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总觉得这喊声有些熟悉,但真要让他细想,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
只当看清那自前方人群之中穿行过来的少年时,他终于算是有了些印象。
不因其它,单说他背后背负的竹篓,和那右眼戴着的木框单片眼镜,便足以让江河想起此人是谁。
这般穿衣打扮于江河而言实在惹眼,至少来到这世界以后,也唯有眼前这少年一人如此穿着。
遥想上次见到眼前这少年,似乎还是五年前的事情。
那时他于仙途而言还算初窥门径,对这方世界并不了解,是薛正阳带着江河第一次踏入了寻常修士们的贸易之所,山海集会。
因为半边脸还因尸气侵蚀而溃烂,在购置灵符的途中远远被这少年瞧见,从他手里买下了‘最后一份’药膏,后来又被他赠予了莫名在意身上疤痕的顾青山。
紧接着便发现,不懂谈价的顾青山,以一个性价比极低的价格,同样在他手中买来了‘最后一份’药膏……
回忆到这里,他看向那急匆匆赶来的少年,目光多有不善。
到底是被坑了一笔,五枚碧琼玉,挑挑拣拣,抛去人工费,说不定都能凑出一把人境下三境的法器了。
只不过,哪怕过了五年,少年也仍是那般少年模样,至少个头自始至终都不见长,站直了或许堪堪能到江河肩膀处,容貌稚嫩,不似过了五年之久。:魰斈叁4
江河便也无法从他的容貌中瞧出年纪。
灵气的作用,大抵是延缓人体机能的衰老,而并非永驻。
故而过去薛正阳近乎耗尽灵气时,才呈现出了那般苍老模样。
而江河观这少年浑身修为不过人五境的样子,若非年纪确实不大,便是吃了什么驻颜丹才对。
而他对少年印象深刻,对方却显然是没能认出他来,跑到额头淌血的江河身前,就开始从背后的竹篓里掏东西。
许是话多,他一边捣鼓着,嘴上的推销也没停下:
“大哥,我这药膏可是相当好用啊,跌打刀伤,美容怯疤,可谓样样能治!
而且价格实惠,性价比高,平日里放到山海集会里,可谓门庭若市,一售即空!
最重要的是,咱这药膏里面的药材啊,全是小弟自己家辛辛苦苦种的!主打一个绿色无污染,根本不可能出现市面上那种拿什么催生剂添加污染,然后从外表上强行拔高药材年份的腌臜事儿!
您买了就是放心,买了就上不了当!”
话说完了,东西也鼓捣出来了,江河只看到对方掏出了个极为眼熟的陶瓷器皿,许有巴掌大小,当即便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该不会……
他忽而问道:
“多少钱?”
却见少年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翠!”
江河眼角一抽,心中莫名的既视感仿佛成真:
“不是最后一罐我不要。”
“嘿!”
那少年挑了挑细长的柳眉,大喜过望似的,
“大哥,您真是好眼力啊!咱家这药膏实在是太畅销了,小弟手中的,正是最后一罐!
看在你我有缘,这又是最后一罐的份上,小弟成本价卖您,就收您四翠就好!”
“三翠。”
“也成!”
“两翠。”
“看您伤这么重的份上,小弟忍痛割爱。”
“一翠。”
“这——行!就当交个朋友!”
“五十五色玉。”
少年耷拉下个脸,哭丧着悲呼道:“大哥,您耍我呢?成本价都不止五十五色玉啊,更别说算上人工了……”
“啊,你才发现我在耍你呢么?”
江河挑了挑眉,从袖子中掏出了一罐一模一样的小瓷器,这药膏是顾青山赠予的,消了他面上的脓疮后便就此搁置,未曾再用过,如今倒也能拿出来显摆,
“没事,谢谢你,要不是你说了,哥还当这药膏消不了头疼呢。”
少年忽而一惊,方才假扮出的悲愤转瞬间消散。
他静静瞧着江河掏出手帕擦拭了额头上的鲜血,又将药膏涂在了自己的额头,终于察觉到眼前之人似乎十分眼熟:
“是你!”
虽然认出来了,但少年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毕竟他一向正经交易,从不强买强卖。
江河笑了笑:“最后一罐是吧?后来我怎么还在一红衣女子身上瞧见一罐?”
不知是因为顾青山容貌太过惹眼,还是行商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不砍价的愣头青,少年对顾青山倒还有些印象:
“原来那位姐姐和大哥认识?”
江河点了点头,只道:“我老婆。”
“大哥好福气!有那般天仙道侣,想来时而该为床榻之事劳心费神才是。
正好!小弟这里还有以龙阳草为主药的——”
“打住。”
江河摆了摆手,
“不需要,你忙你的去吧。”
他没打算和这少年有太多瓜葛,寒暄一阵,也无非是因为过去曾有过一面之缘。
无商不奸,又不是强买强卖,顾青山亏太多是她经验太少,怨不得别人。
那少年见江河没心思与自己再作交流,也便识趣地打算离开。
但在离去时,他不经意的用那单片眼镜打量了江河一番,却不由眨了眨眼睛。
他便又凑到江河身前,笑道:
“想不到大哥修为进展竟如此迅速,想来该是哪个大宗大派的弟子?”
江河意识到,对方能够通过眼前的镜片瞧出他人的修为。
而五年前的自己,不过是一人三境的毛头小子,五年之后已然抵达人九境高峰。
而这般修行进展,哪怕不是大宗大派的天骄,也该是某个跌境重修的前辈,对方恐怕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与自己套启近乎。
想罢,江河摇了摇头:“不是。”
那少年笑而不语,只继续道:
“大哥来平天舟,是想着来乘坐流云舸赶往别处么?要去哪里?”
江河见他不走,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似地,便直接道:
“万仙山。”
“原来大哥是万仙山弟子,怪不得!”
那少年了然,或许也唯有三山五宗的弟子,才能有江河这般天赋异禀,
“您着急回去么?”
“还行。”江河说地比较模棱两可。
“着急啊。”
少年却是砸吧起了嘴,随后又侧出身子,瞧了瞧眼前好似长龙的队伍,啧啧两声,道,
“那怕是有些难了。”
江河一怔:“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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