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啪嗒。”

    朝瑾的话让一桌子人惊掉了筷子。

    什么是房中人。

    身份对调那便是通房之流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的玩物。

    眼下她们听见了什么?

    金桔和周芜对视一眼,分别从彼此眼中看出点不寻常的意思。

    实则朝瑾话说的云淡风轻,藏在袖袍中的手却紧张的不行。

    紧紧攥着。

    他使了小心思。

    长鱼姣是个狠心又再温柔不过之人。

    清醒的令人发恨,却又在人意料不到之处叫人无法抵抗的沦陷在她随手给予的甜。

    昨日长鱼姣能让小二给他送一盏酒,陪他醉一遭,今日他便将自己贬低到尘埃去。

    所求只是她别再赶他走。

    长鱼姣澄净的眸子盯着朝瑾,看他藏在面具下让人分辨不出情绪的面容。

    又或许是面具的掩映,便叫他最出彩的桃花眼泛出可怜的,强势的闯进人心中。

    长鱼姣心里有些怪,觉得他何必如此。

    又想起昨日的罪己诏和皇后的崩逝。

    怜悯还是恻隐之心,长鱼姣都明白,此刻叫朝瑾回到皇宫,不亚于酷刑。

    长鱼姣没有说话,默认了朝瑾的话,便让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乐开了花。

    忙不迭在长鱼姣身侧坐下,也不用早膳,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安酒大概是在场唯一不知晓朝瑾身份之人,眼下看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长鱼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姣姣怎么就有了个房中人?

    热热闹闹的氛围因为突然多出的一人变得滞涩。

    长鱼姣没有从中调和什么,只是在叨了一筷子荷花炒鸡蛋后,轻声让小二再上一副碗筷。

    不等朝瑾动作,长鱼姣先主动夹了一筷子荷花炒鸡蛋放进朝瑾碗中。

    托着腮笑吟吟的看着朝瑾,

    “尝尝,此处的,独有菜式。”

    朝瑾浅灰色的眼睛一点一点的泛出亮光,看着碗中由长鱼姣亲手夹的菜,心中激荡。

    别说是独有菜式了,就是穿肠毒药,朝瑾也吃!

    甚至在隐晦处颇为得意的投了一个眼神给安酒。

    大抵是宣示了长鱼姣对他的宠爱?

    看的安酒嘴角没忍住抽了抽,她要不要告诉姣姣这个不大聪明的房中人,这道菜出自他手?

    还,意外失手了?

    已经来不及。

    朝瑾将荷花炒鸡蛋送入口,是人都能感受到的荡漾在下一个僵硬住。

    长鱼姣掩着唇轻轻笑起来,看他不可置信的眼和因为震惊没忍住震颤的下巴,

    “怎么,不好吃吗?”

    朝瑾没法儿形容嘴里的味道。

    鸡蛋的腥味,荷花的苦。

    混在一起翻了倍的难吃。

    咬嘴嘴里想吐,可看着长鱼姣薄而浅红的唇勾着弧度,坏心恶劣的笑,朝瑾又无可奈何的狠狠闭眼。

    狠心下咽。

    猛灌了两杯水才将口腔中古怪的味道冲淡些。

    “尚,尚可。”

    长鱼姣柳眉轻扬,没想到朝瑾这样坚强呢。

    干脆抬手将一整碟荷花炒鸡蛋端到了朝瑾面前,笑容是三春的花,浓郁的叫人神魂颠倒。

    “好吃便多吃些,不同你抢,我叫她们也让着你。”

    朝瑾的面色有些沉。

    如临大敌般看着这叠卖相不错可吃起来实在恐怖的独有菜式。

    许久后才轻轻问了一声,

    “让他也让我?”

    长鱼姣弯了眼,妩媚的狐狸眼眯出漂亮的弧度,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安酒,

    “嗯,叫他也让着你。”

    朝瑾复杂的心情这才好一些,无论如何,桌上五人,姣姣独独将这碟子菜予他一人吃。

    连那个小白脸都没有。

    这样总该算特别。

    得寸进尺是朝瑾的天性,眼底透出宠溺的为难,左手却悄悄溜到了桌下。

    先是轻轻扯了扯长鱼姣的衣袖,又顺着衣袖去握她的手。

    绵软微凉的手落进掌心,朝瑾菜不自觉笑了起来。

    轻快的一口接一口,好不为难的将这辈子都不会碰的菜吃了个干净。

    待到盘底锃亮,朝瑾才邀功似的转过头,

    “我吃完了!”

    像稚童成日里被哄着吃两口饭,突有一日自己懂事了将饭吃的干净,转过头就要人大肆夸赞。

    长鱼姣看着这样的朝瑾只觉得无奈。

    他的情绪实在稳定。

    好像什么事都能往好了想。

    方才那片刻的由苦转喜,长鱼姣都不消多想便能猜出几分。

    他大抵觉得,只给他一人吃这碟子菜,是她对他的特别。

    “忘了与你说,这一桌子的菜是安酒掌勺。”

    长鱼姣饶有兴味的看着朝瑾,看他从茫然到震惊再到气闷。

    就连腮帮子都不自觉的鼓了一下。

    应当要生气离开了。

    长鱼姣这样想着。

    结果只是感受到轻柔握着她的大掌变得强势,挤开她的指缝,从简单的相握变成了暧昧丛生的十指紧扣。

    “安公子厨艺不佳,点子倒是有趣。”

    好大方的点评。

    像主人家评价自家厨子。

    安酒可不惯着他。

    轻哼一声就将朝瑾跟前放着的一碟小菜端走,

    “是是是,这位房中人公子,往后绝不会吃到本少爷做的一道菜。”

    皮笑肉不笑的扬了扬唇,就将另一叠可爱的被捏成兔子形状的馒头递到长鱼姣跟前,

    “放足了糖,样子也可爱,今日可得吃两个!”

    长鱼姣看着可爱的小兔子馒头,不自觉的露出乖巧的笑。

    她真的变得好运。

    “很可爱,不知如何下嘴了。”

    是真的很可爱,就连兔子红红的眼眶都被安酒点了出来。

    安酒被夸的开心,捧着脸嘿嘿笑,长鱼姣想挣出手吃馒头,眼前却先横过一只大掌。

    一筷子绞断了兔子的脑袋,再夹起圆滚滚的身体送到长鱼姣唇边,语气温良天真,一派温柔模样,

    “朝朝,这样便不必舍不得吃了。”

    长鱼姣被朝瑾幼稚的举动气出的笑声刚起了个头,就在他的朝朝中,茫然的失了神。

    不止是她,一桌吃的人也变了脸色。

    什么朝朝?

    这是国姓,民间怎敢用,处处都需避忌。

    此前他的那一声朝姑娘被掩盖在房中人的震惊中,如今想起也是让金桔后背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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