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携芳阁,白榆前脚刚走,后脚长鱼姣就叫白露将门锁了,白露红彤彤的眼睛像只小兔子,蹲在长鱼姣身边,

    “小主,万一白公公还会来呢?”

    长鱼姣伸手戳了戳白露的小酒窝,

    “阿露又想和我赌了?”

    提到赌,白露脸上露出几分苦色,

    “不赌不赌,和小主打赌奴婢就没有赌赢过。czyefang不过今日那蝶真巧,小主本就貌美,又有彩蝶增色,皇上定然忘不了小主。”

    长鱼姣神色不明的继续手上的动作,戳的白露不自觉鼓起脸颊,

    “真当皇上妙手不成?”

    白露愣了愣,呆呆的看着长鱼姣,长鱼姣见状,只用指尖点了点白露鼻尖。

    清浅熟悉的香味萦绕,白露猛的瞪大眼,

    “是,是昨日秦太医送来的药?”

    长鱼姣视线扫过门外若隐若现的人影,在入宫第一日夜间,她便让白露在檐下添了几盏不起眼的灯笼。

    这一年无论携芳阁怎样变,那几盏灯笼始终被点亮着。

    只有她坐在玫瑰圈椅的角度能看见灯笼照出的半个人影,别处瞧,什么也瞧不见。

    垂下眼,长鱼姣的语气有些轻,咬字却极为清晰,

    “白露,昨日你请他来,已是冒险,从今往后,切莫再提他,总归是故人了。”

    白露的神情有些难过。

    小姐和秦太医自幼交好,如今,物是人非。

    她知道小主有意和秦太医划开界限,去岁入宫起便染了风寒,足足病了一年也不肯松口叫她去求秦太医来。

    若非昨日小主吐血,她总算有勇气违逆小主,去求了秦太医来,小主今日哪能下得了床,更遑论偶遇皇上。

    “小主,你和秦太医当真”

    灯笼下的人影消失,长鱼姣便伸手抵住了白露的唇,冷清的目光落在白露面上,

    “白露,你想害死他吗?”

    白露倏然噤声,长鱼姣面色不改,心底冷然。

    主仆情分不能叫她管好嘴,秦渐书的命,却可以。

    “小主,我我只是可惜,小主身子未愈,尚不能承宠,只怕又失良机。”

    白露语气声音的转了话锋,长鱼姣眼尾轻扬,缓缓俯身靠近白露,捏住白露下巴的手并不用力,迫使她抬眼与自己对视,

    “好阿露,你想我如今承宠?明日跪在坤宁宫前磕个头谢了恩,不觉得狼狈吗?”

    白露咽了咽口水,颤着声,

    “小主,小主,人人,皆是如此”

    宫中规矩,正七品贵人之下,连给皇后请安的资格都没有,只有侍寝后一日,才能去坤宁宫前,跪在殿外给皇后磕个头。

    长鱼姣指尖松了松,眉眼带上了笑,

    “好阿露,宠冠后宫的明贵妃当年也得在坤宁宫前磕头,入不得殿,我若不必经这一遭,想来,不痛快吗?”

    长鱼姣的眉眼染上几分凉意,对白露眼中陡然升起的烈火毫不意外。

    “痛快!”

    “小主,我们一定要让明贵妃,血债血偿!”

    长鱼姣的缓缓勾唇,轻声落在白露耳边,

    “好阿露,你放心,欠了债的,都要还。”

    郁家人听信那秃驴批命,任由她流落街头,九死还生。

    若无际遇,终其一生,她也没有能力报复当朝右相。

    旁人提及深不可测的后宫,对长鱼姣而言,却是再广阔不过的天空。

    争宠,盛宠,专宠。

    一步一步,她总会将朝瑾的眼朝瑾的心,拢在己身,权势恩宠,他们最看重的,她都要。

    这样才好将她的好父亲,好母亲,踩在脚下,让他们认一认。

    谁才是他们的掌中明珠,心上珍宝。

    去年新妃入宫,一个个卯足了劲儿往上爬,长鱼姣就在这死寂的携芳阁染着她的风寒,看着兰昭殿的那位一步一步晋为婉仪。

    新妃之首,想来郁家人此刻应当欢欣鼓舞,庆幸当初选对了女儿。

    就是要这样,就是要让他们看见希望,然后在看着他们的希望,被一点,一点,拉下来。

    重重的摔碎。

    皇上是个风流情种,前有爱敬的中宫皇后,后有冠绝六宫的明贵妃。

    新妃入宫,说难听的,一人分一夜,一月都轮不完,遑论明贵妃还占了大头,又有余下宠妃分宠。

    入宫伊始,实在不是强出头的好机会。

    也正如长鱼姣猜想,除却背靠岐山王的秦云湘,短短一年得封嫔位能和郁婉仪分庭抗礼,其他新妃,背景不够强硬又惹眼的,全成了高位斗法下的废棋。

    余下人,不是恩宠平平,便是早早站了队。

    例如同住延春宫的许贵人,正是明贵妃离宫修行前被明贵妃推出来的新宠。

    所有人都在感叹明贵妃在皇上跟前的分量,不温不火的小答应,短短一月就升美人,再晋贵人。

    比投靠皇后的丽美人还要更胜一筹。

    所有人都在感叹明贵妃之盛宠。

    长鱼姣却从中嗅到了机会。

    明贵妃入宫六年,头两年可没有出宫修行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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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以往,明贵妃也从没有举荐人到皇上跟前的先例。

    许贵人是头一个。

    长鱼姣不禁想,或许明贵妃自己也知道,她的出宫修行不全是恩典,更是一种,无奈下的寻新鲜。

    宫中没有比明贵妃更合心意的新人,朝瑾只好叫明贵妃每年出宫遛遛,待回宫,又能新鲜一阵。

    或许这才是这份恩泽下残酷的真相。

    朝瑾的恣意薄情简直冷漠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

    即便长鱼姣猜错了,眼下新妃入宫已有一年,谁人有趣,谁人木讷,朝瑾总也看清,明贵妃又正巧离宫,实在是她出现的,最好时机。

    新鲜,有趣。

    只这一点,就足够朝瑾在明贵妃回宫前为她驻足。

    至于为什么不调理好身子再出现在朝瑾面前。

    长鱼姣勾唇笑了笑,她就是要他,吃不着。

    男人骨子里就是贱,上赶着的不会珍惜,抓心挠肝的才得几分惦记。

    “阿露,你说,等他晋我到贵人方才侍寝,如何?”

    白露在一旁惊愕的嘴都合不上。

    满宫的妃嫔哪个不是先承宠,再晋位?

    晋位至贵人再侍寝?

    白露觉得,小主不如说她能得陛下专宠来的可信。

    毕竟舞涓到贵人,中间隔了足足四个位份!

    想破脑袋她也想不出,小主有什么法子能不侍寝,还晋位。

    长鱼姣撑着头,任由青丝滑落在地,慵懒的抬眼扫过白露满脸不信,语气轻轻缓缓带着一点笑意,

    “这一回,咱们赌一年份的蜜饯果子。”

    白露嘴馋,携芳阁被冷落的这一年,她早馋坏了,一听长鱼姣这话,登时忘记了从前的惨痛经历,闪着眼脆生生的应下。

    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不好,红着脸,

    “小主,奴婢不是不信小主,只是”

    “只是蜜饯果子实在诱人,我知,我知。”

    白露尴尬的笑了笑,又很快打了水,伺候长鱼姣洗漱。

    洗去长鱼姣指尖的那抹香时,总觉得有些可惜。

    秦太医那样好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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