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寻我记 > 第161章 国公府捌
    “贫道这点修为,一时半会儿着实只能稳住,待得机缘至了,再求破境。youn”

    张本初深有感叹应道:“吾辈修行,不进则退。”

    “道友艰难,如此贫道师兄弟却是省心许多了,只需应付一下外人,旁的杂事倒是不多。”

    此时那张子风张殿主已经推门而入了,正好听着无尘子这话,笑道:“师弟所言谬已。”

    “我那师兄弟们一个二个都以为贫道忝居功德殿主之位,便有无穷好处。”

    “却不知,贫道与那些贵人富贾打交道时,耗费的心力心思,不比研读经卷秘籍来得轻松。”

    “还有许多仗着修行身份,总想着从贫道处,眛取些宝物的,被贫道阻了,便要死要活的,着实难以应付。”

    “这些人,恨不得将我功德殿中宝贝都给卷走,却不晓得师兄我也艰难,那些符箓法宝功法或有残缺,不能计入功德,那些贵人只想以银钱俗物,便可以取了我等精心备下的法宝,却不晓得其带回去,不能温养,反而浪费……”

    “一个个的,也不知修持己身,参悟道法,积累功德,才是正道!”

    张子风絮絮叨叨,将往日诸般委屈一股脑倒出来,惹得两个师弟面面相觑,瞠目结舌,不能答话,无尘子也尴尬一笑,只当做不曾听闻。

    张本初平日专研符法,与外人打交道极少,倒是不清楚此事。

    再者,其一身符道本事,每月赚的功德百十点,积攒至今,怕是再养个人仙弟子也足够了,修行丹药不缺,护身法宝也用不着,倒是用不着为难。

    反应过来,张子云扶了张子风坐下,又使唤师侄倒了茶水,跟着抱怨道:“师兄多少还能得些清闲事情,师弟我才是真的艰难。”

    “旁的不说,前几日,观中让师弟我将所有香客拦下来,里边便有好几位贵人,都是往日来太乙观供奉香火甚多的。”

    “师弟我磨破了嘴皮子,又许了代为上香祈福的承诺,才将那些贵人拦下来。”

    “有两个难缠的,师弟我还偷偷取了护身符这才应付过去……”

    张子风立即跳起来,指着张子云道:“好啊,我就说了,莫名其妙的,宝库了两个白玉护身符……”

    “原来是你,不行,我得将你功德扣了!”

    张子云一脸委屈模样,急急伸手压下那老道,又哀求道:“师兄,师弟我一不懂丹药,二不会画符制器,也就在山脚下迎来送往,能有几个功德!”

    “师弟我也艰难,修为已经大半年没动过了,师兄也不忍心阻了师弟我修行,眼睁睁看着师弟我一辈子,嗯,大半辈子,都在人仙散人境界晃荡吧……”

    “还请师兄手下留情!”

    张子风顺势坐下,却依旧板着脸道:“师弟修行没有进步,师兄我不也是如此!”

    “再者,也不是师兄我阻了师弟你修行的符箓丹药……”

    “那日事情,又非是师兄我派出的差使,且师兄我一身伤,不也是自己换了丹药疗伤。”

    不过想到那日凶险,张子风扫过无尘子,面色温和了许多,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子云好容易见得师兄松口,立时大喜,又夸耀道:“那日山下几百位香客,甚是难缠,几位师兄倒是闲暇,也不知道下来帮帮忙。此外,我有个弟子也被一个老妇人讹上了,赔了几两银子,现在都还不舒畅。”

    “师弟,你那弟子心性太差,还需锤炼。”

    “师兄,你说的倒是轻巧。那老妇人极为难缠,师弟我都有些压制不住火气了,不过还是有不少贵人明事理的,最后一道将那老妇人架走了。”

    张子风毫不留情揭破了:“怕就是那老妇人起了头,你才不得不舍出护身符的罢!”

    “师兄,此事难看,莫要再提了……”

    张子风念了一句“无量寿福”,却不再接话了。

    张本初也被几人抱怨言语带歪了心思,好生见识了一下人间凶险,此刻回想起来,有些面红耳赤,忙又出声道:“我们方才说的是道友那符咒了得,如何又说到师兄师弟应付差事不易了?”

    张子云有些愤懑应道:“平日也不见两位师兄关心一下师弟我。”

    张子风生怕张子云再没完没了抱怨下去,忙插话道:“贫道也体验过道友那灵符,两位师弟好似也体验过道友的灵符?”

    “当时,第一次见着无尘道友,师弟我一身遁法都使了出来,法力也半点不敢保留,依然不能追上无尘道友。”

    张子风点点头应道:“旬月前那老魔险些逃走,也是道友施展了那遁法符,将为兄带着一路追了上去,最后侥幸将那魔头收了回来,免了周围百姓一场劫难。”

    “这符法遁走的手段,比那飘渺鬼物的速度也是不差了,堪称神妙。”

    “以道友三清观嫡传出身,想来这遁身符不过是寻常,说不得道友还有许多神妙的灵符?”

