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魔茧 > 第六十六回
    “若我说,我自出生开始,这八千八百年从未喝过一滴水,你可相信?”

    “这有何不信,你是冥王,自是与众不同。”

    冥王一笑,笑意却不及眼底:“也是,我的确与众不同,所以,我只喝酒。”

    寒殇懒得跟他废话,反正命是他的,但环视室内,亦未发现一坛酒:“你酒呢?”

    “在你身后。”

    寒殇回身,那里只有一面墙,看来是布了结界。于是捻了法诀,袍袖一挥,结界便开,露出了满满一面墙的酒架,酒架每一格里都是酒,却是一色的青褐酒坛。

    冥王不说话,寒殇不知道要取哪坛,又懒得问他,便随意取了一坛,递给他。

    冥王道谢后,拔塞,仰头便是猛灌一通,晶亮的酒液带了淡淡的昙香自他唇角溢出,一滴滴顺颈而下,打湿了他殷红的衣衫,衬得那红色更添几分血腥

    冥王在喝酒,没有说话,寒殇却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你的依依在哪里?可还在冥界?”

    冥王突然开口,寒殇毫无准备:“是!依依还在冥界。”

    他话音未落,冥王便要起身,奈何重伤未愈,力不从心。

    寒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你现在不宜走动,需静心调息才行。”

    “那麻烦寒公子请你的依依姑娘来一趟拾殿冢。”

    “你找依依做什么?”寒殇本能的感到危险。

    “做什么?”冥王抬眸,黑曜般的眸子里一片冰冷,偏偏唇角含了笑:“自是将我欠她的还她”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依依和孟婆大人冒着生命危险费了那么大劲才救活你,这会你却说什么要还她,你几个意思?”寒殇被冥王气得怒火直烧。

    “寒殇,你该明白,我迦澈可以欠任何人,唯独不能欠她”

    “你哪有欠她,你救了她,她才有能力救你,你俩谁也不欠谁。说到底是我欠了你。”寒殇又气又无奈。

    冥王却是深呷一口酒,苦笑:“不,你没有欠我,是我上辈子欠了你太多”

    “冥王”寒殇怎能不明白冥王的话外之意,他终究还是再次向寒殇表明自己心意。只是他这满腔的诚意只能换来寒殇更深的愧疚。

    “寒殇,我对你难道不好吗?为什么你一再拒绝与我结交?”

    “抱歉,冥王,你我地位悬殊,个性相差太多,着实不适合结交。”本以为很难说出口的拒绝,没想到就这样说出来了。

    他怎能不知道冥王对自己的好,反而正是因为他对自己太好了,才让寒殇没法与他成为朋友。朋友之间应该是对等的,而他与冥王结交,注定是冥王付出太多。就目前有限的几次交往,他就险些害冥王魂飞魄散

    寒殇最不喜的便是欠人人情,而他已欠冥王太多太多,多到今生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偿还

    而寒殇接下来要做的事无论是为师父报仇,还是对付魔茧,哪一件都是要拿命去赌的,若继续与冥王纠缠下去,这一次冥王堪堪保住性命,那下一次呢?谁又能保证冥王还能安然无恙

    或许之前,寒殇会以为自己只是冥王无聊时的消遣,而并不拿他的话当真。但经过这次,寒殇再也不能装糊涂,冥王是真的对自己好,他虽然表面纨绔不羁,但内心却是最真诚的,真诚到寒殇都没法拿他与他高贵的身份相配。所以,对这样真心待自己好的人,寒殇又怎能一次次让他陪自己涉险

    若没有自己,冥王依旧是六界八荒最闲懒的主子,富贵又长寿、平安又吉祥

    “地位悬殊?我哪个时候拿这种东西脏过你的眼!”冥王几乎恨然,“个性相差太多?哼!你直接就说不喜欢我得了,何苦拿这些话搪塞我,我不过就是与你交个朋友,为何到了你这,比相亲都难!”冥王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寒殇如此不喜自己。

    早知今日,那个时候,他就该带这只小血狼离开那个狼窝的,省得好好的狼崽子被欺负的不敢相信任何人

    “你就当我没这个福气消受您的好意吧!”寒殇深吸一口气,“你刚醒,好好调息,我先走了!”话讫,寒殇转身就走!却听到冥王笑意满满的声音:“小血狼,你这个人着实无趣得很,但本尊喜欢,咱们来日方长!”

