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寻我记 > 第155章 国公府贰
    国公夫人也无心取笑无色大师,想到府上一团乱糟糟的,勉强笑了笑,道:“我国公府与那太乙观,也不是很熟。wanruo不知两位真人可否代为求取那……砂?”

    “至于求取时候所耗费银钱,全数由我国公府承担,定然不亏待两位真人。”

    “当然,若是有其他的手段可以替代的,本妇人立时便让府内上下一道寻找,不知三位高人意下如何?”

    “我国公府还有些门生故旧的,虽然这几年……但本妇人卖出老脸走上一遭,想来还是能求来的。”

    胡八姑不屑与那国公夫人争辩阵基布置事情,只是取了茶水小啜,一心看五色大师周旋。

    阵法一道,在座诸人中,胡八姑敢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至于国公夫人,一听说那百鬼砂与鬼物有些沾染,便想歪了,胡八姑也不屑细细解释。

    此阵法玄妙,若是解释太细了,被那和尚偷学了去,胡八姑便吃了个暗亏。

    无色大师也不想与太乙观打交道,至于替换手段,其于阵法一道的手段,比无尘子虽然强上几分,却还是佛门之道,于那阴阳五行的了解并不多,自不敢贸然搭话,便取了茶盏端在手中细细端详。

    国公夫人看了两个高人都是避开自己,最后便转向无尘子,一脸期待模样。

    无尘子没想到,几个人都推诿几次,最后竟然到了自己手上,而这过程中,自己可是一言不发的,如何莫名招惹了?自己确实与太乙观有些交情,嗯,勉强算个人情吧,但不至于为了一个国公府,为了一点可能得银钱好处,把自己这点交情折进去。

    听无色大师语气,那百鬼砂还不是等闲灵物,自己与那太乙观的一点交情,能不能换取百鬼砂尚且难说。

    更何况,那太乙观还认不认那点交情,尚在两说之间。

    不值当。

    无尘子也将茶杯端了,细细端详。

    国公夫人见得无尘子没有反驳,立即猜到无尘子与太乙观还有点交情,又看对方模样,晓得这小道士是不乐意出面了,心中计较了几下,打蛇随棍上,复出声道:“两位乃是有道高人,慈悲为怀。”

    “妇人也是实在寻不得门径,不然不敢烦劳两位真人代为寻那宝贝。”

    “不过两位真人请放心,无论真人是否寻来那宝贝,我国公府都铭记两位真人的援手之情。”

    无色大师心里欢喜雀跃,好容易看胡八姑和无尘子吃了个瘪,被人用大义名分逼着做事,不过面上不能显出来,怕那狐狸精把自己脑袋当木鱼敲,故而换了苦口婆心的模样,实则是落井下石,劝说道:“道友既然能够寻得这百鬼砂,何妨帮上一帮,待得事情化解了,也有一份功德呢。”

    胡八姑对无色大师怒目而视,只将个老和尚逼得低头沉默不语。

    “两位道长,前头大师说了,若是那孽障跳出来了,附近都要遭灾!”

    “道长也是出家人,慈悲为怀。”

    “实在不行,我国公府日后给两位道长立个生词!”

    无尘子实在无奈,长叹一声,一脸难受应道:“不可,不可!这些事情,切莫胡乱施为,反而害了贫道,也毁了夫人运数!”

    将那人胡言乱语挡下了,无尘子一脸无奈:“也罢,贫道且去试试。”

    “不过贫道也不知能不能求得此物,毕竟贫道与那太乙观交情浅薄,说不上什么话。”

    无色大师顿时抬头,满脸笑意,至于无尘子后边推诿之言,只当做是其谦虚之言。

    国公夫人也挂了慈祥笑意,安心道:“烦劳真人了。”

    言罢,其身后婆子取了个红封送上,国公夫人又道:“此是车马费,无论成与不成,我国公府都牢记在心。”

    这国公夫人看来不是个小气的,无尘子笑眯眯接下了。

    此事,约莫成了!

