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落雪无痕 > 第一百九十九章山川过往
    大夏朝通行令牌分为多种,第一等的就是纯金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圆滚滚的甲字,这一类甲子号通行金牌数量不多,都是由皇室直接下发给特定人员的,数量不限但也有限,主要的规则就是看事儿不看人。yiqg

    一品堂的堂主和帝后心腹这一类的人通常特殊任务多,所以皇室将其考虑在内,是为甲子号通行金牌,当然也有为数不多的其他人,例如查办圣主交代的特别任务的密探或钦差,比如当初督办西北雪灾的上官铎,不过这类任务完成后金牌会随之收回。

    甲子号金牌的作用只有一条,中原西域任何地方都认,任何地方都无需核查通关放行,赫连皇室亲令,就是地上的蚂蚁都得掂量一番重量,相当于大夏朝赫连帝亲自到场。

    第二种就是皇族和权贵们的常用通关行令,是一种户部各司盖印下发的帛书,在帝都外的藩王,亲王,皇族宗室们都有资格获取,这种是可以在整个大夏朝畅行无阻的。

    当然了也有特殊的,就是皇商们,为了方便商业来往,户部也会下发这种帛书给他们行方便,霍寒羽拿的就是这种的通关行令,但是出境就行不通了,要上报登记,大夏朝的四个边境口是出了名的又黑又狠,军队坐镇,亲王把守。

    剩下的就是户部下发的各类纯银令牌和纯铜令牌了,纯银的是朝廷命官,铜牌的就是各地商贾大户们,这类令牌都是需要提前到当地衙门办理,上报户部审批,手续异常严格跟随文书一起,关口和城门的守官只认牌子和文书。

    当阿烈的副将曹平举着金牌毫无减速的冲过关口时,外边儿官道上的一品堂老大们已经激烈的争议了起来,焦躁的气氛涤荡在空旷的穹顶之下,给暮色增添了一分神秘也增添了一丝炙热。

    十一个人气喘吁吁,拽着缰绳儿的手不停驱使着不断骚动的马蹄子,来回转动的骏马喷着热气打着响,很显然他们阴沉的脸色表示他们是无功而返。

    大鸟平息了急躁提声开口:“除了宫里隐藏的五百影卫和护着主子的那十二个崽子,大本营也只留了一部分看守外,其余的全部散出去了,三千多人全部散出去了,加上各处的探子和暗卫,整整过万的人在找了,娘娘就是人间蒸发也得有个影子吧,现在好了影子都没有看到,见鬼了!”

    火神:“至今为止未收到任何消息,这种事情完全不可能发生,一品堂从未出过这么大的篓子,眼皮子底下消失个人,半点儿风声未闻,要么是探子集体叛变了,要么是娘娘飞天遁地了。”

    很显然两个都不可能,一品堂的探子,暗卫,影卫,包括堂众都是有约束命门的,这种事情在一品堂不可能会发生,特别是经过之前玄冥幽冥二人叛变后,内部的防范措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待叛徒老爷子向来心狠到人神共惧。

    然而皇后娘娘也不可能飞天遁地,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就这么悄无声息没有任何痕迹的消失了,首先肯定的是这绝不可能是一个人所为,更不可能是一两个人所为,一定是有一个群体在操纵着一切。

    仇老大阴森的目光泛着骇人的气息,“梁武那群人呢?”

    小八吞了吞口水喘息一声:“早处理了!只不过娘娘是未时不见的,至今为止已经四个时辰了,我们已经错过最佳的追击时间,错过了。”

    老七蹙眉不悦,急促的模样带着寒戾:“老爷子,老大,现在怎么办,撒网了只能等消息,没带回人,主子什么样可想而知。”

    一时间所有人都犹豫起来了,雷霆之怒帝王威严无人敢挑衅,更何况那个唯一能止住龙威之怒的人已经狠心离开了,位高权重,让人闻风丧胆的一品堂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挣扎求生。

    老爷子沉默不语,思索一番正欲开口,对面传来马蹄声阵阵,老沙抬眸看去:“是那俩狼崽子,应该是主子传话了。”

    所有人心中一怔纷纷望向一直沉寂的老爷子,他阴沉寒戾的眉眼间尽是深意,无法看清眼底的风暴和寒霜。

    渐渐策马驶近的阿赞和阿烈他们,在看到一排人阴郁的脸色时就已猜到了结局,顿时心中那最后一丝的侥幸和妄念荡然无存,他们不敢想象,这个世上还有一品堂十一个堂主亲自出手也能办砸的事情。

    寒夜的风吹的阿赞肌肤生冷,他想问娘娘有消息了吗,可看着对面一群颓废之色的脸却如何也问不出,最后他们这边的人全部下马走过去,拱手行礼规矩周全。

    那一刻老爷子心中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一切,他漠然问道:“陛下,说了什么?”

