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凤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府衙的官兵团团围住,虽然她出自将门但是这种阵仗还是第一次见,不免攥起了拳头。
“走吧。”
萧衍率先站了起来顺带将高凤也拉了起来,周武和祝融站在他二人身后一同随着官兵一同出了尚学院的大门。
由于动静太大引来了不少学子的围观,高凤在仓促间看到了立在人群中的高鹤。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高凤,像一头护崽的猛兽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来却又极其克制手上的青筋已经暴起。
不行。
这样不行。
高凤瞬间调整自己的心情朝着高鹤牵强的笑了笑,用口型告诉他。
“我没事,放心。”
其实高凤心里早就慌得不行,里衫早就被汗浸湿。但是她很清楚这件事绝对不能连累高家,绝对不能让高家搅合进来。
她最后看了一眼高鹤,出了尚学院的大门。
这一路上高凤心中做了无数的设想,甚至想过要是被发现就一人将罪责全揽下来绝不拖累高家。
但是她没想到刚跪下没有一秒便被人恭恭敬敬的扶起来了。
什么情况?不是说要严格审查吗?
她看着负责审案的大理寺卿一脸谄媚的盘着手和周武解释道。
“周小公子实在是对不住,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居然把您给请来了。”
“大人不审问审问吗?”
“啊不不不,老夫相信周小公子的为人。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高凤顿时对这位大理寺卿大人有些鄙夷,这样的谄媚的人怎么能处理好天下的冤案呢?
“把你的表情收一收,这还是在府衙。”
萧衍将声音压低贴在高凤的耳边说道。
高凤瞟了他一眼,怪不得在被押到府衙的路上他那么坦然原来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
“你早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咱们都这样坦然的话岂不是惹人怀疑?”
突然他话锋一转。
“阿忧这样担忧害怕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高凤闻言心中一惊,萧衍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像利剑一样穿透她虚假的外衣。
“不,不是。哪有,我这第一次上公堂难免难免紧张萧兄未免太警觉了吧”
“哦?是吗?哈哈我自然是相信阿忧的。阿忧可是高将军的公子下次还是镇定点好,别人可不会像我一样相信你。”
这话似乎有些别的意思在里面
高凤看着萧衍一脸理所当然为你好的表情也没有多想,权当是萧衍又故意招惹她。
祝融站在一旁虽没有听清他二人在说些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二人之间必有秘密。
“走吧。”周武走了过来对他三人说道。
“回去了吗?”高凤问。
“咱们去看看这位杜大人的尸首。”
看尸首??这又是闹哪出啊?
高凤一脸土色,她真的不想去。虽然从小被养的男孩子气一点但是看尸首这种事情,她的心理是真的承受不了啊。
看着她脸色的神情不断切换,萧衍压着笑意搂住她向前走。
“走吧高兄,去看看死人是什么样子。”
感觉到臂膀下的人一激灵然后便将自己推开。
“别别别,你们去就可以了。我先回去,回去。”
祝融此时也泛起了难,连忙摆手说道;“去看尸体,不不不。我自小体弱这种事情还是不去了。”
高凤在一旁附和着。
连尸首都不敢看,她这样如何能面对未来在尚学院的一切呢?权力斗争已经开始,尚学院日后必定会为权势所沾染。她的身份想要隐藏起来就必须要毫无破绽才行。
想到这里,萧衍和周武对视一眼。
左面一个架着高凤右面一个架着祝融不顾他二人的反对朝着停尸房走去。
大理寺的停尸房内保存过无数具惨死的尸体又因缺乏专人的打扫,所以屋内散发出一阵阵腐臭。
刚一靠近高凤顿时感觉胃内翻江倒海,她连忙捂着嘴跑到一旁吐了起来。萧衍也用食指遮住鼻子微微皱起了眉。
“不行了不行了,你们进去吧。这味道我真受不了。”
刚吐完的高凤一只手撑着墙一只手朝他三人疯狂的摆动,仿佛她在朝前迈出一步就会昏厥一般。
祝融此时早已一脸土色,撑着墙一步也走不了了。
这时周武皱着眉向萧衍解释道:“虽然知晓大理寺卿谄媚无能中饱私囊,但没想到就连停尸房打扫杂役的钱都能克扣。”
“呵,他的一张脸向来只做给生人看,殊不知死者有时比生者还有用。”
萧衍一边放下遮着鼻子的手一边将高凤拉了回来,递给了她一张帕子。
“拿着,遮住鼻子。”
“你用吧,我就不进去了。”
“当晚你也在场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高凤不解的望向萧衍不懂他这话是何意,但是她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什么异常的话,那这个杜大人又是如何暴毙在万升楼的呢?”
