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天天都住在苏家，苏悠燃很喜欢他家的大别墅，有时候两人会去程洺家住一段时间。
有一次她正坐在客厅玩玩具呢，那时候两人都放了暑假，荣容出去跟朋友旅游，他们已经在程洺家住了两个星期了。
程慷进来客厅的时候她正在给芭比娃娃梳头发，程洺在厨房给她煮糖水。
两个人都愣住，大眼瞪小眼的。
要不是客厅里的佣人还是熟悉的，程慷简直要怀疑这还是不是他家。
客厅的地毯被换成了和装修极其不搭的粉色地毯，沙发一整套也被换成粉色的，还有架子上之前摆的古董都不见了，现在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偶。
桌子上也四处放着玩具，虽然一看是被整理过的，但是因为数量太多，一入眼还是觉得杂乱。
程慷问旁边的佣人，“这是程洺的小孩？”
生肯定是生不了这么大的，不会是上哪领养回来的吧，这糟心儿子。
早就有人去通知程洺，担心苏悠燃会害怕，他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
佣人在旁边小声解释，“这是至康药业苏家的小姐，少爷这段时间被太太送到苏家小住。”
程洺就当没看见他爸一样，自顾自把苏悠燃抱起来哄她，“糖水熬好了，带你去尝尝看。”
程慷冷笑一声，“长大爹都不认了，养你不如养条狗。”
感受到程洺的呼吸变粗，苏悠燃在他怀里僵住，呼吸都不敢用力。
程洺在原地停了一会，还是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抱着她往厨房走。
程洺一年到头见不到他爸几次，也没什么好见的，每一次见面他都巴不得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程家的别墅太大，苏悠燃在这里晚上一定要跟着程洺睡，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程洺依旧在卧室的沙发上坐着，好像跟她进去洗澡前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脸上多了个红色的巴掌印。
程洺大概是想用头发挡一挡的，但是头发太短了没成功，看见苏悠燃出来了跟往常一样拿起吹风机招手叫她过去。
苏悠燃坐在他大腿上让他吹头发，比平时沉默很多，耷拉着脸不说话。
程洺若无其事的样子，还笑着问她，“怎么了，小燃不开心？”
苏悠燃的声音奶奶的，但是很坚定，“不开心。”
程洺还以为她是被程慷那个死人脸吓到，心里想着要怎么哄她，“怎么不开心了？”
“叔叔打你，他好坏。”
程洺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说，“没事，哥哥不难过，他明天就走了。”
“他今天专门回来打你的吗？”
程洺把她头发吹到全干才收起吹风机，“谁知道他，他有病的。”
苏悠燃对着他被打红的那边脸亲了又亲，亲到程洺的脸色终于好看起来。
苏悠燃像程洺平时哄她一样拍着程洺的背，“我爸爸也打我，他打我屁股，也是坏的。”
苏悠燃的爸爸也不怎么在家，程洺在她家住这么久都没见过几次。
把苏悠燃哄睡着他才去书房见程慷，程慷刚刚开完视频会议，上下打量一番大半年不见的儿子，身高已经窜到一米七了，再过多几年都要高过他。
“我跟你妈妈商量了，让你去美国留学怎么样？”去海外镀层金也方便将来继承家业。
程洺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没个正形，“不去。”
程慷回想晚饭时他那么贴心地照顾那个小女孩，讲话声音都很温柔，跟他亲爹讲话就这么欠揍的样子，心里火就起来了，“给我个理由。”
“国内还不够我混的？还要特意把我送去国外混？”
程慷憋不住火开始拍桌子，“你也知道你在混！给你住这么好的房子给你请这么好的老师，你都学了点什么？学会奶孩子了？”
程洺很谦虚地笑笑，“那我将来带孩子肯定比你合格。”
程慷对他今天的平静感到很诧异，平时讲到这里应该要开始大吼大叫了，不过这不妨碍他继续训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出去外面看看，去看看你同学，有哪个条件比你好的，养条狗这么多年也会听人话了。”
“我听的不是人话现在我听的是狗叫吗？”
程慷桌子上的水杯还是跟以往无数次一样砸到他身上，热水泼了他一身。
“滚，好赖话听不明白，送你去读书又不是送你去死，那么喜欢带孩子就带个够吧，以后我开个月子中心给你管理。”
程洺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听到背后他爸又开始另一场视频会议。
真的很好笑，怪不得今天骂得很简短，原来是真的没空，隔半年挤一点时间回来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没时间养他又有时间生他，程洺这对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的父母，生下他唯一的用途大概就是为了继承那个破集团。
程慷张口闭口都是养条狗比养他亲人，这真的是笑话，他要是把用在程洺身上的时间用来养狗，他第一次回家的时候已经被狗咬死了，这么短的时间哪条狗能认他做主人。