    为首的两位少年将军心中犹豫,但圣命难违,“陛下口谕!”阿赞说罢对面的十一个人全部下马走了过来。

    阿赞看了阿烈一眼,二人为难的神情昭然若揭,老爷子叹息一声,惆怅不已:“直说吧,老夫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其他人心中沉入水底,可也心如止水。

    阿赞迟疑半分,继而直言:“陛下说找不到娘娘你们也别回去了,陛下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晴天霹雳犹如一盆腊月的冰水将他们浇了个彻彻底底,所有人的心脏仿佛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攥住,剧烈的震荡蔓延到指尖和四肢百骸,每个人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苍白和僵硬。

    火神:“你说什么!”他阴沉的声音沙哑到极致,还带着一丝哽咽:“我问你说什么?”

    阿赞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紧握的指节有些发白,阿烈稍显平静扶住他示意他没事,他们都没有回答火神的话,却在下一刻发现了对面那群人从未有过的暴戾。

    大鸟浑身颤抖喘息的吞吐不明,小八和老七的眼睛像是被死神遏制住喉咙一般通红,只有那几个老的平稳一些,可眼中的荒凉仿佛要将黑暗都吞噬。

    “哈,哈哈,好了,满意了,你们都满意了!”火神像个疯子一样展开手臂对着黑暗狂笑,紧紧握着拳头嘶喊:“你们都满意了,主子不要我们了,主子不要我们了,哈哈,你们都满意了吗!”

    他像个发怒的狮子,带着从未有过的凄凉和无助,眼眶涨红暴怒低吼:“你们在干什么,在干什么!我们不是一品堂吗,不是一品堂吗?我们在干什么,到底在干什么!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主子不要我们了,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放肆!”老爷子率先斥责他一句,带着十足的严肃和正色,眉目全是冷厉:“那是娘娘,皇后娘娘,你再无礼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训斥并未让火神警醒,还让停留在一旁急喘的大鸟猛然爆发,他先是默默念叨:“主子不要我们了,主子不要我们了,我们被放弃了,火神说错了吗,我们说错了吗!”

    他的眼神森寒幽暗,愤怒中夹杂着痛苦:“她算什么皇后,算什么娘娘,主子对她不好吗,主子对不起她吗,她把主子毁成什么样儿了,你们看不到吗?她还要狠心绝情到什么地步才罢休,非要毁了主子才满意吗!”

    小八一脚踢碎了一块大石头,朝着老爷子声嘶力竭:“您凭什么觉得是我们错了,凭什么觉得是我们无礼了,您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耽与情爱,看着他为情所困,看着他矛盾挣扎,为难痛苦,您做什么了,现在主子不要我们了,我们还留着干什么,留着干什么!”

    他大喊,声音嘶哑到极致:“小爷哪儿也不去,小爷现在就去主子面前谢罪,小爷就是自戕在主子面前也不要被主子放弃!”

    他说着就要走,但是被老七按住了:“小八,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我这辈子什么都不要,无论生死都得在主子身前,谁也拦不住!”

    小八的胳膊被老七死死按着,阿赞看不下去也过来想安慰一句,但是一下子就被火神镇住了脚步,朝着他怒喝:“你小子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东辽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你那个没良心的主子就是个祸害,小爷活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心狠绝情的人,孩子不要,夫君不要,不辞而别,消失不见,主子的一腔深情全都喂狗了!”

    “火神!”

    “火神!”

    四五个警告的声音同时响起,阿赞眉目一拧冲他发怒:“放肆!你别太过分,娘娘再怎么样轮不到你说!你以下犯上,对娘娘大不敬是死罪!”

