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落雪无痕 > 第四十二章似梦似幻
    麋赤雪喘息着身形有些垮,趁着她失神,另一个阴冷青年赤手空拳朝她再次攻击,这次的人实力显然超过方才第一个,麋赤雪提剑抵挡了三次都还是节节败退,对方毫无耐心丝毫不做纠缠,奋起一掌爆发内力将她的长剑打碎成一片。zuiliu

    麋赤雪惊诧的后退却被对方一掌击中左肩,强大的内力如劲风袭来,面罩应声而碎,她也被撞飞了几丈远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跌落在地面上单膝蹲起。

    “咳咳”她撑着膝盖,内脏被震伤传来的痛楚让她差点儿流泪,太疼了,好久没这么疼过了,好久没挨打了,好痛,太疼了。

    面纱被击碎,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长发在寒风中飞扬,宛如鬼魅般摇曳生姿,女子绝色的容颜触及灵魂,嘴角溢出的血迹让她整个人看着像是暗夜中的精灵。

    她捂着左肩缓缓起身,微微颓败的身形此刻被震慑至巅峰,那是一张精美绝伦的脸,也是一个划破天际震碎朝霞的美貌,所有人都被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露出的真面貌让他们不得已看向主公,示意是否还需要下手。

    石屠的眼中闪过震荡可很快稍纵即逝,仿佛早知如此,也仿佛心中所念便是如此,他声音清透仍不见任何色彩:“束手就擒吧,乖乖跟我回去,我不想伤你。”

    麋赤雪喘息,伸手擦拭了嘴角的血迹,冷哼:“休想!”她捏紧拳头,负隅顽抗,可下一秒就听见一旁的鹿丫头发出一声轰隆隆的笑声,看着她又哭又笑,眼睛瞪得大大的,泪珠泛滥成灾,似惊喜,似震惊,笑的像疯魔了一般。

    麋赤雪不知道看见自己真面目的她为何这般,只是在这紧要的关头,她不能放任鹿丫头不管,她是无辜的,无辜的。

    已经酉正了,时间不多了,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天黑了,彻底天黑了,怎么办,怎么办,踌躇间她捡起地上的一把带血长剑,紧紧握在手中,气势滔天,震慑到山谷震荡,拼了,一定要拼了。

    石屠嘴角勾勒,一丝笑意带着轻嘲:“这个丫头不管了?还是你非要看着她死?”

    麋赤雪咬着牙齿:“你敢动她,我一定会杀了你!”被掣肘,被束缚,她心中汹涌一片。

    鹿丫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用力吐出口中的布条朝着麋赤雪大喊:“姐姐,是你,姐姐,居然是你,是你,哈哈哈哈,居然是你!”

    那一刻尽管不敢相信,可麋赤雪依旧明白她认出自己了,鹿丫头是利州人,利州人认出她当真是宿命,当真是命中注定啊。

    那丫头怅然心扉,说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姐姐,居然是你,你的脸我就一辈子都忘不掉,姐姐你不要管我,快走,快走!”话罢,她猛然朝着灰衣人的长剑扑过去,长剑刺进肋下,她,应声倒地。

    麋赤雪心一下提到喉咙,一股腥甜再次涌了上来,“丫头!”她不敢相信,她居然自己扑过去,她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啊,所有人都被这个小叫花子一样的丫头给震惊到了,居然敢自杀,谁也没想到一介草芥居然还自杀。

    麋赤雪发出滔天的怒意,大口呼吸,周身遍布杀气,忽而一道道脚步匆忙的声音由远至近,霎时间卷起更浓烈的寒意,从石山高处悠然落到了地面上,轰然的声音将山口震响。

    是罗智,终于来了,他终于来了,还带了几个心腹之人,落入空地那刻他纵身上前将颤颤巍巍的麋赤雪扶住,低声喘息:“娘娘,草民救驾来迟,草民来晚了,娘娘,您还撑得住吗?”

    麋赤雪已是强弩之末,也早已到了极限,她撑着罗智的胳膊:“救那个丫头,救那个丫头!”

    罗智只用二人听得到的话,低声:“娘娘放心,那个丫头机灵,肋下三寸血管少,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他边说边急切的将怀中一枚令牌拿出递给她:“娘娘,耽误不得了,赶紧走,这里草民来阻挡,没时间了,娘娘赶紧走吧,拿着令牌向前不到十里就是潼关大营后方,娘娘猜的没错,滚石帮的内应在潼关。”潼关一半是水,一半是陆地,进退便捷,的确是最佳路线。

    麋赤雪凝视着他,深受触动:“那几个是高手,你不是其对手,会死的。”

    “娘娘!”罗智更加急切了,“能抵挡一时是一时,为您赴死,是草民的荣幸。”说罢,他奋力将她腾空抱起,一把丢在马上,大喝一声:“走!”

