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理想型 > 50
    叶漾几句并不含情脉脉的交代,对郁森来说却是琼浆玉液。他想她,她也想他,这句话放在今晚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说丁月吟和叶安龙有了让步的迹象。

    音乐餐吧,郁森坐在角落的位置,一张臭脸绷不住,带了笑,会发光似的。

    徐通达在台上唱着唱着,觉得女粉丝们的关注越来越不在他身上,一传十,十传百地往角落看过去。

    他跟着看过去,搞什么啊?郁森这臭小子光是笑一笑,就能砸他场子吗?从小一块儿光着屁股长大,他没觉得他这么大魅力啊!

    此后。

    郁森离开了京市一段时间,去采风。

    叶漾让他去的。

    丁月吟和叶安龙对叶漾的管束有了松懈。有一次,叶漾用手机的时候,叶安龙喊丁月吟去厨房尝尝红烧排骨的咸淡,丁月吟抬脚就走。叶漾争分夺秒地给郁森发了微信,说现阶段正是她爸妈考验她自觉性的时期,她得表决心,让他们知道她不是离开他就活不了的恋爱脑,所以就算是有机可乘,她和他还是再忍一忍为好,眼光放长远。

    郁森同意。

    他不同意也没用,不是吗?

    由此,叶漾说现阶段正是郁森去采风的时期。他在来京市之前就有这个行程了,拖拖拉拉一直没动身。

    真要说恋爱脑,非他莫属。

    总之,叶漾的决策一举两得。当郁森身处戈壁滩,她在京市对丁月吟和叶安龙的表决心也有了收效。

    做爸妈的,能看不出女儿的变化吗?

    过去两年,女儿不爱说、不爱笑,如今被他们关了禁闭,反倒天天有说有笑的。

    再往前想想,女儿就是从温水镇回来后,像是一潭死水偶尔会冒个泡泡。尤其有一次,女儿在饭桌上对着手机笑,跟他们说是在给学生答疑。答疑有什么好笑的?当时,他们倒也没上当,没刨根问底,是觉得女儿能笑就好,笑什么都好。

    如今,是他们出尔反尔。

    是他们非要女儿“端端正正”了。

    俗话说,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同理,不管大流氓小流氓,能让女儿笑的就是好流氓。

    更何况,他好像……不是流氓。不是只有女儿的一面之词,他们在网上看了有关郁森的采访,还买了最新一期的《品格》杂志。

    郁森不是爱抛头露面的人,之前一段时间接受了几次采访,是为了前程考虑,说白了,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为了给叶漾赚更多的钱考虑。

    没想到如今成了丁月吟和叶安龙考察他的旁证。

    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尤其是《品格》杂志,名字取得好,丁月吟和叶安龙难免觉得能在这上面占五页的人,怎么可能没品格?网上和杂志都找不到郁森的照片,他们私下里瞻前顾后了好几天,还是对叶漾张了嘴:“有他照片吗?给我们看看。”

    “不是说不见吗?”叶漾逗他们。

    丁月吟咬文嚼字:“什么叫见?见是双方面的。我们只是单方面地看看他!”

    叶漾手机里有不少郁森的照片。他来京市之前,在温水镇时,为了跟她说早安和晚安,以及一日三餐,都要用照片做敲门砖。

    叶漾拿着手机给丁月吟和叶安龙看——不能让他们拿着,免得他们手指一划一划的,把郁森的胸肌和腹肌划出来。

    生长在临海小镇的小伙子,虽然谈不上斯斯文文,但安静、硬朗,和他们预设的尖嘴猴腮完全不一样。

    “都怪那个小流氓,”丁月吟甩锅,“见了个小流氓,我们就以为物以类聚。”

    叶漾郑重其事:“他叫徐通达,他也不是小流氓,他是正儿八经的歌手,也是我们正儿八经的朋友。”

    叶安龙一根筋:“他也上过《品格》吗?”

    叶漾哭笑不得:“爸,妈,你们评判人的标准会不会被郁森提得太高了?”

    总之,叶漾对丁月吟和叶安龙的诚意没白费,他们同意了等郁森回京市,见见。

    如此一来,反倒是叶漾想缓一缓。一来,她和郁森之间还有话没说完,那晚,靠岸的只有游船,郁森的秘密搁浅在了半途。

    二来,蒋泽园的父母仍是叶漾心中一道解不开的谜。

    他们对她的“饶恕”太突然,太无缘无故,她真做不到高枕无忧。她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憋大招。等真有一天,她把郁森带到丁月吟和叶安龙面前,他们冲出来大家同归于尽也说不定……

    十二月。

    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交织着冲刺、收获和展望的味道,却也可以换一种说法:算总账。

