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寻我记 > 第186章 刘伯爵壹拾壹
    在场修行齐齐看向无尘子,各自神色变化,复又回头暗自思量。qqg

    张子水底蕴最深,自然知晓地仙的手段,本先看看刘伯爷的布置后再提出来的,没想到无尘子这么一个专修符道的对此也知之甚深,甚至直接将这关窍给点了出来。

    如此,这刘德昼若不细细说了,诸人未必会冒着生命危险取那功德。

    功德虽好,若是要性命交换,诸人可不乐意了。

    其又生出好奇:自家师兄弟们知晓地仙的恐怖,乃是老师叮嘱,又有师门秘传。而无尘子这么一个已经近乎灭门的三清观,又是符道修行,如何也清楚地仙真人的手段,好似其亲身见识过一般?

    前些日子,这无尘道友自言不过是破境数月而已,时日还短,自不可能跟那些已经成凶煞的恶鬼争斗,但其又能将地仙神通说的头头是道,看来这位道友怕也不是那些流落山野地方的散修。

    至少其师门交情还在,还有地仙真人点拨教授。

    有了猜测,张子水看向无尘子的眼神又亲近了几分。

    另一边的浮云散人是个真的散修,多年前吃过邪物的亏,故而其一身修为经验,都是在城郊山野这些人烟稀少却灵气充盈地方,闭关苦修而来的,偶尔也有积攒功德之举,与邪物争斗的本事已经渐渐落下了,相较在座诸人而言,其手段当排在末次。

    故而浮云散人不太明白地仙真人的恐怖,疑惑问道:“听道友言语,那魔物有这般手段,我等莫非要放弃了不成?”

    “术法符咒皆不可使,我等又要顾及什么地脉的罪孽,如何还敢出手?”

    “还有,那鬼物昔日有此等神通,又如何会被镇压了?”

    “真是天要灭之?!”

    伊明诚双眼发亮,对二人的疑惑并不关心,反倒是对无尘子一路经历好奇不已,道:“道友如今已经能够跟那些前辈搭手了?”

    “羡慕羡慕,不晓得道友如何修行的,我如今还在入道境界徘徊……”

    不待无尘子应答,刘德昼出声提醒道:“明诚,修行之事不可胡乱问。”言罢,这老头环视一圈,厉声道:“且不说那魔头修行魔道法门,不悟大道,不修境界,本就不如我等参悟天地之道的修行法门,如今在绝灵之地被镇压了几百年,再有神通也成了软脚虾,纵有法术也是镴枪头,如何还能驭使地脉?”

    “只说老头我修为也不差,也能驭使一二里地脉,那魔头再有神通,老头我也挡得下来!”

    “那魔头的地脉神通,只管寻老头我!”

    诸人都对刘德昼修为有些猜测,这才是见着其自己承认了。

    “再者,这几日都有钟鼓声音压制,京城周围山脉也有阵法护持,地脉阴气轻易不能驭使,便是那老魔头有这般手段,也要被这钟鼓声音给压制了,还能够使出几分神通来,犹未可知。”

    “法力所剩无几,神通使不出来,最多也就是人仙境界而已。”

    “诸位大可放心。”

    浮云散人又问了个诸人都感兴趣又有些避讳的话题:“那魔头到底造了多少杀业?”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这么一堆人,能够蹭多少功德?

    刘德昼笑眯眯应道:“据祖上记载,这魔头杀了十数万人之多,也是为了吸收精血,炼化魔功。”

    “其刚开始时候,只是修行魔道,凡所敌对,皆被戮杀一空,有据可查的便有四个城池,后来争龙时候,有所收敛,对寻常百姓大多放过了,但那些官宦人家,倒是一个不剩,全都被杀了个干净。”

    “据查,光是死在那老魔头手上的就十数万人,有不少魂魄都被其囚禁了……”

    “这魔头,所到之处,那是鸡犬不留!”

    这话,非但不能鼓动人心,反倒将几个小辈给吓着了。

    无尘子也有些胆战心惊。

    其刚到这方世界的太平村,老少全数算在内,也就两三百人而已。

    这个魔头杀了数万人,怕是将太平村附近数十个镇子都算进去,也凑不够这么多数,而这些尚且是在征战杀伐敌军之外的数目,至于两军交战堂堂正正的拼杀,那便是真的数不过来了——这种被魔障迷了心智又有一帮徒子徒孙的,根本不会留下敌军活口的,无论投降的还是抗争的,都一概杀了化为精血用了。

    这手段,跟杀神白起有的一拼了。

    越战越勇,越挫越猛。

    张子水也不忍自己弟子从此坏了心智,忙运转法力,念诵静心咒文数遍,将众人气血翻涌都平复了,这才缓缓道:“善恶果报,皆在自身,纵然我辈佛道不能除了那恶行满满的邪魔外道,也有天雷在上,时日一到,自有灾劫害之。”

    “道经有言: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

    “你看,这灾祸不就来了?!”

