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是诗赋文史，诗赋还可以，但文史梁如因就弱了点，但当她抬头看到赫赤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样子，她就放心了不少。
至少不是垫底了是吧！
鼓声响起，牵探施法，梅花卷起桌上的纸张，梁如因整理了笔墨，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去叫醒睡得正香的赫赤。
赫赤终于坐直，伸了个懒腰，被她压住了的纸张这才被梅花卷走。
只有几个丑得认不出形状的字。
“终于结束了，还是武试好玩。”她拖着发麻双手双腿站起身，“以后再也不答应我老爹来参加这种东西了。”
“为何不愿意？世家大族、高门高派都会参加会选。”
“我觉得呢，五城会选应该是给普通人改变命运的，是该给有志向的人发言机会的，而不是给我这种浑水摸鱼的人换个地方偷懒的。”赫赤回答得坦然。
梁如因想了想，似乎想得明白，又似乎不太明白。
“我生来就是有地位的，我不用担心吃喝，我的志向不需要功名利禄的加持，所以这个名额按在我身上可以说是浪费。”赫赤蹦起来碰了碰梅花，梅花抖落了好些雪花。
赫赤忽然又说，“不对，也不能说浪费，我也可以见识到很多厉害的人，厉害的招式，只是这些我也可以通过潇洒游历来慢慢见识，而现在变成了和一群人一起探索。”
她捧起一堆雪，又撒了出去，“算了，不想了！越想越烦！”
“既来之则安之。”梁如因说道。
“对，就是这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管他那么多，人生不过是须臾一场旅程。
“哎？季春辰！”赫赤大喊着打招呼。
梁如因顺着赫赤打招呼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季春辰与季松石交谈的场景，听到了呼喊，二人都抬起了头，季春辰看到了梁如因，她总是一袭红衣，梳着精致的发髻，头上的花簪娇俏可人。
他看到了她，却不如往常，他没动。
季松石低头，嗔笑道：“美娘子在那儿，今天怎么不跑过去了？”
季春辰侧头扫了季松石一眼，没说话，似乎有些郁闷。
见对方今天不是很想与他开玩笑，又被扫了一眼，季松石缩了缩脖子，总感觉季春辰今天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再转头，季春辰便看到梁如因走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她本就眉眼温和，没有攻击性，此刻挂着笑容，而不是礼貌的笑容。
“怎么样？第一场可还招架得住？”梁如因问道。
“这题我来回答！”季松石的手唰的一下举了起来，抢答道：“柏林派在会选的优势就是文试，所以答案当然是简简单单，毫无难度！”
赫赤问道：“你是？”
“鄙名季松石，柏林派一代弟子，季春辰的同门师弟，幸会！”
赫赤想起来了，“我记得，昨晚是你替季春辰和梁如因告的假，怎么？你家小师妹不缠着你要见大师兄了？”
季松石瞥了眼季春辰，笑着解释道：“小师妹调皮粘人，孩子心性，还是不能惯着。”
梁如因看着季春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果然她猜的没错，那纸鸢就是季宁儿的作品，自己不好意思自己找季春辰，就缠着季松石代劳，像季松石如此粗枝大叶的男儿怎么可能折出如此精巧的纸鸢。
正说着，主人公便来了。
也许是年龄相仿，季宁儿和季安儿总是在一块儿。他们相伴走来，季宁儿看到季春辰便蹦跶到了他身边，拉着季春辰的衣袖，撒娇道：“大师兄，我有几题不明白，可否来帮我讲讲？”
季春辰垂头，语调悠扬，“安儿也不懂？”
季安儿看了眼季春辰又看了眼季宁儿，最后坚定地回答：“不懂。”
“让季松石给你们讲。”少年懒懒散散的，完全没有大师兄的样子。
季松石怨恨地看了一眼季春辰，可恶！又要带孩子了！明明你才是大师兄！
“走。”季松石哀怨地向两个小孩儿伸出两只手。
但季宁儿撅了撅嘴，貌似对这个结果不满意，闷着股气自己跑走了，季安儿在原地踟蹰，最后也跟了上去。
“宁儿！你慢点！”
梁如因道：“看来宁儿还真是粘大师兄啊！”
季春辰无奈的摇了摇头，“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他推搡了一下季松石，“去吧，二师兄。”
季松石白了一眼季春辰，“你看你哪有大师兄的样！”
“我是看你优秀，我脑子笨，说话不利索，给他们讲不清楚的。”
