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瑾温和而诚恳的低语中,长鱼姣的心跳漏了一拍。

    摘下的面具没有被抛弃,而是搭在朝瑾脑袋上,添了他更多的温柔。

    “只是走慢些吗。”

    朝瑾低低笑了声,

    “是的,只是走慢些。”

    她可以去看去享受从前来不及享受的一切。

    只要慢一点,给他追上她的机会就好。

    长鱼姣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忽然去看不平静的溪面,看在溪畔串鱼的长鱼野。

    长鱼野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无上偏爱的亲人。

    是心目中永远寄存期盼的兄长模样。

    可是长鱼姣知道也明白,兄长的余生不该只有她。

    那她的余生呢。

    飘摇的浮萍何时要扎根。

    “待来年吧,若来年元宵后你还没有冷静,我们就,团圆?”

    长鱼姣翘了唇角缓缓开口。

    朝瑾心底被瞬间填的满当当。

    团圆。

    她用团圆来形容他们的未来。

    “好,届时与姣姣团圆,再不分开。”

    长鱼姣偏头看了朝瑾一眼,望进他浅灰色的眼眸中。

    眸中的身影是她。

    只有她。

    她用冷静形容朝瑾此刻的爱。

    可朝瑾只在意她说的团圆。

    长鱼姣没法相信人性深处的贪欲恶念也不信所谓爱人的誓言。

    但如果是朝瑾这个人。

    长鱼姣忽然觉得有些有趣,抬手用手中的烤鱼去拍了拍朝瑾手上正烤出的金黄泛着鲜香的烤鱼。

    无论是算计还是其他,哪怕是让她失望的选择,可在朝瑾身上,所有的结果好似都是长鱼姣预料到的。

    一种莫名的信任会出现在朝瑾此人身上,长鱼姣一时也分不清她是信他呢还是信自己驯服他的结果。

    二人之间没了交谈,只有细微的旁人无法插足的氛围。

    强行吃下第一尾焦炭似的烤鱼的朝玄风冷漠的看着毫不掩饰的朝瑾。

    看他手中烤的越发金黄,散发诱人气息的烤鱼。

    所以皇兄果然是在报复吧?!

    注意到朝玄风幽怨又委屈的小眼神,长鱼姣掩唇轻轻笑了声,坏心的接过朝瑾的烤鱼,放大这尾鱼的鲜美,

    “不错,不错,和居士的手艺不相上下。”

    一边吃还一边点着头。

    看的对面的朝玄风脸越发黑。

    朝瑾看着长鱼姣逗朝玄风玩,无良的兄长半分不心虚,甚至跟着笑看朝玄风。

    在朝玄风气鼓鼓的憋闷起身时才哄着他,

    “等一等,给你烤下一尾鱼,你嫂嫂都只吃到了一尾。”

    朝玄风冷沉沉的面色有了转晴的迹象。

    抿平的嘴角翘起又压下,一脉相承的傲娇,心里得意开心的不行,嘴里还要说着,

    “嫂嫂不会吃醋吧?”

    长鱼姣险些没笑出声。

    吃醋?

    到底是谁吃醋了。

    朝家兄弟还真是,一模一样的幼稚。

    长鱼姣哼了一声,睨了朝瑾一眼,

    “哦,弟弟重要嘛。”

    刻意拖长的尾音让朝瑾头皮发麻,讨饶似的更多是宠溺,这一回是双手齐用。

    两个小孩儿都要哄。

    好在他有两只手,烤两尾不就行了?

    长鱼姣意味不明的哼了声,走开了朝瑾身边,歪进周芜和金桔中间,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聊天。

    更多是在听周芜游历时替有缘人消灾解难。

    待到日落西山,夕阳余晖渐渐从长鱼姣衣摆沉下,一行人才又各自收拾了行囊,上马的上马,上驴车的上驴车。

    只在长鱼姣要上驴车时,被朝瑾伸手抱了个满怀。

    “姣姣,舍不得。”

    “替我向母后问好。”

    朝瑾唇角下压,把长鱼姣抱的更紧。

    来年元宵后真是太长远太长远。

    他现在就舍不得了。

    可是舍不得也不行。

    朝玄风离开了京城寻他,便是有处理不了的事,他必须得回去了。

    每次和长鱼姣短暂的见一面,时光都像是偷来的,这样的感觉让朝瑾觉得真糟糕。

    大脑袋抵着长鱼姣的小脑袋,轻轻的叹着气,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在说朝瑾的舍不得。

    长鱼姣比他没心没肺,抱了短短一会儿就把人推开,

    “回去吧,不是答应你走慢些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朝瑾抿唇,碰了碰长鱼姣眼尾,

    “能不能离那个小白脸远一点。”

    哀怨又紧张。

    朝瑾可怜巴巴的语气带着点祈求。

    长鱼姣想笑,漂亮的狐狸眼弯出优美的弧度,想了想长鱼姣还是勾着朝瑾叫他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她是安三公子。”

    “走了,下一城我们往起北城去。”

    长鱼姣背对朝瑾挥了挥手。

    上一次挥手是在宫道上,晨光初现,她自己做的告别。

    这一次是与朝瑾道别。

    朝瑾下意识的捂住心口,一种酸涩又甜蜜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不喜欢看到长鱼姣毫无流恋的离开。

    却更希望他们会团圆。

    待长鱼姣离开了朝瑾的视线,朝玄风才轻声开口,

    “皇兄,我们该回宫了。”

    朝瑾回过神面上恢复了惯有的散漫,只是眉心不自觉皱起的痕迹叫人窥探出几分他的心酸,

    “你小皇嫂走的一点留恋都没有。”

    实在没忍住,朝瑾低声说了句。

    朝玄风哪懂男女之事,看着皇兄想了想又悄悄开口,

    “不如我把那小白脸抓了。”

    朝玄风脸上写满了认真,认真的把朝瑾逗乐了。

    这一笑又想起长鱼姣隐晦的解释。

    安家三公子。

    能被长鱼姣刻意提及,这个安家怎么也不是无名之辈。

    船王之名朝瑾自然也不陌生。

    一些秘而不宣的秘密,对朝瑾而言有心便不会是秘密。

    朝瑾低头轻轻笑了声,想到长鱼姣隐晦的解释,心中的甜意胜过了分别的苦涩,

    “别想了,你觉得朕能大度的放男子在她身边?”

    朝玄风错愕的张了张嘴,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皇兄的醋意不像假。”

    面对弟弟直白的打趣朝瑾半点不心虚,甚至有些得意的挑眉,

    “朕连那两只不识趣的狐狸都吃醋。”

    长鱼姣还在宫中时,玉腰奴和金翼使两只小狐狸精见缝插针的撒娇,嘤嘤叫唤着要长鱼姣揉它们玩。

    毛绒绒软绵绵的漂亮狐狸谁不喜欢,总之长鱼姣惯的它们厉害,几次还把他忽略了。

    后来凡是他到了携芳阁,白榆就会偷偷把金翼使逮走。

    至于玉腰奴?

    休想跟着他去寻长鱼姣!

    安酒女扮男装的没有违和,打小就被当成男孩儿养大的小公子,乍一看和朝玄羽像的不行。

    初见朝瑾确实为这个小白脸发了好大一通火,可越见长鱼姣和安酒之间的相处,朝瑾便越对安酒的身份有新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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