    “道友所言甚是……”

    见得诸人感慨不已,刘德昼忙取了图纸一份,交给四位修行,道:“这是此次我等用以磨去那魔头修为的阵法,诸位真人可以先看看。当然了,这阵法只是个戒备,若是那魔头已经没了神通,你我更是轻松。”

    无尘子顺手接了过来,细细查看起来。

    四象化魔阵。

    这阵法无尘子好似在哪本秘本中看到过。

    其取得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之力,正中合而为一,将那魔物镇压且化去修为。

    这大阵四象本为一体,东南西北皆有阵眼,四维方向虽弱了些,也有正中高人弥补,便是那魔物能够避开正中的降魔之力,也无法逃脱这阵法,只能眼睁睁瞅着自己好不容易修炼的魔气被化掉,复被几个高人打入轮回。

    如此,倒有几分昔年其祸害无辜百姓的味道了。

    无尘子手中这一页,乃是北方玄武布局。

    恰好无尘子本命为水,与这玄武本相相和。

    有那布阵之物乃是一千年灵龟的龟壳,有高人在其上刻了阵法纹路,又有高人施展手段点化之,使其成了一个温和滋养的法宝,再有刘家寻了门路,将这灵物讨了过来,方成了今日使用的阵眼。

    又有施展阵法的手印,便是斗诀了,其与无尘子寻常收鬼所用的斗诀有些变化,隐了其中请神的部分,全数成了收敛罡煞之气、纯阳之力的的剑指。

    又有罡步,也变成了天地交泰罡步,而不是理论上的北斗玄武罡步。

    又有身上道袍,乃是刘家私藏的法袍,其上乃是玄武纹饰,也是个温养多年的宝贝。

    又有咒文,也不是借用真武大帝降魔法力的咒文,而是一个纯粹的斩妖驱邪的咒文。

    这几种手段相合,借来四象道蕴,化作四灵,收拢周围灵气煞气,既可以护身,也可以争斗,攻其一点,便是攻其四人,尤其中间还有个运转阵法的老道士,确实是个化方寸地方为邪祟囚笼的上等阵法。

    这刘家也细心,想来也是怕无尘子这般的散修,不能悟得那阵法玄妙,方将其中详细写了出来,又因着少了正中一人的驭使阵法收拢四象的法力,便是旁边四人能够凑到一起将各自所得的精要写出来,也布置不了一模一样的阵法。

    再有那张子水乃是太乙门降魔殿殿主,身份高贵,道行高深,想想便不会跟无尘子这般散修混到一块儿去,更不会冒着得罪刘家的风险将那阵法默写下来,分予他人,反而会将打听之人告知刘家,以为人情。

    这般心思,比自家三清观的符文密语,也差不多了。

    无尘子这边拿着那一页精要细看,一旁的张子水已经观阅完毕,叹道:“伯爷家传,确实不同寻常。”

    “只是这么一个祛除魔物炼化邪祟的阵法,我太乙观千年传承的书库也寻不出来几个。”

    “倒是伯爷舍得分享我等,虽学不得这阵法,但其奇思妙想,于贫道也有助益。”

    “好生研习原本的四象阵法,借用此中方法,或者可以演化另一个阵法。”

    刘高湛并不被这么一两句恭维话便失了形象,也同样恭维道:“真人客气了。”

    “旁的不说,便是国师在先帝仙逝前,炼制了各种续命丹药,保得先帝数年安稳,可见贵派高明。”

    “以贵派几位地仙真人的见识法力,推演个四象阵法,想来不难。”

    “不过说到国师,本来这月先帝已经寻了个宝鼎,神效非凡,国师还要开炉炼丹的,奈何时运不济,有那妖邪作祟,引动龙气反噬,先帝还是没等到国师真人这最近的一次灵丹,倒是可惜了。”

    “不过新帝倒是服了国师新炼制的灵丹,听闻已经将身子亏损补上了……”

    这是宫中秘闻,无尘子三个散修听得津津有味,只盼着张刘二人能够多言语一些,也满足一下寻常人家对皇宫大内的猜想。

    寻常人大半辈子都没机会靠拢一下金碧辉煌的皇宫,便是在宫墙外,也要被呵斥一番,警告几句,无尘子这般道人虽然出行各地不受路引限制,但皇宫内外有明晃晃的兵马驻守,又隐隐有龙气徘徊,修行之人或者能搞以术法遮掩凡人眼神,却避不过那龙气镇压。

    除了这两样之外,皇宫内还有国师镇守,但凡道人使出术法,立即便会将那近乎仙人的国师招来,不是废了修为,便是被收入皇家供奉,从此为皇家事情操劳。

    于处在明面的国师之外,历代都在求长生不老的皇帝,自然也养了不少皇家修行高人,这些人或者不是什么有道真修,但养生术法和拼杀手段,未必就比太乙观那些常年清净修行的老怪物弱了。

    张子水见了几人偷偷竖起来的耳朵,笑道:“师祖已经侍奉先帝陛下数十年了,只是先帝一直身体都不太好,靠着师祖炼制的灵丹方能行动自如,才好处置朝政事情。”

    “师祖虽没有明言,想来先帝是知晓自己身体的,早早册封了太子,每每有了异样,先让御医查看了,又要师祖解决,如此已经习惯了。”