“这个”
“走吧。答案或许就在眼前。”
高凤看着萧衍和周武相继进去的身影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算了,死就死吧!
她一咬牙将帕子捂在鼻子上也跟着进去了。
祝融见状在他们身后喊道;“我在这等你们啊!”
停尸房内阴暗湿冷到处都是老鼠,高凤按下心中的害怕与恶心跟着萧衍来到了一具尸体旁。
她朝尸体看去却发现与常人无异除了胸口那里有一个匕首刺伤的缺口,看来那就是杜大人致死的原因。
只见周武细细观察着尸首又从袖口拿出一方帕子蘸取了杜大人胸口凝固的血液,是暗红色的。
他皱着眉头反复摩挲着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后朝着萧衍摇了摇头。
“不是毒杀,血液不是黑色而且没有毒药的特殊气味。”
“不是毒杀那会不会是迷药?”
高凤突然说道。
“什么?”
周武和萧衍一同看向高凤,她轻咳一声后解释道。
“如果胸口的伤口是杜大人的致死因的话,按照仵作推测的死亡时间那时的杜大人正在万升楼内。倘若他意识清醒的话有人要杀他难道他不会大声呼救吗?昨夜的万升楼我们都在,一点异常都没有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按照你的推测,你怀疑在他被杀害的时候是意识不清晰或者是被人迷晕的状态?”
萧衍摩挲着下巴问道。
“嗯,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杜大人会悄无声息的暴毙。”
正当他们陷入沉思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掌声,周武立刻警觉的护住萧衍和高凤。
“哈哈,周小公子别紧张,是老夫。”
来人正是大理寺卿。
只见他用着锦帕遮住口鼻小心翼翼的规避着地上的不明的液体,从他的身后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是祝融!
他一见周武三人就立刻跑了过来。
因为他的动作幅度太大激起了地上的液体全部都洒在了大理寺卿的身上。只见他强行按捺自己心中的恶心对周武说道。
“周公子,老夫见这位公子在门口就将他带了进来,如此老夫就先行一步。”
话音刚落他便快速离去。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高凤心中只觉得活该。
“他刚刚鼓掌是什么意思?”高凤问道。
“可能你刚刚的推测得到了他的认同。”萧衍解释道。
“你们有什么发现吗?”祝融问道。
高凤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
“有!不过祝兄你怎么还是进来了?”
“我想了想还是要克服的,毕竟日后还是要面对这些,”
“祝兄,你刚刚干的真漂亮。”
“啊?什么?你们别走啊,我刚刚做什么了?高兄?”
剩下的事情很快便解决了。
大理寺卿交由皇上的结果与那天高凤在停尸房分析的别无二致,他所上报的凶手是一名工匠。
据他所述,这名工匠在早年间督造宫殿时受到过杜元的刻待就连他的妻子都收到了杜元的侮辱。这些年一直在找机会报复杜元,直到在那天上元节的时候找到了机会,在杜元酒醉的时候,刺死了他。
于是这样一桩官员行刺案便全部推脱到一名工匠的身上,皇帝虽然不相信但是为了朝堂的和平最终还是认可了这种说法。
但是当萧衍将这件事完整的叙述给高凤听的时候,高凤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就是说不出来那里奇怪。
“咚咚!”
