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落雪无痕 > 第五十一章实不相瞒
    他合上折子,看着小八笑了笑,小八专管奇珍异宝,金银财物,定然早就知晓这个事情,这个时间点儿拿出来,想来是给帝后的新婚贺礼了。wenliu

    “自己去领赏!”赫连玦微微抬手,大气凌然。

    小八惊喜的挠了挠了脑袋,脸上笑开了花,嘴上还在谦逊的说着:“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火神嗤笑了他一声,骂他没出息的样儿,而后自己上前一步走近陛下,在他身旁低声开口:“陛下,几个不安分的今日从城外调了内卫进来,不过问题不大都是小事儿,属下已吩咐了守备军和禁卫军加强防卫,陛下可还有其他要交代的?”

    赫连玦垂眸看着书案,邪魅的嘴角勾勒了几分弧度,邪气中带着鄙夷,让人有些胆颤,沉寂一会儿才漠然吐出一句:“猫捉老鼠的游戏自然有意思,只不过少了诱饵就显得无趣了,正好闲来无事,就当看个热闹了。”

    几人相视一笑瞬间就来了兴趣,而后俯首称是笑眯眯的转身出去了,几个小爷走后,陆大人就进来了,他慈祥的微笑,稳妥的颔首行礼。

    “陛下,人来了,在偏殿候着呢,可要召见啊?”

    赫连玦放下手中的朱笔,侧身越过书案朝后边儿的御书房走去,只是临走时说了句:“急什么,晾一会儿再说,晚间宣内阁齐相过来见吧。”

    “是,陛下。”陆大人俯首称是,面带笑意的出了政务殿。

    申正,夕阳无限放大,朦胧的日光如霞灿烂,孔雀台的蓬莱殿卧室中,休憩了半个时辰的临王殿下缓缓睁开眼睛,他习惯性的翻了翻身子,继而起身坐起。

    左边开起的花窗外吹过一丝清风,将床幔微微吹动,也将他的发丝吹的洋溢四起,卧房门外的宫人听见了动静,随即轻轻走了进来。

    一脸欢喜的端木云朵和柯冬二人端着净面的温水和毛巾,在床榻前给他套上云靴,服侍他穿戴好衣衫和束发玉冠。

    临王伸着两只胳膊任由他们拾掇,只是眼神瞥到一脸盎然的端木云朵时,眸子里闪过一丝痕迹,随后稍纵即逝,恢复了俊逸飘扬的淡然神色。

    “本王听飞燕说你的脚扭伤了,可有大碍啊?若是严重的话就回去歇息几日吧。”

    端木云朵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欣喜起来,她怎么都没想到临王殿下居然在关心她,顿时有些激动的言语支吾。

    “回,回殿下,奴婢的伤无碍,多谢殿下挂心,多谢殿下。”

    莫紫杰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说一句:“脚腕扭伤其实并非小事,你们当差事多常要走路,若是不及时治愈怕是会影响行走的。”

    柯冬给她系好衣衫,整理好衣饰后就停下了手,云朵在一旁为他净手净面,又端来一杯太平猴魁给他饮用,看着他那俊逸的面容心中总是会悸动不安,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是做梦一样。

    莫紫杰浅浅喝了一口茶递回给她,平淡的跟她说:“本王这里有一副治疗扭伤的神药,你将伤口掀开本王瞧瞧,若是严重正好用药擦拭一些,会好的很快。”

    端木云朵一怔,不安的抬眸看着他,莫紫杰也不理会她的神色,只是从床榻旁案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个瓷瓶。

    转身过来时发现她还在愣神,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慌张,他不禁疑惑:“怎么了,是本王唐突了吗?”

    云朵本来在想怎么隐瞒自己说谎的事情,突然听到临王殿下这么一问,立刻紧张的摇头:“不是,殿下,不是殿下唐突,是奴婢自己的原因,是奴婢”

    她有些不好说,毕竟还有个旁人在这里,柯冬这个小丫头也发现了她的异常,急忙帮她解释起来:“临王殿下,我们做奴婢的人微言轻,不值当殿下如此在意,云朵想来是受宠若惊,不敢这般受殿下关怀,还望殿下见谅。”

    莫紫杰扫视了她俩一眼,而后缓缓坐到了另一边儿的椅子上,嘴角带着丝丝漠然的笑意,声音有些黯淡:“看来还是本王高估自己了,你们也在本王身边儿不少日子了,本王的性子你们居然还是不了解啊,也罢,算本王自作多情了”

