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吉利本性不是个教条主义的人,让他带女学生,他也是没有意见。

    关键是,村学如今已经有了近四十个学生。

    连赵启兴那两个在县里上学的儿子都转了回来。

    虽然免费是一方面,最大的原因还是宋圆圆之前为了强调自己的用心,把余吉利这个先生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现在,余吉利一有空就跟他叫苦,“村里的牛都没我累,我是跛子啊,是残疾人啊,能不能对我好点?”

    没法,宋圆圆只得在衙门公告栏贴了招先生的大字报。

    招女先生的则贴在了童乐园。

    自从公开招先生,宋圆圆才算真正见识到了这个时代能认几个字是多么难得的事,更别说识字的女子了。

    只能再辛苦余吉利一段时间了。

    正月快过完,就在宋圆圆不再做指望的时候,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东家,苏娘子和她兄长在楼上雅间等您。”

    “好。”

    宋圆圆到了二楼,雅间里的人听到声音转身,是一个穿着一身浅绿色衣裙年轻妇人,带着浅笑,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娴静女子。

    “想必这就是宋小娘子吧,妾苏敏,听闻小娘子要招女先生,妾大胆来自荐。”

    宋圆圆歪头看向旁边有些眼熟的男子。

    “这是妾的兄长。”

    “你们慢慢谈,我去楼下等你。”男子不苟言笑,声音却很温和。

    听到噔噔噔的下楼声,宋圆圆突然福至心灵。

    “哦哦哦,他是不是那个,就是那个刀峻!”宋圆圆看向晚橘,这才想起来,上次遇到刀峻是跟早樱在一起,一时有些讪讪。

    “小娘子认识妾兄长?”

    “那个,也不算认识吧,”宋圆圆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小年前后,我在南城一家面馆吃面,跟令兄有过一面之缘。”

    “为什么你兄长姓刀,你姓苏?”

    苏氏掩嘴一笑,“兄长也是姓苏的,全名叫苏刀峻,因我之事,在县里有了诨名,不过都是谣言,他又不耐烦解释。”

    “令兄不拘小节,我们坐下谈吧。”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苏娘子学识当先生绰绰有余,两人很快便谈拢。

    两人约好三日后在村里见,便互相道了别。

    宋圆圆喝着果茶,解决了一桩大事,心里别提多美了。

    再也不用看王氏那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眼神。

    “噔噔噔……”重重的脚步声,有人上楼了。

    晚橘闻声先一步拦在门口。

    苏刀峻并不上前,抱着手对里面的宋圆圆抬抬下巴,“喂,小孩,我妹妹说要去你们村子里住,能不能带家属?”

    “啊,能,能吧……”

    苏敏提着裙摆将将赶上,就听到他哥哥的话,脸臊得慌。

    “哥,我是去当先生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忙你自己的事,我那么大个人,你一天到晚跟我跑算怎么回事?!”

    “我不跟着你,你若再被无脑哄去怎么办?”

    苏敏的羞愤快要凝出实质,“让小娘子见笑了。”

    “没事,我们新俢的房子,够住。”宋圆圆生怕到手的先生跑了,马上现编。

    房子倒是俢了新的,不过是给余吉利俢的,反正还没告诉他,先给苏敏住也行。

    听闻如此,刀峻倒很是满意,难得笑笑对宋圆圆点点头。

    宋圆圆又去隔壁查看了下美食城的装修进度,大概是总也买不到那椒麻鸡,承建美食城的林员外被催得那叫一个无可奈何。

    不得不又招人加快了工程进度。

    如今美食城主体已经完工,就等着上瓦后再单店装修了。

    赵启发的香料作坊人员也筹备了起来,有五个是村里的人,还有一个是他贩货时认识的,都是信得过的人。

    北城门的城墙是往外扩建了的,反正他们这些东西主要要往北上去卖,新的作坊也都建在了美食街不远,不过在背街。

    那几家乡绅倒是果真会做生意的,没几天,北城就多了好几家客栈。

    事办完了,宋圆圆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她虽然乍富,也不是没想过自家置办个车,但是,老拐这样又有功夫又知趣的车夫太难得了。

    老拐赶着马车,大好的天气,宋圆圆也跟着坐在车辕上,两条腿随着马车滚动轻轻晃荡。

    也不知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

    宋圆圆想着回去之前,顺道去县衙门口转一转,问问看有没有人要应聘先生。

    “你们放开我,我不是乞丐,放开我……”

    “不是乞丐就敢肖想这先生差事了?一个路引都没有的黑户,说,怎么混到城里来的?”

    “差爷,差爷,我没想混进来,我就是来补办路引的,我真是广南西路今科的举人。”

    “还不老实!我问你没有路引怎么混进来的?”

    李伯青从来没有狼狈过,在广南西路多么体面的人,如今被人当了乞丐。

    要不是路引盘缠被抢,他如今只怕已经到了京都,等着会试了。

    好不容易靠着吃野菜活到青阳县,倒是不用自己找野菜了,靠着吃着青阳县一日两顿的稀粥和粑粑才活下来。

    一打听,如今都已经正月下旬,会试二月初九就开始了。

    就算他如今有路引盘缠,也赶不到了。

    赶到了,他这副身子如今也支撑不了整场的会试。

    何况他没有。

    都是命啊,他也不挣扎了。

    但是三年后的会试他还得去参加,那就得先把路引补上。

    这青阳县南城门如今关得死死的,只有那些做工号牌的人才被允许进入城内。

    他跟守门卒子说他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要去县衙补办路引,那守门的卒子只嗤笑唾他。

    连那些饥一顿饱一顿的灾民也不信,还是一个小童悄悄告诉他一处塌方的狗洞,他才爬到这县里来的。

    一路过来的路上他都想好了,他把路引办好了,就在这青阳县找个先生或是账房的差事,赚点盘缠。

    可谓是来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到县衙门口,他就看到了招先生的,他就多看了两眼,就被衙役轰赶。

    就多问了一句,竟然就要把他驱逐出去,那可不行,他好不容易才来到衙门,他这是倒了哪辈子血霉了啊!

    “差爷,我真的是广南西路的举人,你们可以去查,可以去查啊……”

    “就你还举人,那小爷我还是进士呢!快走吧你……”

    天爷啊,能不能让他走运一次!

    “等一下。”

    李伯青闻听此声,犹如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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