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一生一世倾人城 > 第十一章
    凛州城地势北高南低,最北端为明翼山,一条细长的河流沿山涧而下,流经北凛皇宫,最初齐氏在凛州定都时,在皇宫内人工修建了一个巨大的湖泊——幽澜湖,并通过地下暗流与沁水湖相连。

    经过谢蕴的讲述,了解了一下幽澜湖的由来,黎元筝发现,幽澜湖水连接着北凛皇宫的内外宫,且其中无宫墙阻隔,黎元筝灵光一闪,转而问道身旁的男子:“那岂不是通过竹筏走水路便可以溜进内宫。”

    “你若不怕被乱箭射死,大可以一试。”谢蕴侧头,微微一笑。

    闻言,黎元筝眉头微微皱起,又观察了一下这个幽澜湖,发现湖两侧皆每隔一段距离设有阁楼,因有参差不齐的树木遮挡,故较为隐蔽,不易被察觉,而阁楼上面,都有着不少士兵把守,她愣了一会,正想问个究竟,扭头一看,那男子早已不知所踪。

    经过了上次的教训,黎元筝也不怎么敢在宫中瞎转悠了,以免又碰上那刁蛮四公主,不过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那公主也没传闻中的记仇,她和她也并未再遇上。而凌萱从那晚后奇怪的举动,也没什么异常,两人也相处得挺好,转眼便过完了一个月,经过最终考核,三十位女官都被分配到了相应的部门,黎元筝则和宁珍珠一起被分配到司学监担任掌学,协助司学管理宫中典籍,教习王族子弟。

    其实她原本是申请分配到天录阁的,毕竟找《北凛秘史》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但是怎么着也得先混进去再说,结果怎么会到司学监了呢?

    黎元筝真是有苦难言,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反正硬取肯定不行,天录阁里面机关重重,根本不知道具体被国师放在天录阁何处。

    上任第一天,虽已进入初夏,但一大早便下起了绵绵细雨,黎元筝撑着伞来到司学监,而叶允第一天分配给黎元筝和宁珍珠的任务便是整理典籍,做好收纳和归类。

    “珍珠,你可有听过《北凛秘史》?”黎元筝边整理典籍边笑着开口问道。

    宁珍珠明显一惊,放下手中的典籍,诧异道:“《北凛秘史》向来由北凛历任继位者掌管,其中记载着北凛的天机,还有北凛的各种隐秘势力及分布,一般人不能随意查看,特别是不能让别有用心之人看了去。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有些许好奇罢了”黎元筝尴尬一笑,复又问道,“可我听说如今这《北凛秘史》交由国师保管了,可有此事?”

    闻言,宁珍珠略思索了一会,缓缓启唇道:“你这么一问,我突然想起好像听我爹爹说过,十六年前,也就是当今陛下即位后的第二年便派人修建了天录阁,并搜罗了天下奇书藏于其中,而《北凛秘史》好像也被陛下一并存放了进去,现在由于玄一国师甚得帝心,陛下对他极为看重,便直接将天录阁赐予他居住了。”

    “所以现在,《北凛秘史》就在天录阁了。”黎元筝暗暗低语着,思索着该如何才能查阅此书。

    “都理好了吗?”

    正在黎元筝失神之际,一道清润的声音从门口由远及近而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宁珍珠快速转身,如碧波般清澈的眸子,洋溢着略带羞涩的爱慕,柔声答道:“允哥哥,都整理得差不多了。”

    叶允浅笑着点头示意,眼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转而又看向黎元筝,“在我司学监干了一天活,可还适应?”