    他不愠的笑了笑,一副略带叹息的表情,顿时让对面的端木云朵愧疚的无以复加,他可是自己心中的神啊,她怎么可以让心中的神这般看自己呢。

    “殿下,殿下不要这么说,是奴婢的不对,是奴婢的过错,请殿下听奴婢解释。”

    她说完就赶紧同一旁的柯冬交代:“冬儿,你去门口守着,我有些话想单独禀报殿下。”

    柯冬虽疑惑,但也知道肯定不是小事,于是立刻颔首称是退了下去,人出去后,云朵先是扶着临王稳坐,又给他添了一杯太平猴魁,接着才缓缓跪地,向他说了自己为何要装作扭伤脚踝的真相。

    “殿下,奴婢有一兄长您定然知晓,他已经消失一年多了,无论奴婢还是奴婢的父亲那里,统统无从知晓他的行踪,也未有他的半分消息,奴婢原先觉得很是奇怪,端木家家道变迁,他未曾出现,长姐病逝,他也未曾出现,就连父亲身体抱恙,一向孝顺的他同样未曾出现,奴婢不傻,根据长姐生前的一些行为,也瞧出了一番端倪,与父亲也证实了一些,虽然父亲并未明说,但奴婢也猜到了一些,再加上陛下身边儿的莫堂主有意将我放在御前,奴婢便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莫紫杰睥睨着她,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和变化,仿佛不经意的问了句:“你心中的猜测?从何说起啊?这和你所谓的受伤又有何关系呢?”

    “殿下稍安勿躁,听奴婢慢慢说来。”她颔首以待,礼仪周全又稳妥:“端木家因为长女的原因被中都的世家所不容,被西夏的皇室多排斥,父亲举步维艰,仕途波折,端木一家也岌岌可危,所以父亲托了莫堂主将奴婢放置御前,莫堂主也明确表示有意让奴婢在御前侍奉,只是在宫里久了,奴婢就悄无声息的打听出了长姐病逝的缘由,也逐渐猜到了奴婢在皇宫里的作用。”

    她吞了吞口水,继续坦白:“奴婢向父亲证实过,长姐云华的病逝缘由和奴婢那个消失已久的长兄有关,奴婢虽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但奴婢猜测陛下,或者一品堂的高人们,应该是要找奴婢的兄长。”

    她付出了巨大的决心将此事全盘托出,她觉得此生此世她可以欺骗任何人,但是唯独不可以欺骗临王殿下,这是她此生唯一的精神寄托了,谁也无法更改。

    莫紫杰淡然的点了点头:“恩,你长姐的事情本王倒是听说过一二,如此青春竟英年早逝,实在可惜啊。”他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垂眸的端木云朵,将她所有的神情捕捉在眼中。

    端木云朵则是苦笑一声:“有何可惜的,父亲说他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了长姐,她因为一己之私害了端木一族,连累了父亲唯一的儿子,她的所作所为早已不配为端木家的后人,早已将我们祸害的分崩离析了。”

    “那你父亲还挺深明大义的。”莫紫杰挑了挑眉,神情带着狠厉,但也是稍纵即逝。

    端木云朵摇了摇头,悲叹的继续说着:“若是只有长姐一人的作孽也就罢了,可如今兄长同样义无反顾的不顾端木家的一切,惹怒了陛下,开罪了一品堂,给端木氏招来这般祸端,奴婢真心觉得失望之至,心灰意冷了。”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呢?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你也知道了皇室的用意,那你是作何打算呢?”莫紫杰略带关心的表情,让她很是受用。

    她悲戚的再次摇头:“殿下,在这个世界上,奴婢只相信您,只全心全意的相信您,奴婢不愿瞒您,奴婢并不知道该怎么办,奴婢奴婢”她没忍住的抽泣了起来,委屈中夹杂了左右为难的情绪,最后泣不成声的吐出一句:“奴婢好像知道兄长的下落了”

    莫紫杰心中轰然一响,几欲压制不住的就要赫然站起身,但他知道事关重大,看着眼前伤心抽泣的人拼命的压住了激动,也平复了即将要失去的耐心。

    他悄然的缓缓喘息,不可置信又不可思议,负在身后的手有些微微捏紧,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可也并非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消息让他几乎震撼,又压制的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缓缓上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不断抽泣的人,伸出手掌示意让她起身,端木云朵被这突入其来的关怀给吓了一跳,也激动的心神荡漾,当即便一边儿擦掉自己的眼泪,一边覆上临王的手掌站了起来。

    “殿下恕罪,是奴婢失礼了,还请殿下责罚。”她抽泣声变小了,但还是有些嘤嘤的伤心。

    莫紫杰柔和一笑,温润的看着她:“真实情感何错之有,你不必介怀,既然找到了亲人那便尽早相认才是啊,以解你和你父亲多时的思念之情。”

    端木云朵蹙着眉心,一副为难至今的模样:“殿下,一品堂的人都在寻他,奴婢担心,担心兄长的此番作为早晚会步长姐的后尘,奴婢实在是害怕,奴婢不想再失去亲人了,父亲也不能失去他唯一的儿子了,殿下您一定能理解的对不对?”