    三人都好奇盯着无尘子,只盼无尘子能够拿出些更玄妙的符箓咒文来。

    师门秘传符咒还是有的,不过无尘子此刻修为不够,一些玄妙符咒不敢下手绘制,生怕一个不好便伤了自身,又有些乃是镇派的符法,如五雷符,无尘子是不敢随意现于人眼的,余下有些看来是鸡肋之物,其经历不足,根本没研习。

    以前入道修为太低,冒险绘制了几道天雷符、破阵符、傀儡符,却引得自己体内气血反噬,若非是收手及时,怕是要重伤一场,也是这般缘故,无尘子对那破阵符、傀儡符一直没敢研习绘制。

    至于五雷符,前身只是模仿便有千百次了,已经深入骨髓,又因着那五雷符乃是驱邪除魔的无上符咒,无尘子不得不研习绘制。

    此中缘由,无尘子也不好为外人道也,只得清了清嗓子,勉强应道:“惭愧惭愧,师门此前遭劫。”

    “许多秘法符咒都失传了,贫道也是修行多年,才勉强捡了几道好修行的符咒。”

    “余下许多精妙符咒,待得贫道回返百江郡后,定然闭关修习。”

    “话说贵派千年传承,也不晓得有没有我门中那不肖弟子,将师门秘籍当做修行功法贡献于贵派换取功德?”

    张子风听出了无尘子试探的意思,忙咳嗽两声,将两个师弟话头压下,生怕两人泄了底,道:“昔年那鬼劫,祸害了许多门派,莫说贵派了,便是我太乙观也有不少秘法在那劫难中失了传承。”

    “事后我太乙观联手诸多高人,还拉上了那群和尚,才勉强将那些凶厉鬼物封在巴蜀以南。”

    “我听老师说过,开国时候那一场鬼劫害了许多高人,本来此界便仙神不显,失了十几位地仙以上高人,许多秘法传承就此断绝。”

    “甚是可惜,哎……”

    “我太乙观符道本事虽比不得三清观,但也是独树一帜的,倒是不敢贸然转修贵派秘法符咒。”

    无尘子也不知该欢喜还是该皱眉。

    有仙神在的世界,修行要轻松许多,但是前因后果在那些仙神眼中,怕是一眼便可分明,而无尘子这个外来户,怕早就被那仙神抽取魂魄查个明明白白了,也亏得此世仙神不显,自己还能活得下去。

    至于自家的那些秘籍,看来太乙观也是有收藏的,只是以自己当前的声望修为和地位,怕都不足以让太乙观将那些秘本还回来。

    罢了,此事且记下,以后再计较。

    心思跳动,谋划以后,却不妨碍无尘子随口应诺:“无妨无妨,我等道门正宗,便是今生修不成仙道,也有是尸解仙的门道,也可再求太乙天尊亦或是我道门仙尊,门派祖师送入他方世界。”

    “若是脸皮厚一点,功德多一点,吾辈还可以求阎君笔下留情,六道之中挑个修行道途尚未断绝的人道世界转生,或可续上修行道途。”

    张子风也应道:“道友所言有理。”

    “三十三重天,总有那么两个是我们可以去的修行地方。”

    “师兄说的是。”

    “不过说到这三十三重天,为兄还是不得不佩服一下那佛陀的大愿了,便是在这仙道断绝地方,佛陀宏愿也能应声。”

    “所以那些个和尚才如此肆无忌惮,仗着宏愿庇护,还敢大肆收摄香火,聚拢功德,妄图罗汉果位。”

    “也亏得那些和尚修行终究有天魔阻道,又有红尘业力纠缠,其修行不是一帆风顺,不然我等道门修行,才是真的艰难。”

    “师兄所言有理,若是那些和尚修为再高深些,再多上几个十来个地罗汉天罗汉,怕是西南鬼蜮全数都得被超度了,而我们镇压的那鬼魂魔物,也得乖乖送过去任由其超度,还有皇帝,怕也要被其鼓动心思了。”

    “没法子,我们修的是自身,若是仙道还在,灵气不绝,我们师兄弟几个身在仙门,此时说不得还在山门内闭关呢,如今我们已经是一殿之主,多少能够参悟一些人道运转,再者你我道心加持,便是身死也有尸解仙一道,也是个退路不是?”

    “仙神不显,祸福难料啊。”

    张本初看张子风、张子云师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转了话题,感叹修行艰难了,忙咳嗽两声,提醒道:“师兄,师弟,我们此时说的是无尘道友的符道修行,不是那仙神不显的事情。”

    “此事已成定局,感慨也是无用,不若勇猛修行,借道他界!”

    二人稍稍愣了愣,齐齐羞愧应道:“哦哦,对,对。”

    “无尘道友乃是符道正宗三清观嫡传,按说应当在门派之内坐镇修行,莫非是临近破境了,这才出来游历天下,寻个机缘?”

    修行高人游历天下,也是常见的。

    扶风散人便是在人仙境界许久不得突破,这才游历至百江郡,本想寻个破境的机缘,没想到被胡八姑一个谋算,怕是破境不成,还要亏损些境界。

    太乙观见识挂单道人多了,自然有这般猜测。

    “道友一身法力稳固,元神收摄,贫道倒是看不出道友是不是快要破境了。”

    “师兄法力乃是我们三人中最高的,也看不出无尘道友修为?”