高凤开门一看原来是高鹤。她刚要开口说话便被高鹤拉走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看着高鹤有些铁青的脸色,高凤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伸出手扯了扯高鹤的衣袖却被他甩开了。
见状她只好使出必杀技,抱着高鹤的胳膊一脸可怜的说道。
“二哥,别生气了嘛我这不没事嘛。幸好你没去找咱爹不然的话这事就大了。”
“你也知道找了咱爹这事就大了?不行,你不能呆在尚学院了。跟我走,向学院夫子辞行。”
说罢,高鹤拉着高凤就要朝夫子处走去。高凤甩开他的手说道。
“别,二哥!我好不容易考进来的,我不要去辞行!”
“你闹够了没?这件事还不足够让你警醒?要不是因为周公子你现在怕是已经转世投胎了!”
“哥!你说什么呢?!”
高鹤自觉自己失言但是他还是不能忘记那天,他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被别人带走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的那种无力感和害怕。
无论如何高凤都不能在留在尚学院内!
“高凤,你是个女子。你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很离经叛道。虽然说爹和娘都不反对你,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太危险了,稍有不慎你就性命不保。你乖乖听话,回家去。”
“二哥,什么叫离经叛道。谁说的女子就不能上学?谁说的女子就不能建功立业?这是我的志向和决定!”
看着高鹤那张被气的铁青的脸,高凤强压着自己心中的委屈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赌气般的用衣袖将眼泪擦去。
她绝对不会让步!
高鹤见状捏了捏紧皱的眉心,对于高凤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妹妹自小便是个倔脾气决定的事情绝不轻易放弃。大哥三弟处处让着她哄着她,自己虽然有心管束但也是次次于心不忍。
罢了罢了,现下杜大人的案子刚结高凤便去退学难免惹人注意还是从长计议。
高鹤伸手摸了摸高凤的头似在安抚她的情绪,他顿了顿说道。
“罢了,现在就随你去了。”
“嗯?真的吗?”
“嗯,但是别光顾着高兴,还是要万事小心。”
得到认可后,高凤一下就扑到了高鹤的身上,将眼泪鼻涕全部都蹭到了他身上,而高鹤也只是一脸无奈的看着高凤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就在二人回去的时候,高凤突然瞟到一旁树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她跑上前一看原来是一只小鸟,看着它血迹斑斑的应该死去很多时候了。
高鹤走到她身边说道:“这鸟应该是因为被松石院的学子误伤后掉在这里没人照看死去的。”
“二哥,我们将它埋了吧。”
“行,二哥帮你。”
说罢,高鹤便卷起袖子开始挖土,不一会一个小坑便出现在一旁。高凤用帕子小心的捏起它轻柔的放在了土坑里。
看着慢慢被黄土掩盖的那小小的身躯,高凤突然想到了那些被滞留在停尸房的尸首。
留在那样的环境中,就算死去也不得安稳。
她看向手中的帕子上面沾染了鸟的血液。她一愣,是暗红色的。死去很多时候的鸟的血液也是暗红色的这颜色与杜元尸首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袋里出现。只见她拿起刚刚高鹤挖坑用的利石在手心猛地一下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高鹤立即拉过她的手夺下利石,看着呆呆盯着伤口的高凤,质问的话到嘴边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将衣角扯了一块给高凤包扎伤口,只听她呆呆的说道。
“二哥,我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高鹤不解的看向她。
二人就在树旁呆了一个多时辰,只见高凤取下缠在手上的衣角。用上面已经干涸的血液和手中方帕做对比。
衣角上的血液虽然有些暗沉但还是新鲜的红色而方帕上的颜色是完完全全的暗红色。
如果说杜元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杀害的,那么伤口就算被风干那么短的死亡时间里面新流出的血液也应该是衣角上的颜色而不是完完全全的暗红色。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杜元早就已经死了。
高凤突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就是一个天大的骗局。
她有些不稳朝着高鹤倒去,手中的衣角和方帕也都滑落在地。
是谁?这一切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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