    “对,本王理解,可你不是说连你父亲都不知晓你兄长的踪迹吗?你是如何知晓的?还是你兄长找你了?”

    他稍微有了一丝丝的急切,可在端木云朵的眼里却以为是临王在怜悯自己,她泪眼盈盈,将声音降低了好几分。

    “殿下,云朵不敢瞒着您,也不愿瞒着您,早前听父亲提起过,陛下的一品堂乃绝世高人,无孔不入,若是连他们都未能寻得一二,那兄长一定不是在中原地界儿,起先奴婢并未在意,也并未留意,只是只是今日上午奴婢跟殿下一起进娘娘的花园时,遇到了那一群异族的公主,奴婢才才”

    “才什么?”莫紫杰的急切更近一分,有一种立马要清楚真相的迫切感。

    但此时端木云朵没有再继续说了,而是左右看了看四周没人后,才朝着他祈求道:“殿下,奴婢不想瞒您,但此时事关重大,除了您奴婢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请殿下一定要帮奴婢保守秘密,殿下可以吗?”

    莫紫杰凝了凝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望着她点头示意自己一定会保密,但是嘴上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尽管如此端木云朵还是深信不疑。

    她再次四周张望,确认了一遍没人后,才走到身前附耳跟他说:“奴婢的兄长自小有一习惯,就是每日都会焚香沐浴三次,说是可以净化心神,而他自小所用的香料是他自己配的,里面有一味气味浓郁的蓝银花那是他亲手培育,掺和了百种花草提炼而成,这个东西世间独一无二,唯有他有,我与他一同长大,相差不过几岁,自然是知晓这个事情的,而他用了这种独一无二的香料二十几年,早已深入骨髓肌理,那日奴婢从波斯的那个长公主身旁经过,那个公主的身上就沾染了这种味道,那个味道奴婢太熟悉了,绝对不会错,所以奴婢猜想兄长的踪迹一定会是在波斯,就算不是那他也一定在那里出现过。”

    她信誓旦旦很是确定,殊不知莫紫杰的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澎湃激动到极致,他缓缓平复,依旧面带笑意:“既如此,你可要好好保守住消息,千万别让任何人知晓,包括你的父亲,明白吗?”

    她轻轻点头,还带着一丝羞涩,在莫紫杰的一番温柔细语安慰下,高兴的退了出去,娇俏的就连身形都轻松起来。

    只是她一走,莫紫杰当即颓然坐在了椅子上,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他不用再看到赤雪被人威胁,被人遏制住命脉了,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也前所未有的愤恨生怒。

    从他知晓东辽对麋赤雪做出的一切时,他早已是悲痛欲绝,后悔不已,那日魁山的一句话,让他对苍山大宗师的一切全部化为了震怒和愤然。

    魁山说:“临王殿下,娘娘这一劫,或许只有你能化解,如若不然,只怕一品堂倾尽一切都留不住她。”

    莫紫杰:“留不住?她会怎么样?”

    魁山:“以临王殿下对娘娘的了解,极度的痛苦和绝望之后,殿下觉得娘娘会怎么样?”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她了,他感觉自己置身地狱修罗,所以从那一刻开始,即使她爱上了别人,即使她真的做了别人的新娘,即使她们真的要成婚,他都觉得不在意了,不去计较了,因为比起失去她,这个世间的一切一切都丝毫不重要,这个天下的一切都恍若尘埃。

    平息了半刻的心神后,他伸手在茶案上敲击了一下,瞬间,窗外的飞燕和飞剑纵身而入,莫紫杰抬眸看着她们,一刻钟后二人前后消失在夕阳的黄昏中。

    而房中之人缓缓立于窗前观赏着绝美的景致,他的目光炙热坦诚,如潮水般清澈见底,如皓月般皎洁明亮,白衣黑发,衣袂随清风缓缓摆动,将他的身影衬托的如同神明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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