给他解毒后包扎的纱布。
不过,岑无蔚去哪了?
他不知道,打了个哈欠,四周全是沙子,也辨不清东南西北的方位,处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境地,郁矜心里竟然毫无想法,反而觉得有些舒适,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忽然看见远处的小山丘上正迅速移动着一个人,那黑影闪地很快,几眨眼,郁矜就觉得那身影已经晃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那身影似乎看见了郁矜,身子微微一顿,速度更快了!直直地向郁矜奔来!
郁矜眯起眼睛,看到了那人的脸,那人面露喜色,看起来遇见郁矜是意外之喜。
“三师兄……”
郁矜看清了那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许隐秘的失望,但他很快隐匿了那种情感,仿佛没有产生过。
来人正是上弦,他在游幽境游了好几日,都没有见到郁矜,心里慌得不行,自从在镜花谷中得知被卷入游幽境的人是郁矜后,上弦立刻出发去游幽境,离开之快,让无戒和鹿梦愣了一愣,让他们的愤怒都悬在了半空,半点发作不得。
上弦进入游幽境,如入无人之境,这里的东西都十分听他的话,但却不一定听郁矜的话,但没关系,只要找到郁矜,带郁矜在游幽境走上一圈,就差不多让游幽境的游魂认可郁矜。
但他许久也没找到郁矜,反而发现了一具树妖的尸体,那尸体正被白沙蚕食,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白沙下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心里大为震撼,是谁来到了游幽境?竟然能轻而易举解决一棵千年树妖!要知道,这树妖生命力极为顽强,只要不是一击毙命,否则,是不可能轻易地丧失魂体。
难道是郁矜?按道理说不可能啊,郁矜只学不实践,估计现在还没有杀过一鬼或一人,至于杀死树妖,也更加不可能了。
他以死去的树妖为中心,根据周围的痕迹开始找,却发现一无所获,按说这里风虽然大,可以打乱沙子里的痕迹,但死一棵千年树妖,这动静之大,痕迹很难掩埋。
这还是一个追踪侦查高手,上弦皱起眉,心想,游幽境看来进入了危险的闯入者,不知道何种目的,如果又是来尸城炼尸,到时候为祸人间,惊怒了天庭,估计游幽境又要大乱,进行一番清洗。
他随便挑了个方向继续找郁矜,谁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才走出十里地,竟然发现了郁矜!
上弦几个起落,便走到了郁矜身边,一见面便动手动脚,扶住郁矜的肩膀上下打量着,见似乎弄疼了郁矜,就又立刻收回了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
“还好,无事,你体内毒素较少,已经被逼出来了许多,但无碍,跟着我学种些毒草,以毒攻毒,这些毒都无需放在心上。”
郁矜被他放在白沙上,二人一同坐下去,上弦一路奔波,这个时候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了,坐在那里连连呼吸好几个来回。
郁矜待他平静片刻,问:“三师兄,你可否遇见一个少年?比我高一点,神态有些……有些倨傲。”
上弦摇摇头:“这倒没有,最近正赶上人间往游幽境传送生魂,这个关节上群魔俱出,十分危险,对了,你可见了白沙之中的‘黑洞’?”
“黑洞?”郁矜有些错愕,“宇宙的黑洞?”
上弦:“这种黑洞诡计多端,一般人看不见它,戴上这个,我在上面沾了些药,蒙在眼睛上可以看见这鬼东西,见了它避开走,和它纠缠我们得不到什么好处。”
郁矜接过上弦手里的黑布,像是想起什么,从袖口又掏出一块黑布,问上弦:“这个黑布效果和你给的一样吗?”
上弦看他一眼,接过郁矜手里的黑布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些奇怪地扫了郁矜一眼,才点头,“一样,上面涂了一种特质地药物,能看见黑洞。”
原来如此,郁矜暗想,原来岑无蔚是这个意思,他还以为这是他的恶趣味。
上弦奇怪地问:“你哪来的?这熟悉游幽境的人可不多。”
郁矜:“就刚才问你的,一个比我高的人救了我,拿这个蒙住了我的眼睛。”
上弦心道奇怪,这个时间点会是谁?他刚想着游幽的入侵者,这个时候又恰好出来一个少年来救郁矜,这也太让人产生联想了。
他不经意地打量郁矜,忽然发现郁矜脖子上的掐痕,顿时皱起眉,“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脖子?怎么了?”郁矜摸着脖子,也看不到自己,不知为什么三师兄这么奇怪地看着他。
上弦带着郁矜走向不远处的水源,那水沉在白沙里,郁矜在水里看清了自己的脸,也没有错过自己红紫交加的脖颈,他一愣,解开衣领处,看清了自己锁骨往上的伤痕,像是被人刺伤了,此刻血还新鲜,是新伤。
上弦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郁矜呆上片刻,才直直地回视上弦,道:“我也不知道。”
上弦沉默了下来,他自从听了鹿梦和他说的话,便把郁矜的事情记在了心里,知道郁矜异于常人,有时候行为举止不合逻辑,见他否认,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估计被大师兄折磨狠了,又在镜花谷被那几个老先生催残,这下产生了重大阴影,导致自残,也情有可原,但刀尖不能对准自己,必须找个合适的时间点,让郁矜磨炼一番。
想到这里,上弦揣度着开口道:“师兄不会为难你,用毒主要是看准时机,找到合理的下毒方式,毒药的辨别得靠你自己用功了,你也别害怕我,上次是我做的不对……走吧,师兄带你去个地方。 ”
郁矜不知道他误会了自己,以为他上次对他做出了一系列非人行为,心怀愧疚,此刻他摸着脖子,若有所思,但很快收拾好情绪,乖巧地跟在了三师兄的身后。
三师兄瞧他不悲不喜,不担忧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也不好奇地发问要去哪里,更不追究自己为什么来了游幽境,脸上一派乖巧天真的神色,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还能如此镇定自如,没有恐惧,不知道是真的天生胆子大,还是懵懂无知造成的结果。
又或许,一切心酸都被这孩子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他不禁觉得悲从中来,再次心里对大师兄产生了不满之情,以后见了面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他,小葡萄如此小小年纪,却可怜催的,被逼迫成长成了这副模样。
三师兄饱含爱怜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郁矜看得莫名其妙,只听他三师兄叹了口气,说道:“想哭就哭吧,三师兄不会责怪你的,不管你学成什么样,你都是师兄的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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