    “如今先帝驾崩,祖师也自繁琐事务中解脱开来,可继续降魔伏妖,超度恶鬼凶物,也可待天子巡察各地,勘察地脉运转,梳理世态人情,监察敕封的道观佛寺,检查各地妖邪封印,参悟天机运转,体察人道心衰。”

    “听闻天下还有不少封镇邪魔,如今合该祖师出手,将那功德取了。”

    刘高湛与刘德昼二人对视一面,有微不可查的一点尴尬,旋即那刘高湛点头赞叹。

    “如此,才是道门仙人的自在。”

    “国师真人如此悠然,果然让人神往。”

    嘴巴如此说,但心里怎么想的,也只有刘家二人自己晓得了。

    刘高湛数代人都在艰难求生,如今好不容易化解了一身业力,得以重返朝堂,自然要对朝中人事熟悉,知晓皇帝好恶,其中必然要摸一下先帝最亲近的这位太乙门的门主,太乙尊者了。

    可惜那老道之前除了长居长寿宫,整日的炼丹外,根本不与朝堂之人来往,便是刘伯爵递了帖子上去求见,也不得其回应。

    整个便是一性情孤傲高洁之人。

    今日听了张子水所言,这老道怕是已经悄悄出了京城,却不晓得真的是为了修行,还是皇帝另有安排?

    先帝虽是寿终正寝,但当今皇帝却缠绵病榻多年,如今二十有三却依旧无有子嗣,难说这皇帝还对国师信任有加。

    不过刘高湛这般官场之人,遇遇着事情了,多以怀疑心思揣测,旁的不多,太乙门世代占着国师之位不放,便是一个颇大的疑点了,如今新帝登基又将国师偷偷派了出去,看来也有几分猜忌了。

    又有太乙门跟大悲寺互有嫌隙,虽面上看来平和,但私下相互打压,前者百般阻挠后者拜入朝堂,后者三番五次的递了帖子,想寻个一官半职的,为先帝陛下解忧。此事虽隐秘,但京城之人哪个不是玲珑心思,刘高湛这些明白人只是查其言观其行,已经晓得二者之间的龌龊了。

    其中争端算计,刘高湛自不会在几个散修面前跟太乙门高足商讨,故而其又挂了恭维笑意,道:“太乙尊者未必便能解脱了。”

    “如今皇帝陛下身体似乎也不太好,先天不足还差了些,后天缺憾也极多,不时便要小病一场,虽一直以来有御医调理,又有尊者的丹药辅助。”

    “可陛下那病根子,到底还是先天的,压制勉强,无法痊愈。”

    “说不得尊者便是受了陛下密旨,巡视天下之时,也寻那些温补先天的灵药……”

    张子水倒是不清楚这个秘事,皱皱眉头,复舒展开来,坦然道:“这些自有师祖担心去,贫道一个晚辈,便是有心代劳,也是无力。”

    “再说了,当今皇帝陛下正是壮年,正可用猛药梳理,说不得在御医联手之下,那些小毛病便可痊愈了?”

    刘高湛还待要探一下太乙门底细:“毕竟是多年老毛病,想来不容易治愈,不知贵派可有准备?”

    “我倒是听说大悲寺那群和尚寻了个法子,说不得能够将当今陛下的小疾给治好了?”

    张子水立时便不那么清爽了:“我家师祖尚且治不好,那一帮子整日的说功德,拉人入伙的和尚,还能治病?”

    “那帮和尚,说法时候倒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确实是好大的阵仗,拉拢信徒时候也是口绽莲花,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但说到丹药调理之事,讲述延寿保命之法,还是我太乙观才是正宗!”

    刘高湛却使了个激将法:“话也不能这么说,佛门也有独到之处,尤其是那金刚法门。”

    “护法手段而已,也不能治病疗伤,也不能延续性命,再者我道门也不是没有。至于说给这位疗伤温补,除非他们将那位药师琉璃光如来的法力借来,或者能够治得好这位皇帝陛下的先天之疾。”

    刘高湛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立刻转了话题:“陛下的事情,自有国师还有御医操心,又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关心,再不济内阁诸老灰操心,用不着我等也不是医道、又不是长生道的人来担忧。”

    伊明诚低声嘟囔了一句:“你尚且不是我道门的。”

    刘高湛权当做没听见,继续道:“诸位高人要超度的老魔头,不在我这做府邸下面,倒也相去不远。”

    “不过刘叔说这阵法布置繁琐,变化多端,非熟悉之人可能出岔子,诸位可能要在我刘府多住上几日,待得熟悉之后,再说超度之事。”

    张子水正盯着面色白嫩比那婴孩还要好一些的伊明诚,闻言有些不乐意了,反驳道:“我太乙观诸事繁琐,最近妖魔事情不少,贫道倒是不能在贵府上一直待着。”

    刘高湛半点被人驳了颜面的样子也见不着。

    张子水也晓得自己说的急切了些,换了个委婉语气道:“今日贫道便取了这阵法讲解回去,抽了空闲时间看看便可,纵然有那精妙之处不能参悟得,贫道也可向老师师伯请教,定不会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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