要不是季松石了解季春辰一向胡言轻佻，他就被这扑面而来的夸奖给唬住了。
“告辞。”季松石快步追了上去，“你们慢点儿啊！要不要讲题了！”
无奈又宠溺。
而季宁儿的内心是：谁要听你讲题！
赫赤环着手臂，摇了摇头，“要我说，这样的小孩就应该打一顿，打一顿，就乖了！”她点了点季春辰，“太宠！”
“自家哥哥都不宠，以后谁来宠她？”他垂眸看着梁如因，“注意分寸就没问题。”
这个眼神好生奇怪，梁如因说不出哪里奇怪，却莫名觉得有点心虚。
可心虚的感觉从何而来？
三人继续往静湖旁走。
“季春辰。”梁如因开口，季春辰侧头，看着她，梁如因道：“阿悖今天应该可以醒，你晚点要不要去看看他，你也是他恩人。”
去哪儿看？朝雨房间吗？朝雨向来不待见他。
但她邀请他，他还是说：“好。”
“我可以去吗？”赫赤相当感兴趣，“我也帮了忙！”
梁如因调侃道：“你这架势可不像是去探病的。”
赫赤嘿嘿笑了下，也不装，“你懂就好。”
这还不好懂，赫赤与祝松花水火不容，阿悖与祝松花也算是……亲近，阿悖和祝松花这也算是就此不相往来了，赫赤必然是想去听点关于祝松花的事情。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那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梁如因问道。
季春辰道：“白日里一定是没空的，傍晚？”
“好！”
梁如因也点头。
赫赤惋惜道：“不知道顾瑾瑜跑哪儿去了，不然也让他听听好戏。”
“我没见到他。”
季春辰开口：“我与他在同一片区，他家里似乎来了信儿，梅花收起答卷之后，他就匆匆回了房，看着挺急的。”
“难道是黑水城有什么事？”梁如因道。
赫赤摆了摆手，也没放在心上，“黑水城向来不太平，有事也不奇怪。算了，不管他了。黑水城主可不是个一般人，想来也没多大事儿，估计啊，是前几天逛窑子又被他爹给发现了，挨训呢吧！”赫赤又站到了季春辰面前，“你还欠我一场比武！要不趁现在？”
但季春辰婉言拒绝了，“梅林如此雅致清幽，还是不破坏此等美景了。”
赫赤撇了撇嘴，“行吧。”她又一歪头，脸色瞬间变得厌恶，“祝松花？”
梁如因转过头，看到的是祝松花带着她的侍女阿睦漫步在梅林之中，脸上挂着笑容，丝毫看不出宿醉的样子。
更看不出贴身侍从死去后的难过。
“阿悖死了，似乎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梁如因道。
祝松花在梅花树旁坐下，揉了揉腿，似乎在施法去掉鞋袜上的水渍，阿睦跪下来帮她，最后反倒是被祝松花踹了一脚，又仓惶地爬起来，跪在祝松花面前，低着头，不敢发一言。
季春辰看着她们，说：“没有人背着她在雪地里走了。”
梁如因抬头看了眼季春辰，又回头看向祝松花。
也许对她还是有影响的吧。
赫赤连多看一眼也不愿意，“恶人恶报，她这样的人，注定孤苦。”
是啊，是她不珍惜的。
傍晚来临，在神官岛的第二个夜晚，星河灿烂，万里无云，偶有流星划过。
还是没有找到顾瑾瑜，他的房门紧闭，里面亮着灯，偶有人影走过，明显就是在屋子里的，但敲了很久也没有敲开。赫赤觉得奇怪，顾瑾瑜平常再怎么样都不可能不开门的，更何况，他也是个爱热闹、爱玩闹的人，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能干什么？
赫赤没什么耐心，敲了许久没回应就不敲了，跟着季春辰和梁如因一起去找朝雨。
朝雨把梁如因一行人带到了阿悖的屋子里就离开了，他向来不在乎这些事情，更何况季春辰也在，他便不想多待。
一进门，赫赤赞叹道：“你阿兄挺有能耐啊！空手在院子里变出一个如此精致的屋子，能不能让他教教我，这样我以后去游历就不怕风餐露宿了！”
“我改天问问？”梁如因道。
“问到了一定要告诉我！”赫赤在桌上拿起一块鲜花糕点，转身一看，“哇！糕点还会自我繁衍？这样吃穿都不愁了啊！”
季春辰也觉得新奇，“这样的法术，从未在书籍上见过。”
其实梁如因也没见过，她经常看朝雨施展一些她根本没见过的法术，个个都可以惊呆她的下巴。但她也知道朝雨向来爱研究一些咒语，一开始还有些好奇，多了她也不好奇了。
“我改日一定问他。”梁如因转身坐在阿悖身边，伸手拍了拍，“阿悖？”
少女轻柔呼唤，榻上的男人睁开眼，露出一双灰瞳，迷茫地环顾四周。他的气色相比昨天而言好了很多。
“你还记得我吗？”
阿悖看了一眼梁如因，又立刻垂下了头，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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