生了他又不管他，养儿子跟养电子宠物一样，放点饲料保证他不死，隔断时间上线看一下是不是还活着。
走回房间，床上的小人睡得正熟，穿着她钟爱的粉色睡衣，脸颊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程洺已经被她吓过一次，看她脸红了就摸她的脸试温度，现在他已经有了巨大的进步，能区分她是正常体温还是发烧。
怕吵醒她睡觉，虽然小孩睡觉一般吵不醒，他还是没在卧室的洗手间洗澡。
在走廊的洗手间洗完澡才进来，轻手轻脚把人搂进怀里，程洺憋屈一天的心情终于好转。
世界还是公平的，给了他无比优渥的生活，就有没长心的父母，他之前无数次地想，如果他是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多好。
他不能理解他父母的理想，他们家的钱已经十辈子都花不完了，不明白他爸妈还是脚不着地在外面忙什么。
也许只是单纯地不爱他，毕竟他生下来也不为别的，就为了他们打造的商业帝国能有人继承。
程洺曾经想过，等他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去死，他爸妈眼看着果实可以收获突然又没了，得多伤心。
想想就要乐出来，他的遗体搞不好都会有个笑容，开心没几天他又打消这个念头，不是舍不得去死，而是他怀疑他爸妈根本不会伤心。
不就是个没什么感情的儿子，他们年纪也不大，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大不了还可以领养，他用生命来报复他们大概率没什么效果。
搂着熟睡的苏悠燃，睡梦中的人很自然地回抱着他，就跟往常无数个夜晚一样。
这个世界出现了第一个爱他依恋他的人，也是他第一个会牵挂的人。
苏悠燃跟他也挺像的，只不过他更惨一点，他缺的是父母双方的陪伴，苏悠燃只缺少父亲的。
苏旭哲为了争夺公司的权力也是常年不在家，所以苏悠燃才会这么轻易地把他当亲哥哥一样依赖，因为她的世界缺少一个男性长辈的陪伴。
荣容温柔但是也软弱，在她那群刁钻亲戚面前没有半点话语权。
苏悠燃被她那群堂兄弟欺负了也不敢找妈妈告状，自己偷偷躲起来抹眼泪。
放学回家的程洺遇见了，把那群熊孩子教训一顿后老实多了。
程洺搂着她软软的身体，心里也软得不行，他最可爱的小燃，无论她要什么，自己都会给她的。
第二天面对餐桌上十几种丰富多样的早餐，苏悠燃又试图耍赖，“我不想吃，我不饿。”
昨晚还想着满足她一切要求的程洺虎着脸吓唬她，“不可以，快点吃不然我凶你了。”
苏悠燃还要闹，程慷穿着一身正装走进餐厅，不怒自威，餐厅里一时静悄悄的。
苏悠燃也乖了，拿起叉子自觉吃饭。
程洺差异地看他老爸一眼，这老头还有这作用，也不枉他昨天挨了两耳光。
程慷一觉醒来脾气比较好，对他儿子也有点好脸色，“我昨天说的话你再考虑一下，美国什么学校任你挑，我安排人准备，你人过去就行。”
他爸的力量讲这种话确实不是吹牛，有钱能使鬼推磨，给学校捐两栋楼什么事不好商量。
苏悠燃早餐吃不下了，又不敢讲话，悄悄转头偷看他。
程洺瞪了他爸一眼，讲的话很欠揍，“你还是给我开个月子中心靠谱点。”
程慷看他唯一的儿子很没出息地在给别人家的小孩子喂饭，气不打一处来，“烂泥扶不上墙，我跟你妈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废物。”
苏悠燃胆子小，听到他爸大声呵斥很害怕，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又不敢溜走，还是一口一口地吃程洺喂的粥。
程洺怕更吓到她，没有跟往常一样跟他爸对骂，忍气吞声地继续喂她。
“喜欢小孩也行，满二十了就自己生一个，我们去好好培养你儿子，你个废物也就剩这点用处了。”
程洺没忍住冷哼一声，把亲儿子当种马也就他干得出来，老头是不行了吗，干嘛不自己生。
程慷又啰哩巴嗦念了一大堆才在助理的提醒下走人，他今天在国外还有会议。
出门上了车，廖妍之的电话就打过来。
“跟儿子谈得怎么样？”
程慷：“那个废物在家玩过家家呢，我的话一句不听。”
廖妍之：“他也大了，你讲话不要老是凶他。”
程慷：“看着他我就来气，不凶不行，大老远回来看他，一句爸没叫，就知道顶嘴。”
廖妍之：“还是让他在国内吧，荣容说他现在很乖，去了国外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混。”
程慷：“乖？都成个保姆了还能不乖吗，我程慷的儿子长大了去当个男保姆，哈哈哈有意思。”
廖妍之：“那你在家好好教他吧，我还有会议不说了。”
程慷：“……”，他也没空呆在家里，就这一天都是硬挤出时间来的，不是儿子不重要，只是公司每一件事都好像更重要，他们这样的人家哪个不是这样，小孩都是跟保着姆长大的，程慷也没往心里去，再过几年就好了。
总是这样，他总想着再过几年就好了，公司步入正轨就没那么忙了，一年又一年，公司规模越来越大，儿子也越长越大，不变的是他的忙碌，变了的是生疏的父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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