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姜舒绾毫不同情。

    这时代,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死后财产嫁妆一般都是夫家继承,极少有娘家人不顾脸面要回嫁妆的。

    上一世,世家女死后,她娘家也是闹过的,怀疑世家女死因有问题。

    毕竟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成亲不到一个月就死了。

    所以,各种审问给世家女看病的大夫,还有她的汤药膳食,确实也没发现端倪。

    之后裴泠玉又是隔了几个月再娶的她。

    如此,世家女娘家心中再是不满,也挑不出错来。

    所以后来两方虽然断了亲,老死不相往来,世家女的嫁妆却还是全部留在伯府,没有要回。

    但这一世,裴泠玉做的实在太过份了,世家女才死,就急不可耐的去提亲。

    一点面子理子都不给世家女。

    而且,京中原先就把裴泠玉和姜瑶的地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这让世家女娘家更加怀疑自家女儿的死因。

    当然,他们没有证据,但是嫁妆总能要回吧!

    不然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可以说,这事就是拿到圣上面前,也是他们有理。

    伯夫人大概也知道伯府不占理,所以连面都没敢露。

    但她又不想把嫁妆还回去,所以派了李嬷嬷料理此事。

    既要又要……

    这样的婆母,有姜瑶受的。

    而且,为了留住世家女的嫁妆,伯夫人还把它们藏到姜瑶的新房里。

    这操作,属实牛逼。

    青杏也是大开眼界。

    “夭寿啊,堂堂伯夫人竟然把去世儿媳的嫁妆,藏到新儿媳的喜房里……”

    “她都不觉得丢脸吗?”

    “这也太奇葩了,别说豪门贵胄,就是一般的小门小户都做不出来。”

    “简直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这要不是亲眼看见,谁能相信堂堂伯夫人会做这种事?

    太丢人了,实在太丢人了!

    “这才哪到哪,将将开始呢。”

    说着,姜舒绾从梯子上滑了下来,动作之熟练,叫下人看的咂舌。

    大小姐有些行为,真的不像千金小姐。

    但她平时规矩礼仪又从不出错。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大小姐呢……

    下人们懵了。

    其实姜舒绾这个叫“职业精神”。

    上班时间,该有的礼仪,她一点不少。

    现下在自己院里,就是下班时间,怎么舒服怎么来。

    不管爬上爬下,全凭她高兴。

    吃完瓜,姜舒绾回了喜房。

    青杏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就点心吃。

    姜舒绾一边吃,一边开始盘算侯府诸事诸人。

    伯府人口简单,只有裴泠玉一房。

    侯府复杂的多,足有四房,大房袭爵,二房在外地当官,三房四房都住在侯府。

    侯府还有一位老太君裴老夫人,是侯府、伯府辈分最高的长辈。

    裴老夫人如今不在府中,内院一切皆由侯夫人温氏做主。

    姜瑶的算计能成功,多半原因就是因为温氏。

    温氏育有二子。

    长子裴宴之,次子裴云洲。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温氏偏爱小儿子,长子袭爵,她本就心不甘情不愿。

    如果长子再娶个家里有权势有地位的正室夫人,那不就把她心爱的小儿子踩到泥地里去了吗?

    所以姜瑶那一出“算计”,对温氏来说,完全是磕睡遇见枕头。

    她正愁找不到借口给长子找个家世平平,没有丝毫助力的岳家,姜瑶就送上门来。

    不然只凭那所谓的众目睽睽“一抱”,是绝计嫁不进侯府的。

    毕竟豪门贵胄又不是傻子,这要是抱一抱就能嫁进豪门,那些豪门贵胄的公子少爷怕是连门都不敢出。

    当然,另一半原因,是因为裴宴之。

    这位未来的大景朝第一权臣,现如今还没那么冷漠无情。

    “小姐,世子来了。”

    外面突然传来青杏的声音,姜舒绾连忙盖上盖头,端端正正在床上坐好。

    也就两个呼吸之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接着又关上。

    地毯吸走了他走路的声音,等姜舒绾发现的时候,就看见一双红色喜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

    大半夜,突然看见一双红色靴子,还挺吓人的。

    姜舒绾小心脏快了一拍,很快又平静下来。

    抬头,还是看不见人。

    红盖头挡着,只能看见一个黑影,身姿挺拔。

    “……”

    沉默……

    无尽的沉默。

    两人隔着红盖头,沉默以对,谁也没说话,裴宴之也没有揭盖头的意思。

    姜舒绾也没催他,除了裴宴之,屋里没有其他的呼吸声,看来喜娘嬷嬷之类的,全被他打发出去了。

    这些喜娘喜嬷嬷还挺惨的,之前被她打发到院子外边。

    现在裴宴之来了,照理该由喜娘主持接下来揭盖头喝交杯酒的仪式,没想裴宴之又把她们打发出去了。

    大喜的日子,赏钱也没拿到,就一而再的被打发到院子外吹冷风。

    当温氏的爪牙还蛮辛苦的。

    姜舒绾这边心情很好的东想西想,另一边裴宴之终于说话了。

    “明年秋闱,我要下场一试,今天就不在你屋里歇了。”

    少年声线淡漠,听不出太多情绪。

    他嘴里也没酒气,显然没喝酒。

    语毕,他转身要回书房去读书。

    “等等。”

    姜舒绾不可能就这么让他走了,她直接叫住他,也不管什么礼仪规矩,自己掀了红盖头。

    双手交叠,行了一个夫妻间的平礼,然后将“相国寺”的始末娓娓道来。

    “……事情就是这样,是那马夫被我妹妹买通泄露了世子行踪,又引我去了偏殿,所以才遇见世子,并非我对世子有不轨之心。”

    “我妹妹与我关系不好,叫世子见笑。”

    “我妹妹你大抵听说过她,在京里颇有才名,今日正和小伯爷成亲。”

    姜瑶抄的诗叫“春晓”,原作孟浩然,著名山水田园诗人。

    别说京城区区世家女,就是朝上那帮文彩斐然的诗书大家,写田园诗也不一定能写过孟浩然。

    姜瑶靠着“春晓”成就京都第一才女之名,出了很大风头。

    姜舒馆觉得裴宴之多多少少也听过姜瑶的名字。

    更何况,姜瑶今天还要和裴泠玉成亲。

    侯府伯府可是正经亲戚,经常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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