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期眉头一皱,追到楼梯口,没看到人。

    “操。”

    他骂了一声。

    纪和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砸破玻璃,可是现在只有她和沈期两个人,她还是负责做值日的,到时候学校追责起来,肯定会落到她身上。

    她已经带着处分了,要是再来这么一出的话,估计校方能直接把她给整开除了。

    她耷拉着脑袋,有些丧气的蹲下,伸手去捡那些碎玻璃:“怎么办,我会被开除吗。”

    沈期看了眼走廊尽头,闪着红光的摄像头:“都录下来了,怕什么。”

    纪和似乎没有听他讲话,看着玻璃碎片边缘锋利的棱角,心一狠,把手指按下去,鲜血立马沿着玻璃碎渣流了下来。

    她疼的急忙收回手,委屈巴巴的抬头看沈期。

    沈期皱了下眉,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

    他四处看了一遍,似乎想要找给她止血的东西。

    什么也没有,只有那块脏兮兮带着水的抹布。

    他二话没说,直接把自己衬衣的下摆给撕开,替她把受伤的手指包好:“你去隔壁医院消下毒,让医生给你上点药。”

    纪和眼睛红红的,却还是忍着眼泪:“可是这里还有打扫呢。”

    他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有我,你上完药以后坐着等一会,我弄完这里就去接你。”

    纪和走过去,轻轻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蹭了他的肩膀一下:“谢谢你啊。”

    声音软软糯糯的。

    沈期眉心一跳,他头也没抬:“快走吧,别在这里妨碍我了。”

    纪和点头,还不忘说一句:“你记得来接我啊。”

    纪和走后,他摸了下左肩被她蹭过的地方,懊恼的看了眼被撕烂的衬衣下摆。

    早知道就撕裤子了。

    --

    消毒上药只需要几分钟,纪和弄完以后,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沈期过来接她。

    诊所医生的儿子只有五岁,应该是幼儿园刚放学,他抱着个书包坐在椅子上看动画片,纪和就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看。

    沈期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一脸凝重的看着液晶屏幕里那个刚被抓走的黑羊。

    沈期走过去,一点也不温柔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走了,回家。”

    纪和没动,还是一脸认真的盯着屏幕。

    沈期拎着她的衣领子:“是要我拎你走吗?”

    纪和立马认怂的站起身,顺便还礼貌的和刚刚给她上药的那个医生道过谢。

    太阳早就落山了,暮色微暗,有风,纪和侧坐在沈期的自行车后座上。

    “你这车什么时候多了个后座,我记得之前好像没有的。”

    他语气随意:“我换了一辆。”

    “哦。”

    从学校骑车回家,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天更黑了。

    刹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沈期单脚踩在地上,提醒她:“到了。”

    纪和打着哈欠从车后座上下来:“晚安。”

    沈期一抬下巴,算是给了回应,他看着她进屋了才离开。

    客厅里灯亮着,他换鞋子进去,看见沈见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声响,视线看了过来,那双深邃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没有感情,

    他不管看什么,都像是在看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沈期平时和他没什么交集,但这并不妨碍自己讨厌他。

    在他看来,沈见月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垃圾玩意儿。

    他边上楼边给纪和打电话:“我书包是不是还在你手上?”

    那边纪和惊呼一声:“呀,我刚刚忘了给你。”

    他声音吊儿郎当,带着一丝笑意:“现在拿过来也一样,快点啊,我作业还没写呢。”

    话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脚步轻快的回了房间,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

    纪和带着一身的疲惫,抱着沈期的书包过来按门铃。

    也不知道沈期这个平时连书都不带的人,为什么要背书包,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孙阿姨过去开门,看到是她,热情的让她留下来吃饭,说自己今天炖汤了。

    性子圆滑,懂得讨好人,是每一朵白莲花基本的优势。

    小姑娘声音娇软,笑容柔和又乖巧:“今天是妈妈亲自下的厨,我要是不吃光的话,她会难过的,我明天再来喝您炖的汤。”

    她这把嗓子,随便说几个字都像是在撒娇一样。

    孙阿姨光是听她说话心情都好,笑说:“那你明天可得记着过来啊,明天孙阿姨给你做你爱吃的泡萝卜。”

    “我明天一定过来。”她抱着书包往楼上看了一眼,“沈期在房里吗?”

    孙阿姨看到她怀里的书包:“是给沈期对吧,我帮你拿上去。”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纪和笑了笑:“没事的,我自己送上去就行。”

    沈期刚刚打电话,特地威胁了她一遍,让她自己送上来。

    纪和过去的时候,正好经过客厅沙发,看到了拿遥控器换台的沈见月,他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没说。

    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纪和想着要不要过去跟他打

    个招呼,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不要去打扰他了。

    她抱着书包上楼,沈期的房间门是开着的,他姿势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打游戏,单手握着游戏手柄。

    电视机里面的怪物一直闪着红着的光。

    听到声儿了,他抬头,视线落在纪和身上。

    他把游戏手柄随手扔在一旁,双手搭在椅背上,冲她笑:“这么贴心啊,亲自送上来。”

    纪和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是你让我亲自送上来的吗。”

    她看了眼电视屏幕里显示gaover的界面,把书包随手扔在一旁:“东西也送到了,我回去吃饭了。”

    她转身要走,沈期在身后语气懒懒的喊她的名字:“纪和。”