    “至少比我们师兄弟三人是不差的。”

    无尘子也轻咳两声,应道:“贫道那三清观,先师仙去后已经交予他人了,贫道如今不过是个散修,带了个不成器的弟子躲在百江郡修行。”

    “此次也是护持贵人出行,这才到了贵宝地。”

    张子风疑惑地看了看无尘子,试探问道:“要不道友在这京城立一道观?”

    “以我太乙观在京城的威名,还是可以替道友求得一个敕封道观的。”

    “再者道友修为手段都不差,坐镇一个二三十人的道观,定然是稳妥的。”

    无尘子对京城这地方敬谢不敏,忙出声拒绝道:“谢过道友好意,只是贫道在百江郡呆得习惯了,于这京城遍地权贵有些惧怕,又没有准备好重开道观的一应事宜,倒是不敢贸贸然便在京城重立道观。”

    “且随便立了道观,若是堕了师门威名,贫道也怕日后在幽冥地府见着先师,会被老师责怪。”

    “道友思虑周全,不过道友迟早也要重立三清观的,可以早做准备。”张子风又劝道。

    “此事容贫道再斟酌斟酌。”

    张子风三人相视一眼,也知这事情乃是三清观自己的事情,三人不好规劝太多,免得一个秃噜,胡乱许诺了修建道观的法宝灵物,被对面小道士顺势应下了,自家太乙观白白出人又出力,便也息了劝说,复转了话题,聊了一下京城的一些趣事。

    有那西城的富商,今日被个和尚骗了,家里马上设一座佛堂,明日又有道士上门装神弄鬼一番,马上将佛堂撤了,又设了个小观,后日又有出马仙的上门,说可以保得一家子富贵延绵,立时又换成了保家仙。

    将天界的所有神仙都请了一遍,其还不满意,西方佛界的佛陀菩萨罗汉,幽冥的阎君判官,还有出马仙的蛇虫鼠蚁也请了个遍。

    三日一换,堪称一绝!

    此事在京城的佛道流传开来,沦为笑柄,那些有些手段的修行,都不敢上门去了,也是其祖上做了不少善事,功德未耗尽,倒是没有倾家之虞,不过其败家之相已经显现了,生了四个儿子,个个痴愚。

    又有传闻,其后宅不安,有红杏出墙的传闻,空穴来风,有那旁门道士看了,只摇头叹气,没敢揭破。

    有那皇族某个王爷,有些不太安心,暗地里寻了几个“有名”的风水先生,想要挪个权贵位置出来,奈何那风水先生着实寻死,布了个夭亡之地,不过是年,王爷家的死伤过半,若非是皇帝生怕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先是将那王爷斥责了一顿,降爵降等,又让国师出手将那王爷一家子救了回来,怕是真的要死绝了。

    又有个王爷,也不晓得是天命如此,还是生性暴虐,害了不少宫女,如今祸延子孙,不惑之年依旧膝下无子,又有不少和尚道士上门,各种设坛做法,反倒将那皇子好容易怀上的小妾给折腾的落了胎。

    如此,又有几家道观佛寺被灭门了,闹得京城这余下十余家道观佛寺都不上门了,便是那贵人前去上香,诸人也都只当做寻常香客,半点亲近意思也不见。

    那贵人求上门,也都是避而不见,如厮可怜。

    又有那东城的风水地脉上佳,此前还有好几个贵人知晓了那位置,起了好大一场争执,家丁护院的都动起武来了,险些出了人命,最后闹到皇帝那,惹得皇帝龙颜大怒,最后强令太乙观的做法将那地脉沉了下去。

    三人说起那几个贵人的家丁护卫动手打架时候,都忍不住笑了笑。

    虽听了诸般传闻,但无尘子对风水左道学的不多,又因着道籍在身,便是有风水宝穴也受用不得,倒是不晓得京城这地方对此如此看重。

    听了三人笑声,无尘子懵懵懂懂,没敢细问。

    张子云整日跟各色香客打交道,对此最是了解,笑过了,解释道:“道友你可不知道,那足足五家贵人的仆从,凑了有两百来人,将个山脚地方围得水泄不通,还好多少有些顾忌,没敢取了刀兵斧刃出来,也没有真的闹出人命来。”

    “那按察使当时被几个贵人一道围着,各自讨要公道,第二日便告了病假,足足躲了一个多月,待得皇上将那事情按下了,都还避了好几日,这才硬着头皮升衙。”

    “可怜一大把年纪,不得不躲在家中装病,甚至还寻了宫中御医上门诊治……”

    猛然想起鹿扬镇,无尘子顺着应道:“此是常理,越是富贵,越是舍不得富贵。”

    “道友却是不知,贫道在百江郡也掺和到了一桩风水事情中去。”

    张子风见识何其广博,交友不知百余,不以为意,笑道:“京城这有皇上压着,有朝廷各部盯着,这些事情还放在暗处,不敢做得太过,你们巴蜀地方山水丰盈,地处偏远,自然这风水事情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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