    “死就死,老子就是死也要说,主子真心换绝情被害成现在这样,若不是她,主子也不会是这样的,我们也不会被主子抛弃!”他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随之眼泪几欲落下。

    那几个老的知道他正在气头上,激动难过的昏了头,正欲出言劝解时就见仇老大晃动着身子走了出来,他身形寒戾,阴影下的眉目仿佛一道燃烧的火焰马上要将所有人吞噬殆尽。

    黑暗面容上不带半点温度,狠厉的煞气瞬间飘荡在上空激起一阵寒流,杀气,所有人感受到浓重的杀气,老爷子下意识感到不对劲想要前去阻拦,随即就听见仇老大那死神般的声音。

    “想死是吧?用不着脏了主子的眼睛,老子成全你们!”他歪了歪头,狠厉如鬼魅的阴沉声音萦绕在所有人的耳际,在场之人无不打了一个寒噤。

    众人看到他那阴暗的眼帘轻掀,抬手拔出了射月剑,剑出鞘的那一刻微弱朦胧的月光霎时间明亮的如同艳阳,诡异气流卷起地上的枯黄落叶,鬼魅如烈火的剑身被他握着手中。

    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仇老大发怒了,从未如此近距离观察过嗜血又强大的射月剑,他们霎时间看清了他的可怖,像是来自地狱的一团鬼火片刻间会毁灭一切。

    “老大!老大,老大息怒,老大!”沙老二,魁山,活佛大师,还有两位大夫全部都阻拦着劝他,这哪里是要杀人,这是要毁灭天地了。

    老七惊惧的面色大变,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生息,他扑倒在仇老大的脚边跪着求饶:“老大,别这样老大,他们三个还小不懂事,老大,您息怒,息怒啊,主子是我们的天,他们三个害怕主子不要咱们了,老大息怒,老大,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能杀啊!”

    那三个小的原本怒气冲天,怒不可遏,生不如死也心如死灰,毕竟被主子抛弃还不如杀了他们,可见到老七跪着为他们求情的时候,他们的心也动容了几分。

    老大眼中迸射出的杀气随时会将他们屠杀殆尽,他们神情紧绷,呼吸沉重,额头也冒出了一片细密的汗水,可一动不动的身形将老七触怒。

    老七站起来冲过去一个一个的打,一个一巴掌下了十足的力气:“给老子跪下,跪下,跪下!”

    三人被打翻在地跪了下去,老七又一个一脚的踹着:“你们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以下犯上,口出狂言,娘娘仁善大义,谁不知道她心软仁慈,走到今天这一步除非有苦衷,怎么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们他妈是猪吗,这点儿都想不明白!”

    他气不过又一人扇了一巴掌:“蠢货,蠢货,蠢货!”打完后他自己又跑到仇老大面前跪着:“老大,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管教好他们,是我的错,老大有气朝我身上撒就好了,他们年轻不懂事,还请老大饶他们一命,老大!”

    他垂着眸子咬着牙齿,看仇老大不松口便自己打自己巴掌,又狠又重几巴掌下去就嘴角流血了,这下后面那三个彻底不敢说话了,红着眼眶流泪。

    拦住仇老大的魁山看这样不是办法,急忙跟着告罪:“老大,那几个小的不懂事儿您别往心里去,平日里就属他们哄娘娘高兴哄的最多,现在是害怕主子不要咱们了,就急的口不择言,老大别跟他们计较。”

    他一边说一边给老沙还有大师使眼色,二人默契的一边劝慰一边将他手里的射月剑慢慢放回去插好,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顿感后怕的脊背湿透,双手都在打颤,惹怒仇老大的下场就是死都不可能安心死。

    难得看到大家这么团结,仇老大震怒的心绪散却了一半儿,那几个小的吓得大气儿不敢出,也算是给了教训,他沉默着不说话但是戾气仍在,魁山看了老爷子一眼,心中微微叹息。

    老沙跟大师将仇老大扶远了一些,生怕他后悔一怒之下砍了他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魁山看气氛冷却下来了,朝前走一步严肃地开口:“走到现在,我们也算第一次尝到一败涂地的滋味儿了,但天无绝人之路,事情还未到最后一刻,我们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最后的成败决定了娘娘也决定了我们,如今不仅仅是要找回娘娘这么简单了,前方的路已经清晰,仅仅是找回娘娘已经无用,最后的结局才是我们的结局,赢了,我们有一分资格祈求主子的原谅,输了,收魂丹就厚葬吾等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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