    无色大师心头赞叹,也一脸欢喜道:“既然事情已经有了解决眉目,贫僧也算安心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贫僧还是念诵一段经文,将这妖邪再镇压一下,待我等寻得灵物,再做布置!”

    “善!”

    “烦劳大师了!”

    国公夫人愈发高兴了。

    “今日是收拾不了这邪物了,贫僧且将其封住,免得贵府再有人被那鬼物迷惑。”

    无色大师也不是个喜欢拖沓的,定了计策,各自分担了职责,立时便让道安去马车上将袈裟取来,又取了佛像木鱼引磬经文出来,至于供桌香烛等物,这国公府内倒是不缺的,那管家出去吩咐一声,便有小厮去腾挪出来。

    只是镇压,无尘子也便没有将那真武镇魔剑取出来,毕竟是贵人府上,又不是斩妖除魔,拎着把杀气腾腾的宝剑,有些碍眼。

    至于胡八姑,似乎一直都不曾见着过其驭使法宝,倒是让无尘子心中好奇。

    国公府的供桌,比卧佛寺的还要好上几分,暗红颜色,有些油光水亮的颜色,在日头下边熠熠生辉,正眼瞧了,日光耀眼,背面瞧了,清水映照,天上白云日光,远处灰山绿景,都能看得一二。

    也是国公府有意炫耀一下,免得被无尘子这两个年轻道士轻看了,可惜后者二人都不晓得这些家具的珍贵,只是啧啧两声,算得抛了媚眼给瞎子看了。

    又有身旁婆子,下去布置供奉果蔬香烛钱纸去了。

    一时间,凉亭附近有七八个丫环仆从来回穿梭,这略显灰败的小院子还是多了一二生机灵动。

    不过无尘子留意到那些出入的仆从妇人,都只是躲在道安身侧,半点也不敢靠近那院子方向,显然是对那院子中的妖邪避讳万分。

    也怪不得这些人要避开那邪物。

    无尘子法眼之中见得,那些人有五人只是稍稍靠近了些那院子,便有煞气悄然纠缠上去,如附骨之疽,没有旬月时间,怕是消不去那煞气。

    这旬月之中,这几个被煞气沾染的仆从妇人,日间困顿,夜间梦魇,不得安生。

    此乃鬼魅邪物本事,有意无意都能伤人,反倒是无尘子这般修行道士,真要害人还得起坛作法,先取了生辰八字,再挑了严胜之物,念诵经文,招来气息,其后施展法术,或者败坏肉身,或者截取运数,若是个福运之人,还要遭受反噬。

    这些仆从妇人没有无尘子的法眼手段,只是靠着以往习惯,以为避开那院子一定距离,便可无碍,却不知那妖邪的影响范围,已经不知不觉间扩大了。

    也是这妖邪的害人越多的明证。

    此时尚且是上午时候,日头在上,阳气不弱,那妖邪已然可以散落些阴煞之气于悄无声息间害人,若是晚上阴气浓郁或者十五月圆之夜,那妖邪说不得会清醒神志,施展手段,蛊惑人心,引得几个人到这院子中来,然后任其吸纳精气。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

    鬼魅邪物虽然离不开阴气滋养,方能长久活下去,但时日久了,阴气煞气邪气会一点点磨灭灵智,彻底化作顽石一般存在。而要想保得一点灵智不灭,便需得抽取或人或物的一点生机,稍稍中和一下阴气煞气。

    这也是很多鬼物欲要害人的缘故。

    至于那山野地方的鬼物,自会将山野之中一些懂得吞食日月精华的灵物妖物害了,抽取生机,效果无二。

    真正的野兽,反而没多少精血,用处不大。

    收回心神,不待无色大师吩咐,无尘子将拂尘放下,已经掏出符匣,取了五道护身符出来,交予国公夫人身后的婆子,又在那婆子迷惑神情中指了那五个仆从道:“此些人沾染了邪气,怕是有一些时日不得安宁。”

