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

    林氏手里捧着个小匣子和一个精巧的绣包递给她,“这个是我新得的兰花露,用来擦身子香味淡雅,还能驱蚊防虫,绣包里是阿胶膏的银子。”

    兰花易得,花露却难得。

    这小小一瓶便值数十两银子。

    宋南絮只收了货银,推了花露。

    “上回夫人赠我那只手镯我都受之有愧,今儿特意送点普通吃食,夫人又要送我花露,实在不敢收了,何况我成日灰头土脸的跑,真是糟蹋了。”

    林氏见她执意不肯收,亲自携她送到院门口,嘱咐她没事来玩,阿胶糕每月往府里送来。

    宋南絮一一应下,这才出了张家。

    见她满目光亮,两手甩的轻快,赵玉就知道事情进展的不错,赶着驴车去对面将人迎上车。

    “看样子不错。”

    “确实不错。”宋南絮跳上驴车,从上头取了个竹筒,喝了口水。

    原本那块土她是想买到手后想办法将土质改良一下,将今年新出的番茄土豆留下大半做种子,可即便如此,种子最多也只够三四亩土,余下还有一大片的地得空着。

    所以在听到青枝说张家有茶园的时候,她就想和林氏拉近关系。

    这种缓坡小山包加上酸性土,最适合种茶了,而且后头靠着山脉,昼夜温差也大些。

    所以今儿送的端午礼盒,就是拉关系的头一步,等到合适的时候,能从张家的茶园里引一批茶树扦插。

    自古盐、铁、茶、丝绸四大行业就是头筹。

    四十多亩的土,虽说不大,真成了茶园,却也是吃喝不愁了,连带小河村里各家各户也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这边先着手梳理好关系网,只等时机,成不成都做上两手准备。

    许是想的有些过头,面上的表情一时不受控制,见赵玉定定的看着自己,宋南絮不自在的嗽了声,“想飘了,去西街。”

    既然确定了礼盒,自然还是要去买点包粽子的原材料回去。

    在这就是一点不好,没有冰箱,采买东西都是要当天,做的东西也不能多放。

    两人拉着一车货,还未到家门口,就听到隔壁院里几个,吵吵闹闹,哭哭唧唧。

    花云川搓着手站在院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见宋南絮回来了,眼睛一亮,“南姐儿!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刚从茶子村回来,你大伯带着伤要去寻你大娘,快劝劝他。”

    宋南絮从驴车上跳了下来,冲赵玉道:“你先把东西送回去,我下去看看。”

    赵玉看了眼两人,没多说,自己先赶了驴车进了隔壁院子。

    宋南絮走到刚刚花云川的位置,院里宋大山和宋梅扯着一件外袍谁都不肯松手。

    “爹,我说的是真话,大舅院里门都没锁,院里一堆鸡毛,屋里一地骨头。”

    “那你也不能说你娘跟着你姥姥他们跑了,她肯定是摔在哪里了,我现在就去找。”

    宋大山只穿着一身中衣,左手揪着自己的衣裳,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爹,您浑身是伤,张大夫都说了你需要好好卧床休息,你要不信……”

    宋梅回头,将在一旁发愣的宋宝财扯到宋大山面前。

    “来,你说,是不是在大舅屋里没见到人?是不是沿路我们都找了?”

    宋宝财眼睛肿的像两颗葡萄,被宋梅一把扯回了神,扑棱棱的落眼泪。

    他娘跟着姥姥走了,抛弃这个家里,也不要他了。

    他爹对自己天天板脸,以后他就是没娘的孩子,就是一根草······

    “娘不要我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都哭了一路了,现在你能不能好好说句话。”宋梅气的跺脚,自己也跟着哭了出来。

    爹不信,非要自己去找娘。

    上次是运气好被人发现了,眼下浑身伤,走路都瘸腿,万一又滚到哪个山脚下,又或者被那个豺狼虎豹叼走了,那她们该怎么办?

    院里人,各个哭成一团。

    宋南絮蹲在院门口,捏着下巴思索。

    朱氏虽然会去救娘家人,但是救了人又跟着娘和赌鬼哥哥跑路,这是什么操作?

    难不成她还怕和宋大山没法交代?

    不对!

    她当初要卖了二房所有孩子都没担心过的问题,这回只是花了银钱,就她那张嘴吗,肯定能圆过去的,而且大房一直是她管家,宋大山没事从不过问家里银钱。

    朱氏没理由跟着一起跑的。

    既然在朱氏娘家没找到人,按照她家无德家风,难道把朱氏折在里头了······

    花云川看着宋梅哭的眼鼻通红,心疼的不行,垂头看了眼蹲在前头看热闹的人一阵语塞,悄悄挪到她身边也蹲下。

    “你不是来帮忙的吗?”

    “对啊~”

    “那你怎么不进去?”

    “那你是来帮忙的吗?”

    “是啊!”

    “那你怎么也不进去?”

    “我······”花云川我了半天,忿忿道:“我劝了,被赶出来了。”

    宋南絮狐疑的盯着他,“真的?”

    被两个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盯着,花云川尴尬的错了脸,耳根子一阵阵发烫,含糊道:“我有点怕你大伯,不敢进去。”

    对方略带两分嫌弃的眼神,满脸写着「我就知道」。

    “现在不同,你进去,我也进去。”花云川撑着大腿起身,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还是留在这吧,估计能帮上忙的可能性不大。”

    宋南絮掸了掸衣裳,轻飘飘落下句话,推门而入。

    花云川被激的从头红到脚后跟!

    嗐~

    就知道她一个女娃娃不能理解自己,自古以来哪个女婿见丈人的不胆怯的?

    “南姐儿,你回来了!”见她来了,宋梅立刻像是有人撑腰一般,哭着跑到她身后,“我听了你的话,去茶子村走了一遭,只在我大舅家发现这这个。”

    说着从后腰上甩出一串东西。

    可能是气愤劲使大了,那串东西摆动的厉害。

    “什么东西?”

    几坨黑漆漆的物件,宋南絮视线跟着摆了几圈都没看清,只能伸手接过来看。

    三个喙,六只眼。

    一根稻草上栓着三个未煮,燎鸡毛时烧的黑乎乎的鸡头,齐脖子底下还带着血丝。

    挺吓人!

    宋南絮:……这东西……”

    宋梅指着这串鸡头,告状似得道:“这是证据,我家的鸡是被他们偷走的。”

    看出来了,她娘远没有那些鸡重要。

    宋南絮见她重心偏移,又道:“你见到人了吗?”

    “没有,但隔壁邻居说昨天家里有人,鸡香味香到半夜,今儿一早就不见屋里有人了。”

    宋梅越想越气,家里养的鸡,她一年都吃不上两块,对方一天杀了三个!

    鸡头都不吃!

    还扔了!

    眼看对面的人气的胸脯起起伏伏,明显已经不在主题上了,宋南絮一阵哑然,只得冲另一个哭的惨兮兮的人招手,“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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