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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阅川作为江家的长孙,是江家最出色的年轻一辈。

    外界有传闻,常青集团下一任的接班人不是江健柏的儿子江煊,而是他的侄子江阅川。

    类似的传闻在江阅川大学毕业后进入集团重要部门,进行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中也能略见一斑。

    而江家小辈对这位大哥,除了尊敬,便是敬畏。

    “大哥今天怎么回事?”江芷还没从方才的情形中回过神,“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啊。”

    梁悦宜说:“过年嘛,总不能一直板着脸。”

    江芷想想也是,话锋一转,她忽地凑近,神秘兮兮地说:“我发现你和大哥的关系亲近不少,以前你都是直接绕着他走的。”

    “哪有这么夸张?”梁悦宜反驳道。

    真不至于绕道走,不过就是等他先走。

    吃完年夜饭,小辈们排队领压岁钱。

    年纪从小到大,先是江芷,而后梁悦宜,最后才是江知霖。

    一个个说完吉利话,各自从爷爷和大伯手里领到厚厚两叠红包。

    然后排队再去江阅川和江煊两个哥哥手里领红包,三人在江阅川面前不约而同不敢造次,领了压岁钱乖乖站在一旁。

    “哥,你应该多笑笑,你看看他们仨看到你都不敢说话。”江煊不禁嘲笑道,他把红包一放,一声令下,“走!煊哥带你们放烟花!”

    江知霖一脸掩饰不住的嫌弃:“不去,煊哥你水平不行。”

    去年放烟花,江煊点炮仗的动作不利索,把江知霖穿出去不到一天的新鞋熏出了个洞。

    江煊不承认:“那是你离得太近,跑得不够快。”

    他看向梁悦宜,招招手:“小宜、小芷,哥哥带你们过新年。”

    梁悦宜和江芷犹豫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江阅川在一旁看着,最后没忍住,笑着替堂弟说好话:“走吧,他专门跑去下乡给你们买的炮仗烟花,你们仨不要浪费他的心意。”

    江煊买了整整一个后备箱的烟花,从大到小,什么种类都有。

    这个时候,江知霖不担心他的限量版球鞋,跑上前先整了波大的。

    他把几个方形盒子烟花放成一排,接过江煊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着,然后迅速地捂着耳朵跑回来,生怕被点着似的。

    一束接着一束的烟花直冲上天,犹如火树银花,瞬间点亮整个大地。

    黑如绸缎的夜空上镶满了点点瑰丽的钻石,又似金边勾勒的锦绣画卷,有一种闪耀的华美。

    除夕夜的烟火簇簇常新,绚烂不止,孤寂了一年的天空从未像现在这样热闹过。

    梁悦宜微仰脑袋,一双杏眼亮闪闪,烟火映在眼底的光忽明忽暗,脸颊两侧隐隐显露出小小的酒窝。

    江煊拿出了加特林,一人一个递过来。

    递给梁悦宜,她没接,连连摇头。

    在这方面,她胆子有些小,怕操作不当,把自己给点了。

    “嘭!”地一声巨响,近在耳边,周围的空气仿佛起了一丝颤动。

    梁悦宜当即捂着耳朵,脚步不由得后退几步,稍不留神踩到后面的人。

    她下意识地转身,在冷风中被冻红的鼻尖蹭到柔软的毛衣,熟悉的清冽雪松沁入心脾。

    梁悦宜抬头,撞入一双深沉的幽黑眼眸,眼底光束绽放,仿佛笑意盈满。

    她无措地站着。

    江阅川板正她的身体,让她面向天空。

    “快看。”下一秒,宽大的手掌捂住了她的耳朵,温热指腹轻贴她的脸庞,有些灼人。

    “怦怦怦”——梁悦宜揪着掌心的衣袖,仿佛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次日大年初一,梁悦宜跟着江家人回老家祠堂祭拜祖宗。

    昨夜他们兄妹几个边大牌边守夜,熬到两三点才肯回房间休息。

    现在一个个面露疲惫,困顿不堪,在车后座睡得东倒西歪。

    家里的司机过年放假,今天开车的是江阅川。

    他从后视镜里望了望。

    江芷和江知霖分别坐在车窗两侧,靠着车窗睡得天昏地暗。

    反观梁悦宜,她并起腿斯文地坐在中间,脑袋向下一点一点,像只招财的小猫不住地招手。

    车子碾过石子路,免不了摇来晃去。

    梁悦宜睡眠轻,车身抖了几下,立马醒了过来。

    她睡眼惺忪地看向车窗外,车子已经在古镇,沿着一片碧绿的湖面缓慢地驶在石板路上。

    右手边是高低不一的住宅建筑,白墙黑瓦,古朴却又寻常。

    江家早年是镇上有名的大户,江老爷子往上几辈,是开私塾搞教育的,祖上出过几个有名望的文人。到了江老爷子这一辈,几个兄弟姐妹走出小镇,做学问、搞艺术、开公司,各个领域都有出色的人才。

