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顶啊,‘行动宛如千只鸣鹤顶风作案’,刚看你称无戒为二师兄,没想到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那你怎么喊他为师兄的?你二师兄是鼎鼎有名的轻功高手,而且行踪不定,上一瞬出现在赌场,下一瞬就无影无踪了。”
郁矜找了两片蒲叶,递给小丫一片,自己一片,铺在地上坐了下去。
“我当真不知情,师兄们来无影去无踪,我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们,而且,我大师兄说,每隔六年关于我的抚养权变更一次,现在是大师姐带我。”
小丫接过蒲叶,坐在地上,抱臂看着郁矜:“什么抚养……抚养权?”
“就是履行对我的一种……责任。”郁矜在地上生起火,把身上的避虫的香料扔在火里,看火的颜色慢慢由红色转变为五颜六色。
小丫看郁矜淡淡的神色,心里讶异,问:“你就一点也不好奇你师兄们的名字吗?可能他们是杀人魔头,哪哪的地方的毒瘤,为恶多年的一方大恶人呢!”
郁矜:“那怎么了?在这个杀人不犯法的世界,全靠道德约束自身行为,有的时候就该以暴制暴。”
小丫站起来,气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别岔开话题,我的意思是,万一你是被坑蒙拐骗来的?然后长大后发现他们是你的仇人怎么办?我这是假设,就姑且先这么假设。”
郁矜笑了,看小丫激动地浑身颤抖,他站起来,握住小丫的手,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小丫见他竟然一反平常握住自己的手指,郁矜的手指冰凉,指尖传来的冰冷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很快抽出来手指,负气地坐下篝火边,小声道:“你有什么分寸!”
郁矜慢吞吞坐下去,想起什么,说:“我想起来了,你最近是不是看五师兄给你的话本了?‘桃花朵朵抚琴来’,是叫这个名字吧?江不渝从小被养父江朗抚养长大,没想到自己的杀父仇人就是自己养父,江朗是江湖上罪大恶极、武功高强、被称为狼王的蒙面客,但江不渝同时发现自己对自己的养父产生了禁忌之恋,于是就……”
“不准再说了!”小丫面红耳赤,被拆穿后尴尬之情难以言表,她拿着小树枝在火里捣来捣去,再也不看郁矜一眼。
许久,小丫被篝火暖红了一张脸,娇颜欲滴,她悄悄抬起头,小声问:“所以最后江不渝到底和江朗在一起了吗?”
郁矜沉默片刻,道:“江不渝和他义兄在一起了。”
小丫震惊无比:“……凭什么?!”
郁矜看她一眼,愣住了,“你为什么哭了?”
“……要你管!”小丫擦干眼泪,狠狠瞪了郁矜一眼,然后又站起来,转身就跑了。
郁矜也跟着站起来,唤她好几声,见她竟然理都不理自己,只顾着往前跑,不禁大感疑惑,心想自己是不是刚才说错了什么。
他把火熄灭了,蹲下去,把散着的香灰装进一个灰色的小瓶子里,然后整理了一个衣服,站起来准备走。
郁矜刚抬起头,见不远处小道上站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他慢慢地摸着白胡须,声音字正腔圆,铿锵有力:
“葡萄先生。”
郁矜只感觉全身血液倒流,仿佛大难临头,这感觉无异于逃课出去突然遇见教导主任喊着你的名字,此刻,孔南子一脸严肃地望着郁矜,郁矜上前几步,恭敬地喊道:
“孔长老。”
……
在藏书阁里,梅彦开盖着小毯子,舒适地躺在安乐椅上,周围的香风阵阵,暮霭沉沉,他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对旁边的阿紫说道:
“正所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虽然无月无水,但香雾弥漫,人生至此, 夫复何求啊!”
阿紫坐在他肩头,白了他一眼,问:“又赚钱了?”
梅彦开睁开眼睛,坐起来不满道:“这和钱有什么关系?我这是在抒发自我、陶冶情操,和钱这种俗不可耐的东西怎么就挂钩了?”
阿紫从他肩上跳了下去,手掌拍拍,从地上一摞书中找到一个红色皮包装的话本。
话本上写着:桃花朵朵抚琴来。
阿紫施法,把话本飘到梅彦开眼前,梅彦开接住,翻了几翻,阿紫说:“诺,这个,人间的小姐们可爱看了,真是不理解,如此矫揉造作的故事竟然被热烈追捧,喂,你的功劳吧?你是不是为这话本作画了?”
梅彦开合上话本,从袖口处掏出一面折扇遮住半边脸,笑容灿烂:“我这也是为了赚钱嘛,虽然说钱乃身外之物,但没钱是万万不能呢,再说了,钱可消灾,以后我还要去人间一趟,帮你宣传香文化呢,这钱,则是其中重要关节!”
阿紫:“哦?是吗?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
梅彦开合上扇子,面带微笑:“不必言谢,我也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呢。”
“你说,反正我们俩现在也算是利益共同体。”阿紫在一摞摞书上来回起跳,抚平了一些书上的褶皱,修整了残页。
梅彦开思忖着,道:“你在这里等待,我会想办法让郁矜再来藏书阁,你想办法引起他对游幽境的兴趣。”
阿紫:“游幽境?为什么要让他对这个鬼地方感兴趣?你忘了,据可靠消息,上弦这个老毒物就藏匿在游幽境。”
梅彦开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也迫不得已。”
阿紫跳到他手掌上,“你在做什么秘密任务?我们都是利益共同体了,你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告诉你,你能帮我什么?你们一群书灵,能帮我做成什么大事?”梅彦开把阿紫弹开,看着他在空中翻着跟头。
阿紫又跳将回来:“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你?”
梅彦开看阿紫白净的小脸,佯做恶声恶气的模样,“好啊,我就告诉你,我要把少主培养成深渊谷的王,让万鬼臣服在他的脚下!”
阿紫却没有被吓到,他点点头,为梅彦开出谋划策:“这有何难?你在人间贩尸处买一批尸体,然后把他们放在深渊谷血海培养成傀儡军,再说服少主,取他的心头血洒在傀儡军的心脏处,这样傀儡军自然以他为首,手下有了,就只需打仗,排兵布阵,在藏书阁有还几本古老的阵法,把深渊谷每块地方布下阵法,随时能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样不出百年,自然一统深渊谷了。”
梅彦开眉头逐渐舒展,啧啧称奇:“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奇思妙想,不过,傀儡军这种东西阴气太重,不好掌控,可能随时就会被有心人利用。”
阿紫:“对,还有一点,一具符合要求的尸体大约五百两。”
梅彦开大跌眼镜,掀开毯子,跳将起来,大喊:“你再说一遍!!多少两?!”
阿紫一字一顿道:“五百两。”
梅彦开和他面面相觑许久,又躺回了安乐椅,拿着折扇晃晃悠悠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洗洗睡吧,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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