    这一问把还在愣神的黎元筝彻底拉了出来,她懵懵地点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人,笑道:“还好。”

    接着叶允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她们一些在司学监任职相关事宜。

    入夜,经过了一天的劳碌,黎元筝独自回到寝居休息,自正式分配官职之后,不要求全部女官必须居住在宫中女官府,故大部分在宫外有居所的都搬出去了,便空置了许多卧房,所以剩下的人便可以一人一间,她和凌萱自然也就分开居住了。

    对于凌萱上次对自己使用迷烟的事情,黎元筝不愿意深思,许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说的秘密,就像她想知道当年的那个真相一样,亦是默默藏于心中,不敢与他人诉说……

    正因心里记挂着,黎元筝便起身穿戴好衣服,虽然已经夜禁,但她别的武功可能没练那么好,轻功还是非常拿得出手的,因此特意穿了一袭暗紫色衣裙,既可以融于黑夜,又不用像穿夜行衣一样被发现不好解释,踏着夜色便溜出了宫门。

    天录阁离皇宫不远,黎元筝很快就到了,远远的便看见侍卫门拿着火把在巡逻,眼睛定格在大门口那一熟悉的身影,她轻步走上前,笑着寒暄道:“王校尉,这么晚还在值班呢?”

    “那可不,毕竟这个时间点,趁着夜色最容易来窃贼,不是吗?”王大通粗眉挑起,半开玩笑道。

    听到“窃贼”二字,黎元筝嘴角抽搐了一下,接着又满脸赔笑道:“我这次可是光明正大来的”,说着便从身后拿出了一壶酒,“您看,我还特地从明月楼带了壶好酒过来。”

    王大通接过酒,闻了闻,赞赏了一句,

    “确实香。”

    不过须臾,像是想到了什么,眼色一转,狐疑地看着她,“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

    “瞧您说的,我就是想来跟您打听个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黎元筝不好意思地笑着。

    两人走到不远处的树下,黎元筝盯着眼前人的神色,缓缓启唇道:“王校尉,您听说过《北凛秘史》吗?”

    王大通闻言,被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呛住,不停地咳嗽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抬眼戒备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会真的是哪方派来北凛的细作吧?”

    黎元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慌忙解释道:“我不是,王叔,我真的不是细作,我承认上次我确实对你们撒谎了,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有些事情想搞清楚。”

    “你既然问了,想必对此书应该已经有些许了解,你觉得那书是我一个小小的校尉能看的?”王大通白了她一眼。

    黎元筝再次尴尬地笑了笑,“那我换个问题,那个玄一国师人怎么样啊?他平常都喜欢做一些什么?还有……”

    “停,打住,打住……”王大通抬手示意她停下言语,若有所思道:“丫头,你不会是想要跟我们国师大人套近乎吧?”

    “怎么了,我不偷不抢,套近乎也不行了?”黎元筝狡黠一笑。

    “玄一国师平常并不怎么说话,性格冷冷淡淡的,不过他深谙玄术,很得陛下信赖,你怕是套不了近乎,趁早放弃吧!另外,谢谢今晚的酒。”说着便往回走去。

    黎元筝只觉得自己今晚白出来一趟,就是因为打听到王大通一般都是晚上值班,她才大晚上跑出来找他的,没想到什么都没打听到,无奈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思忖着还是找个客栈投宿一晚,一早再进宫。

    第二天一早,黎元筝刚到司学监,便看见一个宦官装扮的人走进来,看起来权力挺大,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叶允见此,上前问道:“淳公公,您一大早到这来,是陛下有什么事吩咐吗?”

    淳于赔笑道:“倒不是陛下有什么事,只是昨夜女官府发生了一起纵火案,司学监的黎掌学嫌疑很大,还请黎掌学随咱家走一趟。”

    话音刚落,身后的侍卫便要上前来,黎元筝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有些愕然。

    “慢着。”

    叶允将黎元筝护于身后,轻握她的手掌,安抚她不要害怕,眸中闪过一丝冷冽,“话都未说清楚,就要带走我司学监的人,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些。”

    见此,淳于失笑道:“昨夜女官府走水,唯有黎掌学不在,很难不让人怀疑,此案需要内务府审理,所以还望叶司学不要为难咱家。”

    叶允脸色微变,看向黎元筝,温和笑道:“我相信不是你做的,所以你只要把你昨夜为何不在女官府的原因说出来,会没事的。”

    黎元筝微怔,缓缓启唇道:“虽然我不知道昨夜具体发生了何事,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昨夜我并不在宫中。”

    “可是昨夜宫门落锁前还有人见过你,你是如何出宫的呢?且夜禁之后私自出宫,是要受鞭笞之刑的,黎掌学还是想好之后再回答。”淳于微微诧异道。

    黎元筝顿时脸色一僵,竟然忘了夜禁之后独自出宫好像也是大罪。

    感受到握着的手的轻微颤抖,叶允不由握得更紧了些,笑着道:“不如我们先一起去女官府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毕竟淳公公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昨夜纵火案的凶手,不是吗?”

