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世界那么浪,我想去康康 > 第154章 女将军(10)
    他的心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沉溺而不自知的吧。

    后来,为什么又成了兄弟呢。

    还要追溯到那次被乌耆偷袭的惨痛经历。

    马蹄声震耳欲聋,喊叫声此起彼伏,刀剑相击,寒光朔朔。迅速蹿起来的火光照亮了营地的惨状。

    被火烧得打滚的,身中数刀死不瞑目的,在帐里睡梦中一命呜呼的……

    乌耆人蛰伏六年,就为了今夜的一击即中。

    蛇就是蛇,永远都不要指望他们有血热的时候。

    那晚很多人都睡得死沉,怎么都吵不醒,就在不知不觉里丢了性命。有的挣扎着醒了,却无力抵抗,生生看着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而无可奈何。

    高廷还有几分抵抗之力。

    副将拼死都要冲过来护着他,还有军中能站着的弟兄们,但凡还有一口气,都往主帅的帐篷聚拢。

    无论如何,要保将军的命。

    他却失了平日的冷静。

    若在战场上硬碰硬,他从未怕过。不退缩,是他的底线。

    但望着几个时辰前还高谈阔论饮酒对歌的战友们为了护着他,一个个慢慢倒下的的时候,他完全没了思考的能力。

    他是人,他们也是人。

    凭什么,他活,他们却要死?

    心一横,就要豁出命决一死战。

    怕什么,不过一条命,舍了就舍了,若是顺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怎么着都比这样窝囊地躲在弟兄们的身后来得痛快。

    “将军!”

    “将军不可啊!”

    众人惊呼,一面对着外敌,一面还要分心护他,早就力不从心。

    “有何不可,”他吼出了心里的话,“为将者,生当谋,死当勇,当缩头乌龟算什么好汉!”

    “今日,就让他们这些乌耆的蛮子们好好尝尝我们高家军的刀法剑术。”

    “敢进犯我大商者,”望着满天的浓烟火光,他反倒定了心神。

    就是死,也该死得壮烈,死得值当。

    “杀——无——赦——”

    “兄弟们,杀——”

    握着刀的手都发麻,慢慢地连知觉都没了。

    只知道机械地挥舞,谁靠近就对着谁,都杀红了眼。

    时越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他还有一瞬间以为是梦。以为是自己身上的血流多了,神志也不清楚了。

    她怎么赶得来呢?

    白日里,乌耆在另一头生事,目的大概就是要声东击西,起调虎离山之意。

    时越他们都被引去了那边,留下高廷守着大本营。

    这时,又怎么会回来。

    可自己眼前晃动的敌人们确实少了许多,连他挥刀的频率都降低了。

    动作这般慢,都没人来趁机补他几刀。

    这样,他方才相信,死不了了。

    命不该绝,他们这些人的命是保住了。

    “高廷!”

    她冲破包围,跳下马来,几步跨到他跟前。

    “还能撑住吗?”

    四周都是厮杀,她的声音却不受嘈杂的影响,落在耳中,异常清楚。

    见他不答,又是一身血呼啦差的,看不清到底有没有受重伤。

    加大声音问了句,“怎么,伤着头了吗,不能说话也给我吭个声儿。”

    “我没事。”

    出了声,才感觉到他的喉咙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生死面前,活着就好,哪还管得了其他。

    “行,”能听得懂话,能出声就死不了。

    “要还能拿得起你的刀,就跟我继续打,为这些枉死的弟兄们报仇!”

    她过来时,看到的是一地的同袍。

    想起高廷那死小子,还担心他也是其中之一,火急火燎地边打边找。

    看见人的那一刻,才松了个口气。

    尽管他被血污得不成人样,她也认得出来。

    那蠢极了的动作,除了他还能有谁。

    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也不要属下给他做肉盾,还要护着别人。

    眼里糊成了一片,往日或许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们都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了。

    乌耆蛮贼,该千刀万剐!

    嘴上说着让他跟上,身体却没有离他太远。在可视范围内,替他解决后顾之忧。

    再后来,乌耆也没讨得好。

    他们也着实没有想到,时越竟能杀了个回马枪。

    来了多少,死了多少。

    两边损失都极其惨重。

    那一战,高廷身边熟悉的弟兄十之七八都被埋在了后山的野岗。

    他没死,多亏了时越赶来及时。

    他记得这份恩情。

    忘不掉的。

    所以,当现在这把剑又抵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抬不起手。

    他恐怕永远都做不到刀尖对她了。

    她喜欢那个男人,也不允许他伤害那人半分。

    都到这份上了,他还能做什么呢。

    难道真的要为一个男人翻脸吗?

    那就是真的置他们之间的感情于无物了。

    不值得。

    那人也配不起。

    他只得她一句话。

    她说他是他,那人是那人。

    他在她心里有不可替代的地位。

    这就够了。

    她相信他不会对她出手,那他就绝不会再动手了。

    “好。”

    他收了剑。

    “我不动他。”

    “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兄弟。”

    留下这句话,与她擦肩而过。

    这是第一次,他先转身,先离开。

    时越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高廷没有再闹,元生也无事。

    皆大欢喜了,她还矫情什么?

    手不自觉地向上找到了砰砰跳动的地方。

    那里,隐隐的不舒服。

    不是疼,有些酸麻,有些滞涩,还闷闷的,叫她喘不过来气。

    深吸一口气,她偏不信邪。

    不舒服,还是很不得劲儿。

    本来倔强得不愿回头。

    他走得潇洒,都没问问她分别的这一月过得如何,明明以前都会问的。

    还是转了头。

    切。

    背影都是一副决绝的样子。

    一件再小不过的事了,何至于与她生这么大的气?

    走之前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说得还不明白吗,他是她最信任的人。

    信任对于她们这样的人至关重要,这意味着在战场上,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后背交给他。

    亏她还觉得他是这世上最配与她做朋友的人。

    无论身手、智谋、理想抱负,这些统统都与她无比契合。

    莫说兄弟了,他该是比肩亲人的分量。

    但他却不能够理解她。

    他不喜欢元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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