    麋赤雪紧紧捏着令牌,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驾马冲出包围,石三爷神情一震下令阻拦,却被罗智带的人全数持刀挡住,滚石帮的人大惊失色,这可是他们沐阳分舵的舵主啊。

    麋赤雪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山口,石屠冷笑一声:“我很意外啊,罗舵主,滚石帮的叛徒居然是你,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罗智朝地上单膝而跪,目光坚定:“三爷,她对属下有恩,还请三爷手下留情!”

    “有恩?罗舵主的恩人还真多啊!”他也是恩人,为了这个恩人背叛另一个恩人,这到底算是有情有义,还算是无情无义呢。

    罗智垂眸不好说什么,只是拱手告罪:“三爷,承蒙三爷之恩,属下感激不尽,只是她的确对属下有大恩,属下定当以报,还请三爷体谅,日后做牛做马报答三爷的恩德。”

    石屠眼中闪过轻蔑,看着他的神情已然毫无温度,在他看来背叛者就是背叛者,没有任何宽恕可言,他不会体谅任何人,任何人,随即他挥了挥手,朝着所有人吩咐:“将人追回来,她受了伤跑不远,记住别伤了性命。”

    平淡的话语,冷漠的神情,就在众人即将奔赴时,罗智愤然起身带人拦住了去路,眼神坚定,浑身透着决绝:“三爷,各位兄弟,今日我罗智就是死,也不会放任各位去追捕她,还请各位海涵!”

    乌金西坠,橘彩消散,暮色好像悬浮在泥浊流中的泥沙,在静止中慢慢沉淀,天空从青苍色变为湖绿色,幽静的暮色暗暗地围拢过来。

    清风口的寒风弥漫在山石之上,整个山口好像被寒冰冻结成了一个雪山,无尽的寒意挥洒在周身,心头,指尖,眉宇,将冰冷的长剑钝化成一把把死神的武器。

    当最后一抹彩霞消失殆尽时,罗智带来的心腹尽数死在石屠三个高手影卫的手里,战况激烈,死伤惨重,他自己被剑伤四处,其中一处还是右腰间的贯穿伤,可对方的人马仍旧安然无事。

    除了三个一脸狠厉的青年,就连灰衣杀手都还有不下十个,十人点燃火把高高举起,石三爷早已没了耐心,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叛徒,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可就在白衣青年准备痛下杀手时,天空忽然变了颜色。

    一阵莫名的寒风自上空缓缓坠下,将空气搅弄的稀薄,猛然砸在所有人的心头,在场的所有人开始感到阴寒,窒息,浑身冰冷,伴随着心脏的猛烈跳动,众人只觉脊背发麻,黑夜如同炼狱,暮色仿佛要吞噬天地。

    乍然起,一团炽烈如血的火焰从天空缓缓降落,瞬间将山口照耀的恍若白昼,直到火焰映入眼帘,所有人才反应过来这鬼魅般的异样。

    石屠惊诧:“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火!”

    三个青年杀手立刻将他护卫,只是满脸的急促说明了他们的紧张和焦急,一股莫名的窒息感伴随所有人,环顾四周,就连罗智都一时失了表情。

    突然,他们发现不知何时石山高处站了一群人,一群和黑夜融为一体的人,森冷,阴寒,神秘,恐惧,仿佛地狱死神,又像阎罗殿的无常恶鬼,整个山谷堪比修罗炼狱,所有人都被俯视的恐惧包围,蔓延至四肢百骸。

    所有人望着他们感受着死亡的气息,罗智擦拭嘴角的血迹,不可置信的呢喃:“玄光斗篷黑金衣,阎王策马,避不及”

    在场人仿若遭雷劈般震惊当场,除了石三爷外所有人惊惧的跪倒在地上,“一品堂,是一品堂!”

    “一品堂,西夏一品堂!”

    “一品堂,一品堂!”

    石屠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懵了,怎么会这样?为何会是一品堂,西夏一品堂,大夏朝死神组织一品堂,怎么会这样?

    石山上的人群鬼魅如幽灵,罗智奋力遏制汹涌的气血,跪在地上低呼:“在下罗智参见各位大人,罗智奉娘娘之命在此阻拦滚石帮追击,娘娘身受重伤,已孤身前往潼关边境,还请各位大人明鉴!”

