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沈煜峨对他和虞清舒的事了解得异常之多,把这些全串联在一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白莹为了钱和这种人勾搭在一起,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但,这是一条人命。

    更何况,还是他认识且如此熟悉的人。

    电话两头一时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直到叮咚一声,顶端再次弹出消息,是他的属下发来的。

    ——江总,我们已经埋伏在别墅门口了!

    既然如此,虞清舒应该是安全的了。

    江闻璟发出行动口令,深吸一口气,忍着如刀绞般的心痛,缓缓开口。

    “白莹,放了白莹。”

    短短六个字,出口后,便又是一片死寂。

    “好,你做得很好。我也会遵守约定的,江总。”

    半晌过后,沈煜峨低低冷笑两声,落下这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幽幽放下手机,沈煜峨抬头看着虞清舒苍白的脸色。

    江闻璟刚刚那六个字,不偏不倚,全然落入了她的耳朵里。

    原来,这就是答案。

    早已该封住的心却又不争气地开始抽疼起来,虞清舒有些懊恼,又有点不甘,眼泪忍不住簌簌滚落。

    突然,沈煜峨向她伸出手,似乎要不由分说地抱住她。

    虞清舒一惊挣扎着想要反抗,却都被他以更强劲之力压下。

    绝望感接踵而至,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要溺毙在这片黑暗的海洋之中,大门猛地被踹开了!

    一批一批人不断涌入。

    有保镖,有警察,无一不拿着武器,迅速冲上前压制住了沈煜峨。

    获救了?

    她睁着空洞的双眼,沈煜峨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她好像有些耳鸣,什么都听不清。

    接着,沈煜峨被人用电击棒电晕之后带走。

    下一秒,另一张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是江闻璟。

    他脸上挂着几颗汗珠,表情中掺杂着惊慌与喜悦,看着竟像是为自己的获救而感到劫后余生一般。

    怎么可能!

    虞清舒猛地推开那双向她伸来的手。

    “滚!别碰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

    旁边有近一年才跟着江闻璟开始办事的,并不认得虞清舒,此时看她这态度,不由感到很不满。

    “你知道江总为了救你忙活了多久吗?你怎么这么白眼狼!”

    白眼狼?

    虞清舒在心里冷笑一声,还真是狗随正主,一样的撒谎成性。

    她唇畔勾起一抹嘲讽,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凄寒。

    “江闻璟,你的白莹不在这里,你来错地方了。”

    “虞清舒,你能不能别再耍脾气了!”

    江闻璟本来提心吊胆地飞奔到这里,然她却用这样疏远刻薄的态度面对他。

    犹如兜头浇下一桶凉水,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不容她再拒绝,江闻璟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向外走去,把人带上劳斯莱斯,一路往医院疾驰。

    虞清舒身上并没有明显的皮外伤,只是身体内有些残留药物,加上受到惊吓以导致精神高度紧张。

    到了医院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她被安排到一间高级病房,挂上盐水,被嘱咐需要静养几天。

    医生出去后,她刚要昏昏沉沉闭上双眼,就听到病房的门被再次打开。

    江闻璟拿着一沓单子进来,面露关切。

    然还没等到他开口,虞清舒已经别过了头,声音冰冷,还带着浓浓的疲惫。

    “江闻璟,我累了,你把单子放在这就走吧,我改天把钱转给你。”

    江闻璟呼吸一窒,只感觉一片真心都白费了。

    “虞清舒,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

    虞清舒干裂的唇被扯出血。

    “所以在沈煜峨让你做选择的时候,你选了白莹?”

    “江闻璟,别再自欺欺人了,放过我吧。”

    判决书已然下达,江闻璟看着她决绝的面色,只觉得心如刀割,又气血上涌。

    不等他开口,身后的门再次被推开。

    夜亓舟带着夜肆年一前一后走进,面色阴沉的像能滴出墨。

    “阿清,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这混蛋抛下你选了那个女的?”

    苦楚再次被剥开,虞清舒将头别向另一边,没有吱声。

    答案昭然若揭。

    江闻璟眉头紧皱在一起,突然感到身后有一道厉风袭来。

    转过身,他的面上不偏不倚狠狠挨了一拳!

    夜亓舟看他狼狈地倒退两步,捂住的地方有几滴鲜血落下,收回的拳头已然发红。

    他紧咬着后牙,面上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你这种人,怎么配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阿清面前?”

    脸上传来阵阵针刺般的痛感,江闻璟只觉得大脑嗡鸣一片,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说不出一个字。

    他用舌头在口腔里顶了顶发麻的左脸,只触到一片腥味。

    “没听见吗,快点滚!以后离阿清远远的!”

    夜肆年一反往常的玩世不恭,捏紧拳头刚要冲上前,却被虞清舒拉住。

    “医生说了我现在见不了血,你们要打就出去打。”

    竭力让声音保持着平稳的声线,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背后是怎样濒临边界的崩溃。

    江闻璟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定定转身,似乎想再说什么。

    但还未开口,夜肆年已经走上前,将病床上的人牢牢隔绝在他的视线之外。

    “你现在还要和阿清对着来么?”

    江闻璟看他浓黑的剑眉下,桃花眼危险地眯起,一副保护自己至爱的模样。

    身后还有一个夜亓舟,正在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是啊,他又算得了什么?

    江闻璟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悲凉,他不眠不休只为将虞清舒救回来。

    可她不但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血口喷人。

    内心阵阵抽痛,脸上的伤便只剩下麻木。

    他缓缓垂下手,露出左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转身绕过夜亓舟,打开病房的门离开。

    随着门锁咔哒一声,虞清舒像是卸了力一般,疲惫地闭上眼睛。

    也许是江闻璟救了她,但他选择白莹的那一刻,是没有任何犹豫和悔意的。

    也是从那时起,他们之间就已经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耳边响起脚步声,止于床边。

    夜肆年一手撑在床上,虞清舒能感到身旁陷下去一块儿,随即眼上落下一片阴影,是夜肆年把头探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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