    “贫道这护身符可以祛除邪气,保得那几人安宁。”

    耗费了接近一炷香时间,此时那诵经道场已经布置完毕,不大,也有丈,还备下了个古旧蒲团,看来老和尚来的不是一次两次,这国公府都协管了。其后,一众仆从妇人端正侍立在凉亭之外,悄声嘀咕无尘子言语,相互打量了几眼,并不能看得彼此身上异常,还是悄悄向着凉亭方向靠了两步。

    不管这年轻道长说的是真是假,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此时那诵经道场已经布置完毕,有三尊庄严肃穆的佛陀像端坐莲台,宝相庄严,巴掌大小,佛光照耀,使人一看便心神崇敬,有木鱼金箔法器各安本分,平凡,却有数十年的古韵萦绕其上,有十几道经幡在风中轻舞,引动正气,有红烛清香正在燃烧,红光跳动,又有三盏供灯在时起时歇的寒风中哔啵作响,一点亮红火光,恍若将手捏法印的佛像映入那身后的院子内,似将那阴邪煞气都镇住了一般。

    煞气依旧生出点点根须,向着凉亭方向靠拢,却又被门口处的阵法化去,散做无形。

    无色大师见诸般布置已经妥当,将佛珠呆上,取了五条袈裟披上,到供桌前恭敬拜了拜,这才引动引磬,又敲动木鱼法器,念动经文。

    有道安小和尚立在一旁,跟着轻声颂持。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无色大师这经文非是在解说佛理,也不是在参悟佛理,只是以自己高深佛法引动经文,借用冥冥中菩萨无穷法力,点化心神,化解怨恨,解脱冤魂,故而在无尘子听来,便有些断断续续的。

    除了有两三个约莫是新近的丫环还神采奕奕地打量着无色大师,国公府余下之人都有些浑浑噩噩,便是那勉强挺着的国公夫人,也显出一二困顿模样来。

    便是无尘子身旁的胡八姑,也有些萎靡不振。

    无尘子也有些昏昏欲睡,不过为防变故,勉强运转法力,将那佛经法力遮蔽了些许,又凝神细细查看院子中的血煞气息。

    经文入魂,此时效果最佳。

    无色大师念诵佛经已经有十来遍了,供桌上的佛像也隐隐发出金光,又带了那佛经化作一佛塔,向着小院子笼罩而去。

    此塔十来丈高,其下也是十来丈,若是罩下来,当可将那院子镇住。其肉眼不可见,在无尘子法眼之中也是模糊一片,隐约可见,中有无数佛光缭绕,有无数佛经轮转,有无穷佛音禅唱。

    无尘子看得细了些,便感觉自己魂魄也被其吸纳了一般,忙收回法眼,避开佛塔之内。

    这佛塔威能,确实不弱,想来镇压个恶境的鬼物,也是轻松。

    眼瞅得身死危机下来了,血煞气息此刻倒显出几分灵智了,左右挣扎,却不得解脱,被佛像金光照耀了一下,便是一阵颤抖,便有丝缕如墨的阴煞气息溅射而出,化作各种凄厉鬼物模样,挣扎呐喊,又被那佛光笼罩,散做无形。

    那阴煞气息非是魂魄,只是血煞气息执念,被佛法化去,以此消减怨恨。

    此是佛法化解阴煞的手段,以佛经相合,比无尘子那驱邪符效果好了许多,前者毕竟是浑浑噩噩之中,或者体悟了佛法慈悲之意,无有痛楚,而后者乃是强行为之,有钢刀加身之苦,妖邪自然难免抵死不从。

    纵然是死,睡梦中安稳死,自然也比千刀万剐好忍受些!

    待得佛塔笼罩至院子房顶时,那血煞气息身上的阴气被剥离的愈发快了,其速倍增,呼吸间便有数十道,其也察觉不妙,如梦中痛醒,怒不可遏,接连抖动,身上阴气化作一柄长枪,三尺长短,漆黑入魔,枪头却是血红颜色,直直便冲着头顶压下的佛塔冲杀而去。

    无尘子倒吸一口凉气:这和尚还说邪物没有灵智!