    他说罢不禁咳了咳,伤了心肺疼痛难忍,石山上一个黑色身影缓缓而下,像一片羽毛落在他的身前,斗篷下的面容黢黑一片,可浑身的冷寂几乎将人震碎。

    罗智跪的更低了,喘息急促,黑衣人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地域传来:“谁伤的娘娘?”

    罗智垂头朝后看了一眼,仅仅一眼,就见空中再次卷起一阵寒风,而下一秒,除了震惊当场的石三爷外,所有人已经身首异处,凄惨无比的死相说明了他们的极度痛苦而亡。

    石屠浑然间已是惊诧到极致,从方才听到罗智口中的那句娘娘时,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堕落炼狱的场景,再无生还可能,娘娘,她居然是娘娘,放眼整个天下谁人敢称娘娘,又有谁人敢让一品堂千里寻人,称呼娘娘,原来是她,原来是她

    一阵马蹄声滚滚而来,带头穿着红色官服的人冲击一般的进了山口,在距离几步的时候猛然下马,官员,官兵将此地瞬间包围,围拢成一片。

    为首的高官朝着石山上的黑衣人们跪地行礼:“下官沐阳府按察使范雎,参见各位大人,逆贼生乱,是下官的失职,还请各位大人恕罪,下官已收押原指挥使韩昌,捣毁滚石帮沐阳府老巢,而今多得大人协助生擒逆贼头目,下官感激不尽!”

    夜色寂寥,蔓延眼帘的火把,火堆,将一切都映照的清晰明了,待范大人抬头时,石山上的人们早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似梦似幻,致使烟雾弥漫。

    范雎起身后大手一挥,官差拿下石屠,又将罗智和鹿丫头施以救治,看着石屠颓败成枯草的身影,不禁冷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滚石帮纵横北域十年,腐败的大小官员不下上百,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到大夏朝一国之母的手上吧,石三爷,这就是命!”

    暮色昏沉,道路两旁黑漆漆的一片,四处的夜被朦胧的月光照的彰显寂寥,唯有马蹄声还在滴滴答答的响应着,麋赤雪一手扯着缰绳儿,一手捂着左肩,手臂还在滴血,震伤的内脏还在生疼,她一再坚持却发现几乎要到极限。

    忍着一口气加快了速度,就在她快要受不住时,前方那微弱的火把之光将她的一口气再次提起,顾不上伤痛快速朝前面奔去。

    一辆破旧的马车,四个健壮的中年人,举着火把见到过来的马有些诧异,麋赤雪还在马上就一把将令牌丢了过去,其中一个接在手上,和自己手中的令牌一合,瞬间对上。

    “没错,牌子对了。”中年人说罢,另外三个人走上前接货,可看清来人后更加疑惑。

    “怎么是个女的?”

    “好像还受伤了!”

    “好漂亮的女人啊!”最后一个人惊讶的低呼。

    麋赤雪顾不上纠缠,踉跄下马握着肩头:“我就是货物,若是没问题赶紧走吧,这单着急,帮内等着收尾款呢!”她气息不匀,极度不适。

    四人一听尾款立刻谨慎起来,为首连忙吩咐:“没错,上头交代了,这单的尾款很重要,不得有误,赶紧走吧,路程不远但有些风险,招子放亮些。”

    尽管生疑,可令牌不会错,这种相互契合的令牌是滚石帮的重要信物,做不得假,他们扶着麋赤雪上了马车,二人驾车,两人骑马,快速离开此地。

    戌时快过了,距离边境越来越近,三个关口分别驻扎精兵几万,远远的似乎能听见军营里传来的呼喊声,最远的是上梅岭关,最近的是北营关,朝下不出十里就是一半陆地一半临水的潼关。

    潼关的守军就驻扎在临水的黑石滩上游,占据大半陆地,也可睥睨海域边缘,毗邻水域垭口,过了垭口就是东辽北境城西郊,位置很近,但也需乘船才能通过。

    伤痛不断传来,麋赤雪的忍耐度愈发降低,太久没有受过伤,也太久没有挨过打,左胳膊两道剑伤,左肩被掌力击中,此刻全身都觉得疼到极致难以忍受,马车有些颠簸,她尽力平复自己调整内息。

    可不知道是否是太着急了,还是内息紊乱造成内力在体内乱窜,刚不过运气一个小周天就猛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坏了,愈发严重了。

    此刻她感觉内息乱成一锅粥,全身的气血跟着逆流,猛烈的喘息已经无法平复,挣扎着拿袖口擦拭了嘴角,可下一秒眼前一黑倒在了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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