    如今大部分江家人都在外定居,只有逢年过年才会聚在一起祭祖。

    车子停在江家老宅路口。

    梁悦宜作为外姓人没有进祠堂,她百无聊赖地逛了一圈老宅子,没什么可看的,索性蹲在门口观察一只橘色的流浪猫吃火腿肠。

    流浪猫看起来并不怕人,面对她的小步挪动,毫无反应,继续闷着头啃肠吃。

    不知道是谁投喂的火腿肠,外包装只剥开半根,小猫一啃就掉,压根没吃上多少。

    梁悦宜替它着急,伸手拿起火腿肠,剥开包装,然后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地上喂小猫。

    路口开进来一辆车,紧接着有人下车,三三两两的脚步声渐渐传来。

    梁悦宜抬头随意地瞟了一眼,一家三口在往老宅走来。

    人走到跟前,梁悦宜象征性起来说:“表姑、表姑父。”

    女人没作声,只看向身旁的儿子,问道:“杨皓,你要不要进来?”

    杨皓懒懒地说:“不去,没意思。”

    女人看了眼梁悦宜,叮嘱他:“你在外面安分点,别给我惹事。”

    杨皓挥挥手,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门口很快只剩下两人一猫。

    杨皓玩味地看着蹲在墙角的人,他捏捏拳头,之前被砸到手背,直到前两天淤青才刚刚消下去。

    “梁悦宜,你不是江鸿的孙女吗?怎么不进去?”杨皓走了两步,以一种高位者的目光俯视她,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哦忘了,你姓梁,不姓江。”

    梁悦宜抬起头,蹙紧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杨皓漫不经心地按着手指关节,随口说:“江家的人怎么不帮你改姓呢?看来是为了保全名声,只得委屈你这个私生女了。”

    梁悦宜有些蒙,这又是什么新鲜说法?

    小橘猫悄然爬到他的脚上,杨皓嫌恶地扫了眼,一脚踢开那只橘猫。

    “喵。”小橘猫惨烈地叫了声,随后飞快地窜了出去,跑得不见踪影。

    地上的火腿肠还剩下半截,被啃得坑坑洼洼。

    梁悦宜没料到他突然发癫,目光追着橘猫,橘猫一溜烟消失在前面的墙角。

    她站起来警惕地剜他一眼,急着追出去找猫。

    她正要走,杨皓凑上前拦住她:“梁悦宜,你这么清高呢?不屑和我说话是吧?”

    梁悦宜一脸纯属有病的表情:“你能有自知之明,挺好的,所以……”

    “赶紧让开啊。”她不耐烦地撞开他。

    杨皓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身材瘦小,长得像个弱鸡。

    要是换作像江知霖一米八的身形,梁悦宜肯定不会鲁莽地冲撞过去,她也怕打不过人家,受欺负。

    刚走出去几步,后脑勺的鱼骨辫一把被人抓住,头皮被扯了起来,梁悦宜吃痛,登时抓住杨皓的手腕,侧身扭转一折,然后一脚踢到他的裆部。

    杨皓“嗷”地大叫,松开手破口大骂:“我操你大爷的!梁悦宜,我搞死你!”

    “大过年的,你想搞死谁?”江阅川立在门前,视线落在杨皓身上,他皱了皱眉。

    梁悦宜立刻跑过来,告状:“阅川哥哥,他说我是你们家的私生女。”

    江阅川面色一凛:“你们家?”

    梁悦宜从善如流地改口:“我们家,他造谣我是我们家的私生女,他说你们是为了保全名声,才不给我改姓。”

    “这又是谁传出来的谣言啊?”她越说越觉得气愤,她为什么要改姓?她爷爷是梁又平,她爸是梁许,她怎么就成了私生女?

    老宅陆陆续续走出来本家的几人,一看到门口的动静,纷纷定住。

    表姑也从里面出来,见状连忙跑过来护住杨皓,解释说:“小孩子的话可不能听的,都是乱说的。”

    江阅川安抚地拍拍梁悦宜的背脊,而后转向表姑,目光冰冷:“十八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表姑身边的男人张了张嘴,还未出声,江阅川截住,冷冷地说:“事出有因,他会那么说,必定是听了身边大人的话。”

    视线一个个扫过,他看着表姑的目光像在俯视蝼蚁,可怜又可悲。

    他问道:“表姑,请问是你说的吗?”

    声音略作停顿,江阅川缓步上前,吓得那杨皓猛地后退一步。

    表姑父拦在身前,一脸正色地指责道:“阅川,你为了一个外姓人,对你姑姑这么说话吗?”

    “看来是表姑父散布的谣言。”江阅川说。

    “是我们江家太好说话了。”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从老宅门口传来。

    江老爷子敲敲拐杖,肃着脸跨过门槛走了出来。

    表姑面色瞬地发白:“叔叔,不是……”

    老爷子没看她,继续说:“我大哥去世之前托我照顾他的小女儿,谁想到他这个小女儿这么有能耐,都来欺负我们家的人了。”

    “阅川,这事你看着办吧,别让小宜再受委屈。”说完看向梁悦宜,冲她眨了眨眼。

    梁悦宜接收到他的意思,忙扶住老爷子的手,和他又走回到老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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