    纪和装作没听到,走到一楼。

    客厅里,沈见月已经没换台了,遥控器放在茶几上,他的视线,专注的盯着电视屏幕。

    里面播放的是一部泰剧,而且还没有字幕。

    不过他看的格外认真,纪和心里小小的感叹的一下,想不到沈见月连泰语都能听懂。

    还挺厉害的嘛。

    那天晚上,纪和难得一见的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

    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间,已经三点了。

    她一个头两个大,明天八点钟要去学校,她最多还能睡五个小时。

    抱着这种念头,她努力逼迫自己赶紧入睡。

    可越是给自己这种心理暗示,她就越睡不着,脑子像是在太空遨游一样,活跃的要命。

    她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想去外面走一下,吹吹冷风,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

    夏末秋初,虽然空气中还带着一点暑气,可已经不那么热了,说是出来走一走,但纪和根本就懒得动。

    她打了个哈欠,在自家门口的秋千架上坐下。

    这个地方是纪原专门给纪和做的,以前上面缠满了花藤,每到开花的季节,就格外好看。

    不过虫子也多,纪和被咬过几次以后,纪原就把华腾给拆了。

    纪和坐在上面,垂着脑袋,晃来晃去。

    身旁一声猫叫,打破了夜晚的安静。

    她抬眸,看到了夜色之下的沈见月,他站在那里,烟灰色的衬衣,一侧下摆随意的扎进裤腰,额前的头发也被揉乱,他应该刚醒,或者和她一样,也是一夜没睡,失眠了。

    他指间夹着烟,视线定定落在脚下那只专心吃猫粮的流浪猫身上。

    它应该是白色的,可是长期的流浪让它的毛发变成了灰白,甚至有些地方还打结了。

    想到居然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半夜睡不着,纪和莫名有一种亲切感,她走过去想和他打声招呼,不想那只流浪猫听到动静,喵了一声,就跑开了。

    纪和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沈见月掐灭了烟,垂眸看过来。

    纪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长的有这么可怕吗。”

    周围没有垃圾桶,他直接把烟头扔进猫碗里。

    他一言不发,转身想走。

    纪和跟过去:“你很喜欢猫吗?”

    沈见月不说话。

    纪和压根就不介意,她只是想找个人打发下时间而已:“学校后山的那些流浪猫也是你在喂吗。”

    他停下脚步,语气淡淡:“没喂了。”

    纪和歪头,问他:“为什么不喂了?”

    沈见月回头,看了她一眼,周围的路灯像是月光,柔软的黄色。

    他的眼神平淡无波,没有光:“没有良心的牲口,喂了也白喂。”

    纪和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有好几处猫的抓伤。

    也难怪他会生气,毕竟自己每天都会抽时间去喂的流浪猫居然抓伤了自己,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但是她怎么觉得他说的话怪怪的,好像不是在说猫,而是在

    说她?

    不可能不可能,纪和打断了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她又不是牲口。

    沈见月的视线没有收回,一直落在她身上。

    有时候纪和会在沈期面前聊起沈见月,虽然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沈期对他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每每提起沈见月了,他都嗤之以鼻:“假的一批,明明讨厌猫,还他妈每天都去喂,就为了那几句狗屁用处没有的夸奖。”

    虽然纪和也觉得沈见月是一个格外虚伪的人,但一般不会有人讨厌一种东西,还这么长期的去喂养。

    而且他对待猫的样子她也见过,很温柔,很有耐心。

    “你应该很喜欢猫吧。”

    他手上还提着半袋子猫粮,纪和之前去猫咖看到过,这个牌子挺贵的,都快赶上她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沈见月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猫粮,往前走了两步,直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刚清理过的垃圾桶,猫粮掉进去,碰撞到底部的塑料,发出一阵闷响,在这萧冷安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他声线冰冷,否认的决绝:“不喜欢。”

    纪和不否认的是,从那次后山的事情后,她开始对他感到恐惧,甚至是想要远离这个人。

    可是后面的接触下来,她发现他并非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可能是方式用的不对。

    可现在,纪和突然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他不光可怕,冷血,还是个对自己都残忍的人。

    纪和打着哈哈跳过这段:“我我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呢,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完,她急忙跑回家,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沈见月看了眼裤腿上沾着的猫毛。

    大部分的人类都有一个共性,他们都希望,通过别人的手,来满足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爱心。

    他们会用最激烈的言语去斥责那些网络上对流浪猫不管不顾的人,哪怕当他们面对这番场景时,他们也能做到不管不顾。

    人类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有些人光是嘴上说着喜欢猫,心疼流浪猫,旁人就夸他有爱心。

    沈见月不喜欢猫,甚至到了一种厌恶的程度,可他能让它们不至于饿死。

    却被人骂虚伪。

    刚刚那只流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的撒娇,沈见月垂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走开了。

    他还是没办法去让自己去接受一只脏兮兮的猫靠近自己撒娇。

    他不喜欢脏东西,也不喜欢撒娇。

    纪和家门口的银杏树已经长很高了,他刚搬过来的时候,这棵树还没这么大,树干也远不及现在这么粗壮。

    那次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纪和,她的脸脏兮兮的,躲在树后偷偷看他。

    他讨厌一切不聪明的东西,也包括她。

    二楼某个房间的灯开了,粉色系的窗帘后面隐隐能看见一个脑袋,头发随意的扎成了一个小丸子。

    窗户被推开,那双又嫩又白的小手扶着窗沿,小心翼翼地将头探了出来。

    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又急忙缩了回去。

    像是受到惊吓一样。

    沈见月靠着树,单手插在裤袋里,眼神懒散的盯着二楼。

    她现在好像依旧不太聪明。网,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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