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了,同学们,”杜老师拍着手从前面走进教室:“今天我会逐一查看每个同学的图纸,其他同学讨论或画图,自行安排,但是控制音量。希望每个同学的图纸都有进度。”

    杜老师邪魅地笑着,瞥看甄言,她应该是第一个。

    “甄言?”杜老师携了一张板凳到甄言桌前,与她面对面坐着。

    甄言懒得说话,只将图纸调个个儿摊在桌上任杜老师查看。

    “啧啧啧,”杜老师摇起头,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用一种可惜的语气大声批评到:“这样不行啊,甄言,你这个设计,缺少美感。”

    “美感?”甄言挑起一根眉毛,在心里很无聊地重复了一遍:“‘美感’,一个莫衷一是的词。”

    “但是,建筑学的老师们当然有自己的美感,这里面不难找出一些统一标准:一些大多数人或权威普遍认可的标准。”

    “不过,杜老师说的‘美感’,恐怕与此无关。。。”

    甄言知道,这是一种刁难。

    当下,她感到一种荆棘缠绕却剥脱不尽的“美感”。

    仿佛自己的身躯在泥沼中扭来扭去。

    “你的美感是什么?”甄言的声音里压抑了怒火。

    杜老师满意地向前倾,用只有甄言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知道我活了多久吗?圣玛利亚教堂的穹顶建造时,我和我的魔使在它的夹层里做爱。。。你说,是不是很美?”

    甄言双眼恼怒地圆睁。

    这时,教室的前门出现两个身影,他们把杜老师贴近甄言说话的情形尽收眼底。

    “咳咳!打扰一下!”许老师的声音打断了教室里的一切。

    甄言和杜老师望过去,都发现她身边站了一个高瘦的男子。

    男子穿着白t恤和蓝色牛仔裤,头发有些蓬乱,俊秀的脸上挂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

    “不会吧。。。”甄言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口中喃喃道:“松崖。。。”

    许老师对杜老师尊敬地点了点头,便带松崖走上讲台:“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同学,松崖。他上学期因为身体原因没能来上课,这学期不仅要修你们的课,还要补课。所以希望大家有能力的尽量帮助一下。松崖,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啊?”松崖故作惊讶地看了看许老师,似乎全然没想过还有自己的戏份。

    片刻惊异后,松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叫松崖,19岁,谢谢!”松崖鞠了一躬。

    “什么啊。。。”甄言拧着眉毛,心情复杂。

    “那我先走了,那边是杜老师,有什么尽管问他,”许老师略有些尴尬地笑笑,向杜老师和甄言的方向指了指,便离开了。

    杜老师此刻全身紧绷着,松崖的到来使他完全僵硬了。

    松崖为什么会来?他该怎么办?松崖会对他做什么?。。。这些他都来不及想。

    然而松崖已经双手插兜,勾着身子,走到了他面前:“我坐在哪里?”松崖冷冷地说道,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了杜老师的光线,使杜老师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威压。

    见杜老师眼冒红光僵硬地不说话,松崖看了看甄言后排的空位——那是秋晴晴的位子——,便坐了过去。

    秋晴晴的位置,由于主人的不用功,空得好似没人在用。

    班里的小女生因为新到的帅哥又多了一份希望。

    “他的脸好好看,刁卓的班草位置要没了!”

    “他坐在甄言后面了!”

    “今天才到,谁也不认识,是我们的好机会哦!”

    班里冒出好多双星星眼。

    甄言却揉了揉太阳穴,转回身咬牙切齿道:“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的‘奖励’!”

    松崖:“你还想要什么,我考虑考虑。”

    说着,松崖拉开桌下的抽屉,抽出一把30的直尺,探出身子,越过甄言的肩,用尺子使劲敲了两下杜老师放在甄言桌上的手:“请你把爪子拿开,”松崖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

    杜老师白净的指节上,很快就显出两道红印,但不知为何,他没有做任何争辩,只是阴沉着一张脸,无言地站起身,向别的同学走去。

    甄言赶忙问松崖:“你怎么来了?你以后都来上课吗?”

    松崖只略抬眉,一副半分高兴的样子看甄言:“你身边有些紧要的臭虫,我怕你被他们的脏舌头舔到,”说完,松崖眯缝着眼,眼珠朝杜老师的方向转。

    “哦。。。”甄言点头:“那。。。你说奖励,我可以自己想?”

    松崖:“是。”

    甄言:“我已经想好了。”

    松崖:“你说。”

    甄言:“我想要查看别人的记忆的能力,就像九九那样!”

    松崖呆愣了一下:“让我想想。。。我没办法立刻回答你。”

    甄言:“你不要为难,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但我并不抱什么期望。”

    松崖的眼珠灵动地转了转,听甄言说“不抱期望”,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那是你画的图?”松崖转换话题,指着甄言桌上肃穆的图画问到。

    甄言便两手拎着图纸放到了松崖面前。

    两人的举动全在同学们和杜老师的关注之中。

    松崖用食指轻轻碰了碰图纸上那些令他好奇的材质。

    “明明很好啊,姓杜的审美太恶劣了!”

    松崖说完,甄言可以看到杜老师脑门上出现一个怒气符。

    。。。

    铃铃铃铃铃!

    下课了,甄言收拾起东西。

    然而,在收东西的过程中,甄言渐渐感到一种熟悉的不适。

    松崖预感到她的不对劲。

    那是一种空而虚的感受,一种疼痛,还有饥渴。。。

    松崖知道甄言在经历什么,但不打算发表议论,只说:“待会儿回寝室,不要喝饮水机里的水。”

    甄言不明白,望了松崖几秒钟,得不到答案,只能自己做一点儿猜想。。。

    “甄言?松崖?!”突然,许老师不知从哪儿蹦出来,手里捧了一挪材料。

    “老师好!”甄言说着,松崖却连看也不看。

    “甄言!看看你们,走在一块!还说不是谈恋爱!还想瞒我!还有上一次。。。”许老师说的是松崖开着法拉利把甄言从派出所接走那档子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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