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眸光有那么一瞬间的闪躲,连呼吸也随即停蹙。

    藏在那面具下的,并不是什么花纹图案,也不是什么狰狞伤疤,而是四个漂亮秀丽的字形刺青,用藏青色的墨汁镌刻着“宁宁之犬”。

    这是原身留在阿潮身上的印记。

    原身并不喜欢阿潮的体格和容貌,只是把他当做无聊时消遣的玩具。

    最常做的玩乐便是让他趴在地上,她则骑在男人的身上,用鞭子驱赶马匹一般驱赶他。

    因为蛊毒的牵连,阿潮无法拒绝任何主人提出的命令,即便是这样的羞辱,他也只能低下身子。

    原身以玩弄为乐,绝不容他上榻,所以他侍奉原身多年,仍是处子之身。

    稍微有点触碰,就会脸红心跳的程度,抑如此刻段乞宁身下的他。

    段乞宁轻轻捏着他耳垂上的那块软肉,耳朵的温度升高,她用指甲挑拨月牙状的耳坠,银制的耳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偶尔耳坠擦过男人的侧脸,弄得他有些痒痒的。

    可是他不敢言说,只是默默忍受,尽管身体已经暴露他内心一些可耻的想法。

    段乞宁玩够了他的耳垂,松手绕到他的后颈,以一个暧昧姿势几乎贴在他宽阔的肩胛上。

    她的视线落在男人跪地的膝盖边,扫向他的胸口时,露出似懂非懂的笑意。

    “真可惜,阿潮,用不到的。”段乞宁在他耳边轻轻道,像是在说悄悄话调情着。

    在被她看穿后,阿潮露出一瞬间的窘迫,他才避开视线,就被段乞宁捏住下巴生硬地拽回去。

    一番举动并未消磨掉男人的心切,反而让膝上的景致愈发生机盎然。

    “很不舒服吗?”段乞宁好似只作恶的妖精,手指在他的发丛间穿梭。

    他热得快出汗了,身躯上下犹如扣紧的弦,鼻腔之下呼出的气流都好似被火焰炙烤过。

    段乞宁用拇指探了探他的呼吸,指甲掐着他的唇。

    被崔锦程咬断一半的美甲尖锐异常,段乞宁没收力,等着他疼到张嘴。

    她很快便笑了,指腹被潮湿裹挟,那股力道刻意避开美甲,讨好她的指纹。

    段乞宁施力,虎口吻上他的下唇,一遍一遍抚他面上的刺青。

    “好狗。”

    得到她的这声肯定,阿潮闭上眼睛,更加投入和专心。

    专注的男人总是别具魅力,段乞宁慢慢地抬手,举到他够不到的高度,阿潮便用那种试探和乞求的眸光仰望她。

    像只渴望玩乐的大狗,大狗勾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段乞宁将湿漉的手掌覆盖在他的喉结上,道,“上来。”

    阿潮本能一顿,说话时声带的震感传递到段乞宁掌下,“主人,属下不敢。”

    “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阿潮自是也不敢,他低垂眉眼,缓缓支起弯曲的膝盖。

    段乞宁引导着他,眼神瞟了眼道,“脱了。”

    阿潮解开腰带。

    染血的衣裳滑落,完美的宽肩窄腰占据段乞宁的视野。

    她掌心用力,将男人扯到榻边,阿潮的一只膝盖抵上来,两手撑在段乞宁的腰侧。

    银链则垂于胸下,摇摇晃晃惹眼。再之后,他不敢再动。

    这不是一个好的姿势,他不敢冒犯主人。

    “顾虑什么?”段乞宁支起膝盖抵上去,双手绕住他的颈道,“又不是头一遭。”

    膝盖蹭了蹭阿潮的,段乞宁挺腰,男人的大掌很熟稔地托住她的后背。

    让段乞宁有一种心安的感觉,源自于她与他之间的体型差,还有蛊母对蛊子的绝对压制。

    段乞宁忍不住去找他的尾巴,但是很遗憾,“你今天没戴尾巴。”

    “主人,属下知错,愿意接受处罚。”

    阿潮的心跳得铿锵有力,段乞宁笑了笑,剐蹭那刻意逢迎的尾巴口。

    “……真下贱啊,怎么不见你要杀我时的骨气?”

