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在郁矜身边压低了声音,声音俏皮可爱,又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两位是出了名的老顽童,左边胡子长的叫梅彦开,右边胡子短的那个叫史不得。”
郁矜站在小丫身边,看着面前两个老头你扯我的胡子、我扯你的头发,都是急赤白眼的样子,此刻看见郁矜和小丫,面面相觑片刻,立刻相互松开了彼此,站好扶稳。
胡子较长的梅彦开摸着胡须,正了正神色,咳嗽一两声,说道:“想必这位少年郎就是传说中的少主了吧,那日我夜观天象,瞧见天边出现了一双身披铠甲的凤凰,从那日起,我就知道,要天降神童在我镜花谷,果不其然,今日得见少主英姿,老朽死也瞑目了!”
胡子较短的史不得默默翻了个白眼,郁矜看见他底下又生三腿,正踹向梅彦开的小腿,梅彦开依旧笑容和蔼,似乎感受不到史不得的小伎俩。
梅彦开一直欢欢喜喜地打量着郁矜,瞧他衣着破烂,又是欲言又止,似乎脸上非常为难的神色,便主动提议道:“少主,您穿的这身衣服,竟然半点也没有遮挡住您的英姿勃发,当真不愧是凤凰再世!光彩依旧啊!但这种衣服怎么配得上少主您呢!我提议,史长老最近去了趟人间,照顾香行的生意,此行收获满满!带来了不少奇珍异宝,其中便在人间搜罗到宝祥堂编织多年、用心良苦的行装!布料精贵!据说是由五十二种香侵染所成,名叫‘香疏影’,史长老,还不赶紧给少主献上来!”
史不得:“……”
梅彦开对他不住地挤眉弄眼。
小丫:“唉呀!梅长老,你不要为难史长老了!我也听说了,不过,我们这次来,是想请二位长老教少主一些识香用香的本领,其他的就先不要谈,谷主已经交代我了,你们要好好教他本领,这是你们的任务和责任,知道吗?”
史不得一直在暗中打量郁矜这位未来的镜花谷少谷主,觉得此少年现在年纪尚幼,看起来瘦瘦弱弱,像个小姑娘似的,实在难堪大任,但目前只好先教他一些识香的知识,让他好生学着,至于谷内事务,一切还是得几位长老说了算。
梅彦开连连张口应诺,说道:“本来教少主就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这些不必谷主来说,我们就会做的,只不过,少主年纪尚幼,还需几位长老来一步步辅佐,史长老因为人间香行的事务在身,就无空来教少主本领,这个老师就先由我来当吧。”
小丫:“可以,我先去拜访其他三位长老,和他们说一声,我最近要修完学业交差,最近耽搁许久,孔先生又要责罚了,我自当去请罪去了,小呆子,我晚些时候来看你!”
郁矜点点头,和她作别,她走后,一直没开口的史长老说话了,他话里明显带刺:“看你细皮嫩肉的,想是没受多少苦,现在我是有要务在身,教不了你,但你初来一年有余,听得瑶芳你在此要待上六年,时间刚刚好,最后一年我便能回来,落我手里的时候,我自会好好教导你,别想着学香比练功夫容易,这世间上的香有万万千千,举个例子,给你十种不一样的香,你便能组合三百六十二万八千八百种香,而其中这些香,其中细微差别,功效便能天上地下,比如‘千合散’与‘流云散’,前一种是大补,后一种闻了这种香,不出一刻钟便丧失生命,你可懂我的意思?”
郁矜沉默片刻,说:“这也不对,十种不一样的香,若是两两组合,三三组合等等,或者利用新制的新香再次加工,十种不一样的香便可制出无数种香,而如今在世上定不会有如此多的香,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就是这些香中作废的甚多,创造出来的香大多不是残次品,便是废品。”
史不得没想到这小子愣头愣脑,说的话倒是一点不假,很有道理,他哈哈两声大笑,拍了拍郁矜的肩膀,语气中明显多了分亲切:“好小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平生不喜欢逆来顺受者,耳朵最喜欢听的就是和我不一样的见解,若是有理,我让他三分,若是我听了无理,我定要和他辩论上几个钟头,直到他说服我罢了!不过今日回来的急,走的也急,好小子!四年后见啦,老梅!把我带回来的玩意儿都给这小子看看,我先走了,那‘迷迭香’下次找你算账!气煞我也!气煞我也!……走了!好小子!”
“史长老再见。”郁矜对他作揖告别。
梅长老没好脸色瞪了史不得几眼,看他走了,立刻换了张脸,亲亲热热地拉起郁矜的胳膊,弓背弯腰,念念叨叨:“这几年可读些什么书?在入镜花谷前,可曾有人教你读书认字?”
郁矜:“……”
“我读些武功秘籍,言情话本,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戏曲,什么都看些,我有一个师兄,常来探望我,教我读书写字的。”
梅长老点头,评价道:“没想到,少主竟自小就爱读书,这等博学读书用功的劲头,在鬼中也是佼佼者了。”
读几本武功、言情、戏曲等话本也算得上爱读书了,看来在深渊谷里,只要是书,别管是什么书,只要肯读,都是爱读书的鬼。
郁矜:“……”
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问:“梅长老,这里,深渊谷里的……鬼,也需完成学业吗?我听小丫刚才说,‘修完学业交差’,这是何意?”
梅彦开:“哦,的确是这样的,这里的鬼也分三六九等,有文化的鬼和那些粗鄙不堪的鬼终究不是一类鬼,有文化的鬼如果有机缘,可返回阳间,起死回生,继续在人间生活,只不过,在那个时候,认识他的人在她复活的时候就已经将他遗忘。”
郁矜跟着他,看梅彦开从墙壁上把爬山虎给扯开,露出里面的一块凸出来的圆形石壁,他继续问道:“那么,什么是有文化呢?”
梅彦开:“深渊谷是中心区域,还有好几块分谷,镜花谷是一谷,其中较为有名的还有沧溟谷、荧惑谷等等,每个鬼来到深渊谷,可选一谷栖身,不过,其中属镜花谷入谷条件最为苛刻,镜花谷向来只招收学香天才,已经好久没有再招收新弟子,不过,即便如此,谷内也有大约一千左右的鬼丁吧,可能有人,我不确定,这些事务都是泊禹管的,泊禹,也就是你的泊长老,长老一辈就他最年轻了,不过他在闭关,你现在想见是见不成的……在各个谷内,学本领,并修炼,达到各个谷内的要求,会由各个谷的谷中掌簿司分发毕业证书。”
郁矜:“……”
他究竟跑到哪个神奇世界了?还毕业证书?这还有没有天理,“上学”,“学业”,“修炼”,“毕业证书”等等词语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疯了,不过这还是世界的某一块小角落的认知,不知道等走出了深渊谷,到了更大的世界,得有多少神奇的事情等着他。
想到这里,他倒是觉得可以先把理想放一放,先搞懂了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再想自己的理想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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