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村。

    晌午热起来,不少从地里干活的人都扛着锄头往家避暑,只是一个个路过宋家院门口,都要驻足观望一阵。

    朱氏将还在大房院门口赖着不肯走,一有人路过就哭,说宋家没良心,说宋大山也没良心,将自己抛弃。

    见人渐多起来,哭骂德更加起劲,什么话都往外蹦。

    一个扛着锄头的村民,实在看不过去朱氏颠倒黑白,说:“朱氏,人家大山都把你休了,你要是还要点脸,就赶紧回娘家去。”

    “我不要脸?是宋家不要脸,我一心为了这个家,到头来就这样将我扫地出门,今儿谁也别想要脸。”

    朱氏耍起了无赖,朝着那人方向就啐了一口。

    本以为宋大山只是在气头上吗,早上自己堵了他有是哭有是示弱,没想到对方一点都不心软,只是回屋拿出小半袋米给她,让她走。

    宋大山这是真的不顾夫妻情分,把自己当花子打发了。

    路过的人见朱氏这般无赖撒泼,纷纷摇摇头对此嗤之以鼻,却也不好和她多纠缠。

    朱氏看众人不敢再说自己,心里反倒得意起来,骂的一句比一句起劲。

    宋梅抱着绣绷坐在自家院里,手指头扎破好几次,她娘每骂一句,她就朝主屋看一眼。

    爹从早上出来进屋后,不管她娘在外头怎么骂怎么叫,里头就是没有一点动静。

    “吱呀!!”

    主屋门被打开。

    宋梅抬眼看去,只见宋大山一脸青黑站在门口。

    “爹!”

    宋大山没应声,大步往院门口走去,一把扯开院门。

    见人终于出来了,朱氏冷哼一声,“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宋大山见昔日的妻子,如今这副泼皮无赖的样子,牙根咬铁紧,“休书已经给你了,家里的米也分了你,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要是还惦记往日的夫妻情分,现在就走。”

    “走?”

    朱氏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笑道:“我走哪里去?我娘家都没了,都是你们宋家,都是宋南絮那小贱人害的,你现在让我走,我告诉你,没门!”

    “你······”

    宋大山气结,半天说不要出话。

    朱氏慢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柔声道:“大山,你现在把休书撕了,我还跟着你好好过。”

    “不可能。”

    宋大山一口回绝,浓眉紧皱,没由来的嫌恶。

    “好,那咱就看谁斗的过谁。”

    朱氏见他如此果决,恼羞成怒先推搡起来。

    宋大山没动,满眼失望的盯着往日同床共枕的人。

    “怎么?你还想打我?”

    朱氏见他捏紧拳头,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抡,“来,来,你打死我,打死我。”

    “你别发疯了!”

    宋大山脸黑的能滴墨,用力将自己的手扯了回来。

    朱氏被甩的一个踉跄,见他对自己一点客气都没了,越想越恨,叫嚣着往宋大山扑去,两人缠在一块。

    宋大山忍着没动手,不出片刻,脖子和脸上就出现几条血痕。

    宋梅见她爹还一昧的让着,一咬牙,猛的上前将朱氏一把推开。

    “你干什么?”

    朱氏被推了个趔趄,盯着宋梅的目光怨毒的都能吃人,“你敢动手打我了?\\\"

    \\\"我没有,只是你不能欺负我爹,爹已经将你休了,你就应该回娘家去。”宋梅一狠心,将心底话抖了个干净。

    她虽然是朱氏生的,可在一次次现实中,早就把对朱氏那些感情消磨的一干二净,眼下她只想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要挨打,也不要被卖。

    “你们都看看,这就是宋家养出来的,连我这个亲娘都打。”朱氏冷笑,指着宋梅朝着周遭吆喝。

    自己不过出了这家门几日,这死丫头不劝她爹将自己接回去就算了,还在这冷言冷语,真是个白眼狼小贱蹄子,就应该一出生就掐死她。

    “不孝不义的东西,我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

    不孝不义两个字将宋梅压的面色灰白,眼看朱氏的巴掌呼过来,本能的闭上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未来。

    一睁眼,一个窈窕的身姿挡在自己面前。

    “南姐儿!”

    “平日那么厉害,这会傻站着不敢动了?”

    宋南絮略作嫌弃的看了眼宋梅,继而捏紧朱氏的手腕,“这位大婶,你都被休了还敢打上门?”

    “小贱人!”

    朱氏目次欲裂,见她笑嘻嘻的,新仇旧恨齐齐上涌,一只手扫堂风似得朝着她呼过去。

    宋南絮侧身避开,一手夹着朱氏的胳膊,另一只手将她的右手掌逆关节猛然往上翻折。

    朱氏面色迅速紫涨,斜着身子嗷嗷叫,“小贱人,松手!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轮不到你来插手,啊~”

    宋南絮手上暗劲加大,扣着朱氏手腕极限反转,笑不抵眼底,“你似乎忘了,我大伯已经休了你了,休书还在你手里呢,你现在不是宋朱氏了,是朱氏,这是宋家院门口,由不得你在这撒野。”

    村里人都知道朱氏什么德性,见她这般行径,纷纷议论:

    “宋大山多好的人,要不是实在受不了,怎么会休妻,她还有脸闹,还嫌自己不够丢人。”

    “听说上回她不见几天,有人说是从寻欢街找回来的。”

    “听说是被她娘家人卖了。”

    “两夜······谁知道发生什么······”

    眼看议论越来越大,朱氏再嚣张,也抵不过女子名节上的污点,冲着几个议论的人嚷道:“你们少落井下石,都是没有的事。”

    “什么没有的事,我这两天回娘家,我们村里有个在那街上摆摊的人亲眼看见了。”

    此话一出,更是水入油锅。

    一时间大家看向朱氏的眼神更加莫测。

    “是你,肯定是你说的。”朱氏回头死死瞪着宋南絮。

    “我要说不是我,你能信?”对于这种莫须有猜疑,宋南絮已经懒得解释,“你要么现在就走,要么就让衙门把你带走。”

    “还衙门,你吓唬谁呢?”

    见朱氏疼的狰狞,还不忘嘴硬。

    宋南絮就知道自己今日善行又加一。

    今早一出门,她就知道朱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好自己留了一手。

    宋南絮睨着朱氏,原本漂亮的杏眸淡的没有温度,朝着朱氏身后喊道:“官差大哥,就是这个人在我家寻事滋事,刚刚打人你们可都看见了。”

    村民一听有官差,纷纷朝身后看去。

    只见停在路边的驴车,真的钻出两个皂服衙役。

    两人跳下驴车,扶了扶帽子,又别了别腰上的大刀,抬腿阔步到几人面前,怒视朱氏,“就是你在这闹事?”

    官差?

    怎么真的有官差?

    朱氏看着迎面两个高大的衙役,突然眼花耳鸣有些腿软。

    “不,不是······”

    “什么不是,我们看的清清楚楚,你一个妇人被休了不回娘家好好呆着思过,还在这喊打喊杀,你当我们都是死的?”

    “没有,没有,是这个贱人······”

    “嗯?”

    矮个子衙役眯了眯眼。

    朱氏后半句话硬是骂不出口,哆嗦着哭了起来,“官老爷,我真的是冤枉。”

    “像你这种喊冤的,我们见多了,闭嘴!”衙役无情的朝朱氏啐了一口。

    高个子的衙役则指宋大山,“你,是不是已经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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