    ……

    阿潮的第一次,切切实实被段乞宁占有。

    那是她刚穿来的时候,被崔家小厮泼了一身馊菜汤。

    她阴郁着脸色回府,做出南下经商、离开晾州的决定。

    桑州位于江南一带,以养蝉织布为主业,是段乞宁钻研大延王朝地志籍多日得出的目的地。

    而她的创业始作是制造肥皂。

    这个朝代有澡豆,清洁能力不高,大户人家用的则是香膏,清洁能力较强,但街头百姓自是没有余钱购买香膏用于洗涤。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香膏,就抵得上平头百姓一年的收入。

    段乞宁一池洗澡水,洗掉五颗,才将身上的馊菜味彻底清除。

    大抵是这遭刺激,让她陷入魔怔,她越是害怕书中段家被灭的剧情点会到来,就越是想着急去改变什么,索性南下桑州,隐姓埋名,先干点事业存点底气。

    段家仆从以为少主这是开窍了,段家主也以为自己的女儿终于上道了,没有人对她的决定持有怀疑,除了她的贴身暗卫阿潮。

    伺候多年,早对她的秉性了如指掌,阿潮是第一个敏锐觉察到她的变化的人,并且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

    他提起弯刀,在段乞宁出浴回寝的榻上劫持。

    刀光剑影,段乞宁凭感觉后背一悚,余光只见床头的烛火恍惚了一下,脖颈间便被抵上一道冷意。

    锋利的刀刃近在咫尺,男人低沉的咬字悬在耳后,如春寒料峭、沁人肌骨,“你不是她。”

    穿书的段乞宁这才想起,原身有一个暗卫,对她的刁蛮和残忍了熟于心。

    换做是原身,绝对不会一夜之间改邪归正,说什么要去桑州白手起家,更不会放弃崔锦程!

    她只会为爱疯魔,继续追求崔锦程,或者恨崔锦程入骨。

    他冷冷地又道:“你究竟是谁?”

    只要她答错一个字,刀刃就会刺破喉咙,段乞宁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对峙不过片刻,一个呼吸之间,段乞宁勾唇笑了,“贱狗,谁允许你拿刀架着主人的脖子?”

    轻蔑的语气,阴冷的语调,阿潮握刀的手一紧。

    “我是你的主人,还不把刀放下,等着被蛊毒噬身吗?”段乞宁侧过脸,用那种看待蝼蚁的目光睥睨他。

    烛火映亮她绝美的侧颜,偏绿的琥珀色桃花眼好似猫眼石。

    阿潮手抖了一下。

    蛊毒是绝密,只有段家主、段乞宁和他三者知晓,可他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的直觉!

    只要他弄伤主人一丝一毫,他就会遭受万蚁噬心的剧痛,是宁可错伤,还是……!

    段乞宁在他迟疑的那瞬捏住他的手腕,弯刀从他手中松落,砸在地上。

    阿潮神色一凛,想要抽身,却动弹不得。

    尽管他身量魁梧,在力量上,始终不是女人的对手,段乞宁一只手就能压制住他。

    阿潮的另一拳袭来,段乞宁同样牵制住他的另一只手。

    这样的反应,也让阿潮更加坚定她不是段乞宁,作为忠心护主的暗卫,他竭尽全力与之抗衡。

    段乞宁着实累得够呛,一把将人甩到榻上。

    他身手够好,脚尖力道一踏,弯刀被反弹跃起,段乞宁撑住身形的功夫,阿潮直坐起,扬手一抄,刀柄入掌,寻机反扑。

    段乞宁几乎本能地支起膝盖防御,抵在他的腰间,两只手则狠狠地掐住那把要刺向她胸口的刀。

    “混账东西!”她急眼地骂,一巴掌甩在阿潮的刺青上,力道之大,让他鼻腔沁血。鲜血流到她散乱的领口下,半露的酥胸旁,烫得要灼烧毁肌肤似的。

    阿潮一怔,猛然扯住领口撕开,看到段乞宁右胸口上的刺青。

    围绕着那点外,有一颗月牙形状的图案。

    若在此之前他还有所怀疑,再见到这个刺身之后,所有的疑虑烟消云散。

    江湖有易容之术,人皮可以冒充,唯这月牙纹路不会。

    阿潮卸力,爬下床榻,跪在榻边,面上全是惧意,“属下该死,冒犯主人。”