    叶漾的二十九岁生日如期而至。

    郁森原计划是昨天回京市,但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取消了。

    倒也无所谓。叶漾和他自游船那晚,一晃快要一个月没见面了,也不怕再积攒上一日半天,像是口渴的人,甘泉在眼前,不怕再等一等,以为喝下去会更甜。叶漾安排好先和爸妈吃晚饭,饭后再和郁森见面,中午,接到蒋泽园父母的电话,问她能不能一起吃晚饭。

    叶漾婉拒:“今天是我生日,我答应了我爸妈回去吃饭。”

    过去,公婆不曾为她庆祝过生日,甚至不记得她的生日。她以为今天也不例外。她以为,公婆会对她说一句生日快乐,然后说改天再一起吃饭。

    却不料,蒋父蒋母在祝她生日快乐后,继续道:“我们知道今天是你生日,订了饭店,把你爸妈都请上。”

    他们的口吻并非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相反,是在说客气话,却让叶漾的不安像一片阴沉沉的天落了雨,万籁俱寂,却打湿了无形的什么。

    叶漾没有拒绝的理由。

    丁月吟和叶安龙更不会拒绝,他们并不知道蒋父蒋母对叶漾进行了长达两年的监视,对二位亲家更多的是同情。

    订在叶漾最喜欢吃的一家餐厅,湘菜。

    叶漾意外:蒋父蒋母知道这是她最喜欢吃的餐厅?要知道,他们不吃辣,她和蒋泽园从没带他们来过。蒋泽园离开后,她一个人也没来过了。

    更令她意外的还在后面。

    推开包间门,里面除了蒋父蒋母,还坐在另一个人——金展。

    叶漾白天在学校才见过他,这会儿再见,虽然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是同一个人。

    猛然,她想起郁森的话,想起郁森说金展不像个简单的人。

    被郁森说对了……

    能在此时此刻坐在蒋父蒋母的旁边,金展岂止不简单?他深藏不露。

    叶漾怔住。

    丁月吟和叶安龙被叶漾堵在身后,面面相觑。

    蒋母主持大局,先把三人请进来,再和二位亲家问好,最后,把金展介绍给二位亲家:“金展,京大的学生,也是漾漾的助教。”

    这两年,他们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叶漾。

    这一声漾漾,虽然突兀,但并不会让叶漾觉得……笑里藏刀。对她,他们一贯直来直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假客气就是假客气,恨就是恨,如今,他们更老了,但越老越豁不出去了似的,云遮雾障下有妥协和勉强,叶漾看不清他们在妥协什么,勉强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叶漾问金展。

    她对他一向亲和、感谢。

    这一句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

    缘于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不等金展开口,蒋父抢先一步:“是我们请他来的,他是……泽园的一位朋友。”

    大家都还站着。

    叶漾第一个坐下,目光先找了圆桌中央的花瓶落脚,免得太头晕目眩。

    “不敢称朋友,”金展的口吻和平日里一样有分寸,“我和蒋老师只有两面之缘,我只是帮蒋老师完成未完成的心愿。”

    叶漾听不懂,但说不出话来。

    丁月吟和叶安龙也听不懂,但好歹能问:“你是泽园的学生?”

    “不不,”金展连声道,“我们管作家老师,也会称老师。”

    蒋父蒋母介绍了半天也白搭,还得靠金展自己:作家,他说蒋泽园是作家老师,他说他帮蒋老师完成了未完成的心愿。

    众人这才一一落座。

    叶漾将目光从花瓶上抽离,环视一周,看丁月吟和叶安龙对于蒋泽园多了个作家的身份有意外,倒也谈不上震惊,再看蒋父蒋母和金展虽然是一副“合谋”的样子,但谁都没有恶意。

    这时,金展从手边的纸袋中拿出一本书,来到叶漾的面前:“这是蒋老师送给您的二十七岁生日礼物,迟到了两年。”

    叶漾被动地接下来,书还塑封着,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红色调的封面,图案是一对抽象画的情侣,书名为《我要嘴硬到什么时候》,作者名叫不开花的花园。

    叶漾对一切一无所知。

    但蒋父蒋母和金展把气氛“烘托”到这个份上,傻子也知道蒋泽园不可能在两三年前随便买本书给她当生日礼物。

    傻子也知道这是蒋泽园写给她的书。

    “我……”叶漾将书轻轻放下,“我去一下洗手间。”

    拿上手机,她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包间。

    径直走出了餐厅,她致电郁森。

    关机。

    这个时间,郁森还在飞机上。

    叶漾一遍接一遍地拨打,更像是一个无意识的举动,毕竟即便能接通,她也没想好要说什么,说我收到了一份诚意满满的礼物?说我很不好的预感还在愈演愈烈?

    她更想不到的是,与此同时,还在飞机上的郁森手边是一本他登机前在机场的书店里偶然看到并买下的书,好巧,书名为《我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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