    都懂得反击了,这煞气定然是有了灵智的,只是看着三人都不好招惹,装作是个混沌鬼物,也好欺瞒过去。

    只是,没想到无色大师今日使出这神通手段,看来是要将其收摄了的模样,这鬼物自然不甘心就死,这才露了本相。

    佛经尚且可以受得,这佛塔可不是等闲之物,进去了就有死无生了。

    那佛塔受了无色大师佛法加持,也有灵性,只是不与血煞气息正面相争。

    但凡三尺多长的血煞长枪所到之处,佛塔便散做百多道金色经文,避开血煞气息,待得那血煞气息或者散开,或者掉过头,金色经文又收拢为佛塔模样,依旧不疾不徐向着院子笼罩而去。

    任你千百手段,我只携无穷佛法而来,将你收摄镇压了便是正道!

    煌煌天威,不外如是!

    约莫一盏茶多时间,那佛塔距离院子屋顶还有三尺有余。

    那煞气也来回捅了十几遍,惹得院子内阴气大作,有那枯朽树枝落叶都被卷得胡乱飞舞,几乎将日光都遮挡了不少,肉眼都能见得其中金光跳动,还有隐隐血红颜色扰动,骇人无比,好在那大师在前头顶着,一群人还能端着。

    国公夫人虽强作镇定,面上却紧张无比,帕子也拉扯险些断了,其两侧也各有三人护着,目不转睛盯着枯朽模样的院子。

    无色大师面色有些凝重,细细盯着那血煞,生怕自己个儿修为镇压不住,但口中经文不停,说法印也不断,周身佛光耀眼,身上法力源源不绝跟着佛经涌出,不住加持在那笼罩院子的佛塔之上。

    那佛塔虽被血煞耗了不少法力,但有这和尚加持,并未弱多少,反倒是多凝实了几分,依旧对着院子威压而下。

    不过一会儿时间,那血煞气息被佛光来回搅动,已经失了百多道阴气,虽看不出长枪上的煞气有多少黯淡模样,可无尘子想来那血煞之中隐匿的邪物,定然不好受。

    这血煞气息确实有了灵智,无尘子还能看得其抽取周遭阴气的模样。

    没有灵智,任由刀斧加身也未必有反应,如此这血煞一直在藏拙,是肯定了的,只是其何时恢复了神志的,却是个问题。

    道安小和尚也未受那佛经影响,站得笔直,听得无色大师经文到了关键处,便轻敲一下大磬,以为应和。

    那大磬也是个法器,每震动一次,佛光便闪烁一道,漫天都亮了那么一瞬,却是将佛像上加持的法力放了出来,惹得周围阴气一阵混乱,散去不少,有好几次都将血煞恢复法力的机会给搅乱了。

    小和尚尚未入门,未修成法力,与凉亭内的仆妇一般,只能感觉到院子内的阴邪气息少了几分,身上暖意升起,却不知是无色大师正在镇压那血煞气息。

    又是两三遍经文,那佛塔已经将整个院子笼罩住了。

    院子上,长出了一道佛经金光所化的佛塔,威严,不可直视。

    确实巍峨,其下是已然残破的院子,其上有一十来丈佛塔,金光耀眼,将整个院子纳入其内,千百道经文在佛塔内飞舞,一碰着那血煞气息,便生生挖走一二法力,如群虫噬虎,虽经文也消失了,那法力也被化去了。

    钝刀子割肉,一二十刀或者能够忍受,但千百刀之后,阴煞气息也只能乖乖被无色大师度化送走了。

    无尘子看得无色大师面上显出笑意,显然是那院子内的布置又加固了一番,谋算也当是无碍了,跟着轻笑,摇动胡八姑道:“八姑,大师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了,不若我们今日再去一趟太乙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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