    “既然叶司学都开口了,咱家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那就请吧。”说完便转身离去。

    几个侍卫正犹豫着是否上前,叶允冷冷开口:“我们自己会走。”接着转过头对身后的女子柔声安慰道:“别怕,我会陪你一起去。”

    黎元筝看着他温润的眼神,莫名竟真的觉得心安,点了点头。

    女官府现还有十六名女官在此居住,黎元筝一回来便看见大家蓬头垢面,相依而泣的景象,屋舍大面积都是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有些惨不忍睹……

    “淳公公,经仵作验尸后,有新的发现,昨夜死去的那名女官,并非被火烧死的。”侍卫上前禀告道。

    “死去的那位女官是谁?”黎元筝没想到竟然出了人命,便急急拉着一旁凌萱的衣袖问道。

    “曲青。”

    凌萱一双清澈的眸子好似透着淡淡的忧伤,看着眼前烧毁的屋子,红唇轻启。

    “曲青…”

    黎元筝轻声喃喃自语道,虽然和她称不上是顶要好的朋友,但她俩在女官府中住在彼此隔壁,平常也会互帮互助,嘘寒问暖,黎元筝印象中的曲青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昨夜回来还互相寒暄了几句,才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会……

    黎元筝猛地摇摇头,再回想下去也无用,当务之急是找到凶手,洗刷冤屈,让逝者安息。

    “仵作呢?”淳于开口询问,眉目间似有不耐。

    “回公公,经验尸发现,曲青姑娘脖子上还有几道细深的血痕,不仔细看不易察觉,应该是凶手用极细的丝线勒住曲青姑娘的脖颈,而曲青姑娘拼死挣扎所致,而那东西应当不是普通丝线,毕竟丝线的韧性在剧烈挣扎的情况下会断裂,不足以让人产生如此深的勒痕致死。”听到传唤,仵作急忙上前躬身回禀。

    “到底是怎么样的细线,竟然可以勒死人。”有人出声惊呼。

    “不管作案道具是什么,我觉得最可疑的就是黎元筝,昨夜那场大火分明就是想要把我们十几个人烧死,当我们大家逃命出来的时候,唯有她不在,且大火也是从黎元筝卧房那边蔓延过来的。”汤书榆站出来指着黎元筝道,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

    话音刚落,黎元筝便感受到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将怀疑的目光聚集到她身上,但她依旧面色沉静地开口道:“就算是我不在,那也不能说那大火便是我放的吧,况且,曲青的卧房就在我隔壁,大火是从哪间房里面蔓延出来的,还真不好说,没准是凶手杀完人之后,想毁尸灭迹。”

    “那你又如何证明你不是凶手呢?”汤书榆又大声问道。

    闻言,黎元筝只是觉得好笑,扫视了周围一圈人,静默片刻后便说道:“为何独独就要我一个人证明,就因为我昨晚不在?这未免太可笑了,难道不应该说,昨夜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吗?”

    “你胡说,昨夜那场大火险些让我们大家丧命,哪有人会哪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汤书榆听了一时气急,反驳道。

    “可你们大家现在不都好好活着吗?唯一死去的曲青还不是被大火烧死的,难保凶手不会为了掩人耳目,而混入人群中假装自己是受害者。”黎元筝笑着开口,又拿起手指了一圈,“你,我,以及女官府甚至是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在场的人听了皆不由得一惊,觉得眼前的女子在口出什么狂言,还皇宫里的每一个人,这连陛下都给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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