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给夫人送餐食的是谁?”叶屠苏扫视那五十五人一眼,面色平静。

    “是十二号柱上的元小六。”

    叶屠苏便大步朝元小六走过去。

    元小六吓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清楚:“大人,小,小的没有,小的不知道。”

    林牵洛也紧张起来,女人判断事情,往往大多都靠的是第六感。

    在她看来,伙房的人不可能和胡喜有所勾结,特别是元小六。

    林牵洛追上前去:“我来审,可以吗?”

    叶屠苏一听,便知她想为元小六开脱,倒也想看看她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放人,于是点点头。

    “元小六,胡喜意图刺杀我的当日,你干什么去了?如实回答。”林牵洛问。

    元小六委屈地说:“回夫人,小的当日午饭后便浑身无力,后来更是腹痛难忍,不得不向厨长请休了半天假。”

    “看过大夫吗?”

    元小六脸上还有些蜡黄,苦笑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生了病便自己扛着,扛得过来便好,若是扛不过来就只能认命。”

    林牵洛秀眉一蹙,这果然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人权,甚至没有王法。

    “你与胡喜的关系如何?”

    元小六低低的垂下了头,却不作声。

    林牵洛道:“胡喜那人之前在厨房见过几次,不大说话,但跟你好像关系要更好一些?”

    元小六这才抬起头来:

    “他来东厂三年,一直跟我住同一个屋,我也一直也很照顾他,相对于其他人,确实关系要好上一些。但是夫人,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夫人您那么好的人,他为何要害您。”

    林牵洛点点头,目光看向伙房其他人:“是谁安排胡喜来给我送饭的?”

    一众伙房太监纷纷摇头说不是自己,厨长道:

    “当日小六告假,饭晚时,小的便问谁去给夫人送饭,胡喜他就站出来,说愿意替小六。”

    当时在场的几人也急忙点头,替厨长作证。

    林牵洛转向叶屠苏:“小六当日突然身体不适,应该是被胡喜下了药,可惜现在也无法取证。”

    “陈林。”叶屠苏让陈林出列,给了他个眼色。

    陈林道:“夫人,属下斗胆一问,夫人如何肯定元小六是被下药,而非假装?”

    林牵洛淡淡一笑:“元小六每日三餐都来给我送饭,已经二十多日了,虽然谈不上了解,但从他的状态来看,确实比以往虚弱了些,想必是没有完全恢复。陈大人不妨请个大夫来看看。”

    元小六一听来了精神,连连点头道:“小的确实还没完全好,腹中也还隐隐作痛。”

    “夫人又如何证明元小六与胡喜不是串通好的?”陈林又问。

    “我觉得没必要,如果元小六和胡喜是一伙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元小六一直负责我的餐食,从无差错,若是小六送来的粥,我就真的吃了。反倒是因为换了胡喜送饭,我才多生了个心眼,侥幸逃过一劫。”

    “那夫人的意思是,元小六与此事无关?”叶屠苏正色问。

    “正是。”林牵洛转向叶屠苏,目光坚定:“就算大人要杀一儆百,也不该拿无辜之人开刀,请大人放了小六和伙房众人。”

    “全放了?”叶屠苏脸上透着怪异的笑:“放了元小六可以,其他人嘛。”

    “大人,若是伙房其他人想要害我,多的是机会,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你这是要替他们求情?”

    林牵洛一咬唇:“是,是求情却也不是求情,牵洛只是不想伤及无辜,冤枉好人。”

    “罢了,既然你信得过他们,要替他们说话,那便如你所愿吧。陈林,把伙房的人放了。”

    “是。”陈林一挥手,几个手下便把伙房的二十七人一一从铁柱上放下。

    这些人得了特赦,心中大喜,跪下向叶屠苏磕头谢恩。

    叶屠苏冷冷说道:“放过你们的不是我。”

    众人又朝林牵洛磕头叩谢。

    林牵洛赶紧叫众人起来,见元小六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便对叶屠苏道:“可否请个大夫给小六看看。”

    “准。”

    “谢大人。”林牵洛料不到他竟如此好说话,目光转向在凤栖院附近巡逻值守的厂卫:“巡逻的厂卫与胡喜也不会是一路。”

    “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们发现走水,便很快过来扑火,虽然最终救我出去的是大人,但要说他们与胡喜有什么勾结,这理由便有些牵强。”

    叶屠苏道:“便算没有勾结,他们救火不力,也是重罪,那么多人,竟就没一个进去救人的。”

    厂卫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给自己喊冤叫屈。

    “说说吧,破门而入先救人再扑火就那么难么?江掌班,你先说。”

    叶屠苏目光朝江掌班看去,带着浓浓的杀气。

    “属下,属下……”江掌班汗如雨下:“属下被胡喜那厮给骗了。”

    “哦!”

    “属下带队巡逻途中,遇到胡喜,他说夫人在伙房那边宵夜,让他来凤栖院告诉厂公大人一声,岂料大人也不在院中。”

    江掌班艰难地说:“不多时,便看见凤栖院中有火光冒出,属下便带着人马赶过来灭火。本以为,房间里没人。”

    “张掌班和刘掌班呢?”叶屠苏冷漠的声音,听得两个掌班浑身一颤。

    张掌班道:“属下看到火情,赶过去时正好与刘掌班碰上,那时,江掌班已经带着人在提水灭火了。”

    刘掌班也赶紧说道:“属下当时问江掌班,夫人可否安全出来了。江掌班说夫人不在房中。属下也就信了几成,但当时属下与张掌班还曾大声朝屋里喊话,并未听到有人求救,便当了真,以为夫人不在里面。”

    林牵洛道:“这倒是真的,我听到有人大声问话,但我被胡喜点了穴,回答不了。”

    “听信谗言,办事不力,江掌班、张掌班、刘掌班,杀。”

    叶屠苏声音冰冷,沉声说道:“其余厂卫嘛,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便放你们一马,罚例银三月。吏司七人,着陈林细查,凡徇私舞弊者,杀;凡勾结外人者,杀;凡假公济私者,杀。至于胡喜……”

    叶屠苏眸光紫芒一闪:“挂在城头,暴尸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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