    段乞宁气恼,衣裳都不拉,任由它大敞,一脚踹在男人的肩上。

    阿潮跪得实诚,即便被踹,纹丝不动。

    “真是该死的贱狗。”段乞宁学着原身的口吻起身,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

    阿潮红了耳根,一眼都不敢正视。

    段乞宁放下腿,踩在他的大腿上,身躯朝前坐的时候,意外瞥见他的守身砂。

    殷红无比,刻在臂弯间,连带着再看他的面容,都觉得勾魂不少。

    她可真不是个好东西,“你从前给本少主当暗卫时,有没有看到本少主是如何宠幸夫郎的?”

    段乞宁不怒自威,“说话。”

    阿潮只得吞吞吐吐地答:“……属下有看到的。”

    如果说侍奴的床在妻主所在的地方,那么暗卫的床抑是,每时每刻,他都在主人看不见的影子里,或房梁上,或门窗后。

    看似妻主与夫郎缠绵的每一夜,他都以第三者的视角窥视这一切的发生,确保段乞宁的安危。

    甚至原身玩死侍夫的那几次,他都会蹙眉回避,无比庆幸段乞宁瞧不上他,可是彼时,他只觉得心里发凉。

    他冒犯了主人,主人会狠狠责罚他的,先拿他的身体开刀。

    段乞宁用脚尖撞了撞他,手肘撑在腿上,歪着半边头道,“那你学着点,先取悦本少主,猜猜本少主今夜喜欢你戴哪只尾巴?”

    阿潮喉咙一紧,“属下不敢揣测主人的喜好。”

    段乞宁笑眯眯,抄起那把弯刀,刀口向着自己,刀柄向着他,“这把弯刀可好?”

    ……

    当然,那只是吓唬吓唬他的把戏。

    段乞宁寻了只小黑狼的尾巴给他戴,还有成套的耳饰系在他的发间,就和现在的他一样。

    作为惩罚,让他舔咬月牙刺青,直到她满意为主。

    抑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常年习武的指擦到挠痕,段乞宁蹙眉一顿。

    阿潮感知到她的不悦,停驻身形,斗胆将她抱到身上。

    段乞宁未加制止,双手慵懒地挂在他的颈间。

    借着微弱的烛火,阿潮看见了她肩膀上的牙印,印圈周围都泛起淤斑。

    谁干的,不言而喻。

    阿潮眸色一暗,“主人……”

    段乞宁不以为意,“阿潮,你那活血化瘀的金创膏还有吗,给我来一点。”

    “怎么啦,吃醋了?”见他默不作声,她捏了捏阿潮的下巴。

    “主人既然已经将他放下,为何要留他于府?”好半晌,阿潮才道。

    南下桑州的前夕,段乞宁的手指进去那刻,她曾说过她不喜欢崔锦程了,可是现在居然能够纵容他在肩膀上撒野。

    段乞宁哑口无言,只好冷下脸道:“你逾矩了,阿潮。”

    阿潮心一紧,是什么让他有胆子质问主人?是段乞宁赐他初夜时出乎意料的温和,还是南下桑州时夜夜与他同枕的荣宠?

    “属下知错。”阿潮惶恐地吻上她的肩。

    “下不为例。”

    段乞宁习惯给一巴掌再给颗枣,阿潮替她仔细涂抹药膏后,她拉起衣裳盖住牙印,捧起他的脸吻住他的唇。

    这是奖励。

    段乞宁南下的那一年半载,只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亲他,少之又少。

    吻到双方都气喘吁吁,段乞宁勾着他的脖子道,“明日陪我跑商,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主人要属下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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