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大唐一根棍 > 第503章 容易劈错人
    即便皇帝不来祭天,圜丘周围也有少量神策军驻守看护。

    可今日的圜丘一个唐兵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上百名身穿黑衣劲装的武者。

    他们围着天坛背向站立,呈警戒状态。

    公孙笔站在圜丘北面的路口,望眼欲穿地盯着空无一人的大道。

    呜呜呜~委屈想哭。

    他以为刘异成亲后能懂点事呢,结果还是如此不靠谱。

    约好的已正行冠,现在过了未时人还不见踪影。

    这让他如何跟主公解释,自己真的没有通知错时间啊。

    他连自己埋哪都想好了。

    日中时分,太阳最毒的时候,北面大道上终于见到一匹快马驰来。

    老书童激动得大叫:

    “来了,来了,快准备。”

    第五甲听见老书童的呼喊,双手拿着一件镶红边的蓝衣服走过来。

    “是少主吗?”

    “可不就是我。”

    大宛驹速度极快,眨眼间已奔到近前。

    刘异翻身下马。

    第五甲迎上去,将衣服披到刘异身上。

    “二郎快穿上。”

    刘异瞅瞅吐槽:

    “这衣服什么鬼?好丑。”

    “这叫童子衣,就穿一会儿,等会你到天坛上就可以换掉了。”

    公孙笔一边回应着刘异,一边动手解开他的幞头,将发髻用一根红色锦带松松绑起来。

    往前走时,刘异忐忑问道:

    “老头发飙了吗?”

    他心里还真有点畏惧老爹。

    “主公脾气向来很好,我从没见过他动怒。”公孙笔回。

    刘异眨巴眨巴眼疑惑:

    “咱俩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敢情老爹的拳头独宠我一个人呗?

    他同公孙笔和第五甲一起登上圜丘天坛的台阶。

    刘异登上顶层时,看见自己老爹穿一身玄衣,顶着毒日头站在毫无遮挡的天坛上。

    李归身后笔挺站立着十名身穿玄端服的武者和一名胡须花白的老头。

    刘异眯了眯眼睛,认出老头是张家兄弟的父亲张勇。

    这是个比自己老爹还坑的父亲。

    在他们这群人旁边的地上铺着一张大茵席。

    茵席上摆着一张长几。

    几案上放着五个托盘和一盆盥洗清水。

    第一个托盘里面依次摆着纚(li)、笄(ji)、栉。

    第二个托盘里放着缺项、缁纚(li)、纮。

    中间的托盘里放着三顶冠,分别是黑麻布材质,白鹿皮材质和黑丝帛材质。

    第四个托盘里放着三套不同材质的衣袍、鞋、袜、腰带、蔽膝,衣领朝东。

    最后托盘里放着一个香炉,一壶酒,一个酒爵,一盘肉脯和一盘肉酱。

    刘异眼神扫了一圈,视线又回到老爹脸上。

    见刘异上来,李归神色如常,不喜不怒。

    刘异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走过去,到近前时换上嬉皮笑脸。

    “阿耶,我想死你了,你昨天看见儿子给你磕头了吗?”

    李归淡淡说道:

    “过来,坐下。”

    刘异听话坐在茵席上。

    一名黑衣武者端着水盆上前,李归以清水洗了洗手。

    待他用帕子擦干手后,回到刘异身后,动手拆掉儿子的发髻。

    在刘异印象里,老爹上次给他梳头还是他小时候。

    现在被老爹一下一下梳理着头发,内心莫名有点感动。

    “阿耶,我真不是有意迟到的。”

    李归继续梳头。

    “嗓子怎么哑了?”

    “昨晚累着了,唉,折腾一宿,今早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

    刘异斜眼瞟了瞟几案。

    他伸手从案上取了块肉脯,还没等放进嘴里就被李归抢下,重新放回托盘。

    “那是给祖宗的贡品。”

    刘异嬉笑:“欲图大事,莫拘小节,我帮祖宗们先尝尝嘛。”

    李归最终将他的头发梳成绾髻束在头顶,又以缁纚(li)包住发髻。

    完成梳头后,李归又净了一次手。

    今日冠礼的正宾是李归,他将亲手给儿子行冠。

    张勇今天扮演的角色是赞礼,相当于司仪。

    公孙笔是赞冠者,相当于正宾助手。

    第五甲是摈(b)者,就是打杂的。

    至于后面那一排身穿玄端服的武者角色是执事,更低一级打杂的。

    刘异梳好头后,张勇开始主持行冠。

    他以宏亮的声音喊道:

    “李异,年已二十,加其冠才,成其礼,以表成年,立。”

    见刘异没有反应,公孙笔偷偷朝他做了个起立的手势。

    刘异恍然大悟,槽,李异原来就是我。

    公孙笔再次高声唱:

    “三加开始,将冠者出。”

    刘异上前一步。

    “初加冠,加缁布冠。”

    公孙笔从执事手中端起盛有缁布冠的托盘上前。

    李归右手拿着缁布冠的后项,左手拿着冠的前端,仪容舒扬行至刘异面前,口说祝辞: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啥意思?”刘异问。

    “就是你再跟老子对着干,我就把你开除人籍。”

    刘异嘻嘻闷笑,老爹还真逗。

    天坛上其他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归,他家公主何曾如此跳脱?

    李归将缁布冠罩到刘异发髻上,用“缺项”帮他固定。

    本该朝冠者作揖时,李归却微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脸。

    臭小子,成人了。

    张勇继续唱:

    “冠者着直裾深衣。”

    公孙笔从一名执事手中接过装黑衣袍的托盘,走到刘异身前。

    两名执事帮刘异脱下童子衣,换上托盘里的黑衣、鞋袜,系上缁带和爵韠(bi )。

    张勇大声喊道:

    “行缁布冠,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张勇喋喋不休时,刘异偷偷对李归做了个k。

    “谢谢阿耶。”

    李归嘴角微微上翘。

    张勇这时突然又唱:

    “除缁布冠。”

    李归上前摘掉刚给儿子戴上的头冠,然后再次净手。

    “二加冠,加皮弁(biàn)冠。”

    ……

    流程重启,刘异被反复折腾了三次。

    他感觉自己像在商场试衣间,穿戴完一套衣服照照镜子,马上又脱下来换另外一套。

    两个时辰后,皮弁(biàn)冠和爵弁冠流程终于走完。

    李归将簪子插进爵弁冠固定住刘异的发髻,最后祝辞: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gou)无疆,受天之庆。”

    他转身在盥洗盆里又洗次手,而后用酒爵斟了杯酒,递给刘异。

    “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谢谢阿耶。”

    “谢个屁,不是给你喝,让你祭天。”

    刘异满脸黑线,将酒洒在地上。

    “老天爷,记得喝酒别下雨,下雨别打雷,容易劈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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