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废了许久的朝瑾一朝行动起来,雷厉风行的不得了。

    不过半个时辰,英武帅气的擒雷身上就挂满了鼓鼓囊囊的包袱。

    披甲上阵的擒雷险些没被这鱼,那蜜饯,这玩意儿那玩意儿的压垮。

    白榆更是看着皇上岁星哼哧哼哧抱着的熊皮褥子抽了抽嘴角,

    “皇,皇上,入夏了,这熊皮褥子?”

    朝瑾正在妆镜前细细打量自己。

    虽是白发,但瞧着依旧丰神俊朗。

    这些日子人是麻木了些,好在胥院正医术不错。

    总给他温补着,没叫他脱了相。

    朝瑾摸了摸眼上的小痣,有些无奈又有些欣喜的想着,总不至于让长鱼姣见了他就生嫌弃才是。

    等听到了白榆的话,回头去看岁星抱着的熊皮褥子,一时也有些为难。

    他不知这回见了,还有没有下一回,如今是夏日,可冬天总要来,这熊皮褥子是他早早命人做好的,就等着冬日给长鱼姣铺一床暖融融的窝。

    思索中朝瑾下意识的为自己开脱了一句,

    “朕,等冬日再给姣姣送去?”

    白榆沉默了片刻,皇上还记得他方才说的,只是见一面吗?

    也不知冬日时皇贵妃娘娘原谅皇上没有。

    心里腹诽,白榆面上堆出了笑,

    “皇上英明。”

    朝瑾颇有几分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让岁星将熊皮褥子收回来。

    待上了马,疾行出皇宫时朝瑾还在想,他确实只想见姣姣一面。

    但熊皮褥子难得,姣姣畏寒,大不了,大不了届时让旁人给她送去。

    不算他私心,只是想让姣姣睡的暖和些。

    带着这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朝瑾带着擒雷疾驰出了皇城。

    与此同时,在流水瀑布旁的小木屋也热闹了起来。

    金桔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走在前头,身后是道袍风流的周芜。

    芙蓉玄冠,青花长衫,眉目细长,浑然天成仙风道骨。

    如果不看她手中提着的酒壶,也不看她右手逮着的灰兔。

    长鱼姣推着轮椅去迎二人,落日余晖在她身后,照得她眉眼尤其温柔。

    金桔先推开门,将大包小包的药材往边上一放,就掏出一罐子酸津津的桃果,

    “这是齐阳城的小吃,闻着大概是你喜欢的味道。”

    长鱼姣有些新奇的看着金桔,从她手掌接过桃子,视线却在她腕上的木镯上停留了一瞬。

    金桔没有发现长鱼姣这意味深长的一眼,神情平淡,只从眼睛里透出几分期待。

    长鱼姣也没耽搁吗,取了筷子叨了一筷子,酸意很重,还带着一点酒香,有些怪但吃着也觉清爽。

    于是一筷子接一筷子,连吃了三四块桃果才被金桔笑着取走了罐子,

    “居士捉了兔子,晚上做麻辣兔头?”

    熟悉的菜名又让长鱼姣在展开的记忆画卷中想起了一人——容姬,江冉星。

    说起来她和阿星交好,在飞羽殿辟出的小厨房功不可没,这可惜朝瑾不让人给她做麻辣兔头吃。

    为此在猎场那些日子,阿星成日的捉兔子,就是为了吃上这一口。

    浅浅的笑意在长鱼姣唇边漾开,半敛的眼眸垂下的鸦羽都让人看出她此刻是开心的。

    金桔有些探究的看着长鱼姣,一旁的周芜可不敢了,提溜着兔子在空中晃了晃,

    “非也非也,我观它有缘,应烤着吃,焦焦脆脆,刷一层香油即可。”

    听到周芜的话,长鱼姣弯了眼就笑,素白指尖戳了戳被周芜提溜着的兔子肚子,

    “居士观谁都是有缘。”

    周芜摇了摇头,眉眼透出股意味深长,

    “非也,与你是天定的缘。”

    金桔在一旁冷不丁的拔剑,挑眉看了周芜一眼,仙风道骨的居士沉默的闭了嘴。

    说来几人的相遇也十分有趣。

    是日周芜正在吸取天地精华,于瀑布崖间纵横跳跃。

    至少在长鱼姣和金桔所见是这样。

    但她们骑着小毛驴出现后,本如仙人一般的居士忽的从天而降,一本正经的抚着手中拂尘对长鱼姣说,

    “观尔有缘,千两银不嫌多,百两银不嫌少,可为有缘人诊一脉。”

    长鱼姣还没说话呢,金桔已经拔了剑,银光闪烁间便搭在了周芜颈间,

    “骗到我们头上了?”

    也不怪金桔如此行事,实在是这一路来不知怎么的,已经遇上了三个与她们有缘的和尚,两个与她们有缘的道长。

    如今又来一道姑,金桔可实在没心情再听她胡言乱语。

    周芜颈间抵着长剑,不慌不忙,只是手中拂尘一卷,便将金桔的长剑包了个严实,

    “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喊打喊杀,与我无缘与我无缘。”

    下一瞬谁也没看清她是如何动作,便见她越过了金桔,走到长鱼姣身边。

    幽深渺远的眼眸与长鱼姣静静对视,

    “应我一诺,姑娘的腿疾便能治。”

    这一次轮到金桔诧异,她和长鱼姣相伴小半月,不曾听闻她有腿疾。

    长鱼姣觉得眼前人或许真有能耐,只是,她不喜欢。

    将拂尘推开,连带着把周芜也推开,

    “你观我有缘,却未问我,是否想与你有缘。”

    长鱼姣知道她这具残躯总不能长寿,腿疾也磨人的紧。

    可她如今一身轻松,没有去处,没有归途,走到哪儿便是哪儿,又何必给自己套一层枷锁。

    周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观相来看,长鱼姣的腿疾应折磨她不轻,一个承诺罢了,便是她事后反悔为难,实则也无伤大雅。

    长鱼姣本以为拒绝后这位居士也就是过路一客,却在第二日醒来发现小木屋前拴着的两头毛驴上,横躺着一人。

    正是周芜。

    “今日是何感觉?”

    周芜敲打长鱼姣小腿的动作将长鱼姣从回忆中抽离,长鱼姣支着脑袋想了想,

    “有些痒,不算疼,总有些灼热感。”

    周芜点点头,又抬起长鱼姣的手腕替她把脉,

    “无碍,此药有用,这些日子切记不可劳累,否则神仙难救。”

    长鱼姣颇有几分无奈的看了金桔一眼,敲了敲笨重的木质轮椅,

    “哪里能累着,金桔不是替我买了轮椅来,去哪儿都用不上这两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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