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会否多一位爱揪耳朵的小娘子长鱼姣不知道,但她如今笑的很开怀。

    微凉的指尖还好心的揉了揉朝瑾的耳朵,

    “郎君如何不理我,可是生气了?”

    说着便又在朝瑾后背抽了一记,自顾自定下结论,

    “忒小气。”

    手无缚鸡之力是他,小气是他,被揪耳朵的还是他。

    朝瑾真是被背上这个坏心的长鱼姣气得笑出了声。

    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传入长鱼姣耳中,带着点危险气息,

    “姣姣,既知为夫小气,可莫要哭求,哭也无用,求也不听,我还就坐实了这小气。”

    长鱼姣面上的笑僵在了脸上,轻轻哼了一声,又揪了一回朝瑾的耳朵,

    “威胁我,小气鬼。”

    朝瑾夸张的嘶声让朝玄风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了二人身边,乌沉沉的眼睛看的长鱼姣有些不自然的松了手。

    还有些后知后觉的羞,在人来人往的夜市她与朝瑾如此亲昵。

    薄红飞起的一刹那长鱼姣便将头一转,埋在了朝瑾背上。

    直到感觉到面上的面具,才轻轻舒了口气。

    好在旁人看不见她面容。

    倒是朝瑾被不解风情的朝玄风看的心里憋闷。

    情趣情趣,玄兔二十有七的人了,怎么,怎么像个呆木头?!

    沉思着是不是该给玄兔指一门亲,叫他好好长长眼力劲儿。

    没眼力的朝玄风只听到了兄长的抽气声,哪里能懂这世间的,你情我愿。

    还是长鱼信沉默着伸手将朝玄风拉回身边,如方才一般三人跟在朝瑾和长鱼姣身后。

    看见朝玄风冷淡要个解释的表情,长鱼信也一时犯了难。

    这该如何开口。

    二十好几的人怎么男女这点事儿也看不懂?

    倒是长鱼野凑过来说了一句,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上去凑什么热闹,还不如我懂事。”

    长鱼信的表情有些难言的微妙。

    认真说来,长鱼野这回确实是懂事。

    被年幼许多的少年说不懂事,朝玄风也只是淡淡的扫了长鱼野一眼,

    “嗤。”

    冷淡的一声反倒又让长鱼野扬了眉。

    听着身后的热热闹闹,又感受着长鱼姣陡然安静朝瑾忽然问,

    “这样也很好,对吗。”

    长鱼姣轻轻应了声,听着长鱼野充满活力的声音和朝玄风阴郁中带着嘲讽的嗤声,偶尔还间杂几声长鱼信无力又无奈的讲和声。

    “有点吵,但好像很热闹。”

    比起只有彼此的夜晚,多了他们三人,好像更热闹些。

    可惜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不圆满大抵才是人间常态。

    朝瑾最为期待的月老祠,只留给一行人紧闭的大门。

    怎么敲也敲不开门,还是旁边有人路过唏嘘一句,

    “奇了,这还是月老祠第一回关门闭客呢。”

    像是什么不好的预兆,让朝瑾轻松一夜的心陡然沉落。

    背着长鱼姣静静的立在月老祠面前。

    凝滞的气氛中还是长鱼姣先开口,带着一点习以为常的坦然,

    “神佛从来不会保佑我,朝扶光,你被我牵累了。”

    朝瑾笑了笑,周身的气息有些冷漠,盯着月老祠的眼凉的惊人。

    但与长鱼姣说话时又放柔了语气,

    “不会庇佑人的神佛留着有何用。”

    长鱼姣真喜欢这句话。

    听多了她是灾星祸害这样的话,听见朝瑾说不会庇佑人是神佛无用,真是舒坦。

    但也是巧,因为月老祠闭门,朝瑾便背着长鱼姣从西街穿回,一处灯晖明亮处,一对老夫妻并一对年轻夫妻,牵着两个孩子正好起身。

    原来此处有画师,专为一家子作画的。

    旁边还有人替那胡须花白但精神抖擞的画师宣传,

    “那是咱们旬阳城出了名的十全老人,由他画过的一家子都能沾点福气,一辈子平平安安,团团圆圆。”

    长鱼姣有些好奇的看了那老人一眼,下一刻却发现自己正在往那老人跟前去。

    宫廷画师无数,朝瑾却在街头动了心思。

    背着长鱼姣来到老人面前,朗笑着问道,

    “老丈可否辛苦些,再画一幅?”

    老人抬眼就看见眼前人气度不凡,却肯在人声鼎沸的闹市背着妻子穿行,当下也露了笑,

    “老朽有银子能挣,当不得辛苦二字,不知郎君是要与夫人一道入画还是有亲人一起?”

    “自然是一家人一起。”

    朝瑾还没回答,就听见熟悉的一道声音响起,长鱼姣略有些惊慌的回身看去,来人正是太后。

    身边跟着锦衣华服,笑颜灿烂的朝玄羽。

    “大哥,小嫂嫂,自己偷偷出来玩,真不厚道!”

    对上太后揶揄的目光,长鱼姣颈上都泛起了红,轻咳一声让朝瑾将她放下,便被太后打趣了声,

    “倒是不该出声,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长鱼姣的些许不自在便在这声笑中散去,颇有些羞涩的走到太后身边,挽住了太后的臂弯。

    藏在面具下羞涩的眼,看的太后笑意更深。

    方才遥遥看见二人背影,她还有些犹疑,这样背着人在闹市游玩,倒是不像扶光的性子。

    真上了前见到了,却又不免有些怀念从前先皇在时,亦是如此背着她,从街头走到巷尾,带她看杂耍,还要不服输的背着她投壶。

    投中了就要夸,投不中就嚷嚷是今夜有风,误了他。

    眼底的怀念静静淌过,太后拍了拍长鱼姣的手,连带着招呼了一声藏在暗处,略有些拘谨的三人,

    “躲着做什么,别耽误老丈时间,一家人快些坐下,早早画完了。”

    朝玄风当先走出,其后是长鱼信和长鱼野。

    即便带着狼面具,太后也一眼认出了这是朝玄风,还未说什么又看见了长鱼信手腕上的兔子。

    倒是奇了,她这个内敛心思古怪的儿子也有了好友。

    倒是让她安心了几分。

    一侧的朝玄羽却是哼哼唧唧的凑到朝瑾身边,暗戳戳的指了指朝玄风,

    “大哥总是偏心二哥,怎么光我没有面具!”

    又在对上朝玄风冷然的眼神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视线一转又发现同为天涯沦落人的长鱼野,朝玄羽又凑到了长鱼野边上,颇带几分可怜的看着长鱼野,

    “你也没有面具啊,哎,难兄难弟,分你一块玉牌吧。”

    说着就将脖子上层叠挂着的玉牌取下一块塞给了长鱼野,刻着兔子,玉牌显得有几分可爱。

    唇红齿白的少年浑身上下透着人傻钱多的气息,让长鱼野有些莫名。

    把玉牌一挡,昂首挺胸的指了指发间的棠棣,

    “我有妹妹亲手挑的花!”

    朝玄羽亮晶晶的眼睛顿时一黯,委屈巴巴的看着不远处的皇兄。

    原来只有他一个娘不疼哥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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