    寒殇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离开的步伐。其实他若回一下头,可能真的就迈不开步子离开了。因为他会看到,冥王面上毫无笑意,他是认真的,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向寒殇表达自己的心意,他是真的想要好好护住这只小血狼,不为别的,只为初心

    可惜,寒殇没有回头

    寒殇出门没几步便撞上了孟婆。孟婆见寒殇行色匆匆,不免心慌:“寒公子,你怎么出来了?是尊主出了什么状况吗?”

    寒殇这才自冥王的话里回身,忙说:“孟婆大人莫急,冥王已经醒了,一切安好!”

    “醒了?太好了!凤姑娘的血果真有奇效!我还以为至少还要布一次”孟婆眉梢眼底尽是喜色,边说边往里走。却被寒殇喊住了:“孟婆大人,冥王为何只喝酒而从不喝水?”

    孟婆停住脚步,思虑了一瞬:“这还是因为魔茧的影响而导致尊主降生时便阴气过盛而难以压制冥界鬼魅,酒的刚烈恰巧可激发尊主体内阳气,所以尊主自降生之日始便以酒代水。酒对旁人来说是消遣,可有可无,但对尊主来说,却是必不可缺。”

    “原来如此。”迦澈这个冥王做的也着实不易

    “寒公子去照顾凤姑娘吧。尊主这边我来照看。”

    “可是,孟婆大人,你的身体”

    “无碍!放心!”

    “那好!”

    两人相互告辞后便各自离开。

    孟婆走进内室便看到如往日一般闲懒倚靠在棺上饮酒的冥王--迦澈。

    看着这般活生生的冥王,孟婆眼眶突然有些发紧:真好

    不知是冥王元神尚未复原的原因还是他在想什么入了神儿,直到孟婆走近行礼,他才发现孟婆的到来,依旧懒懒地抬手示意孟婆起身。

    孟婆关切询问:“尊主可有哪里感觉不适?”

    冥王微笑:“还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暮烟!”

    “属下只是做了份内之事,不敢居功。”

    冥王笑笑,便又在喝酒,不再说话。

    孟婆思虑一番,还是将门口所遇寒殇之事告诉了冥王。

    冥王听到寒殇打听他为何不喝水只饮酒一事,到唇边的酒坛微顿,伴着喉结的滚动,他的声音似乎都带了几分期许:“那他说了什么?”

    尽管很不想打碎冥王的期待,但孟婆更不愿看到冥王的自欺欺人:“寒公子什么都没说。”

    冥王苦笑一下,似乎也在他意料之中:“也是,这种事他又能说什么呢”

    说话间,他懒懒地看了一眼燃得正热烈的心脉之火,眸瞳轻黯:“暮烟,你有为谁心痛过吗?”

    孟婆自是知他缘何此问,不过孟婆向来活得通透,倒还真未因何人心痛过,只是最近甚是心疼她家尊主罢了。

    看着面前这位黯然神伤的暗夜之王,想着他为那个令他心痛的人所做过的一切,甚觉不值:“尊主,如果太痛就放弃吧!”

    “放弃?”冥王苦笑,“暮烟,我是做了什么让他伤心难过的事吗?为什么与我结交让他这样不情愿”说话间,冥王已撂了酒坛,合衣深躺棺中,闭目不语。把孟婆即将开口的不管是他愿意听的还是不愿意听的,全部阻绝。

    这明显是不甘心放弃孟婆对自家尊主的执拗有些无语。但她做为旁观者,自是不便置喙局中人。思虑再三,也只是轻叹一口气,守在一边为冥王护法。

    寒殇回到凤依依房间时,凤依依还未苏醒。寒殇见沉睡中的小姑娘凤眉轻紧,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忙为她诊脉,却发现凤依依脉象很是平稳。这般看来,似是要醒来

    突然,一只略显冰冷的玉手紧紧扣住了寒殇的手腕,这一扣并非依恋的暧昧,而是一招便可致命地扣住了寒殇的命门。

    寒殇内中一颤,抬眸看向这只纤纤柔荑的主人,她已张开了双眸,美丽的眸子中还带着尚未清醒的混沌

    “依依,你醒了?”闻言,那双秋水般的眸子轻轻一颤,继而伴着额上彼岸花的凸现而彻底清醒。看到这妖冶的彼岸花,寒殇瞬间心慌:依依脉象并无异常波动,为何还是会这般

    寒殇没有挣扎,眼前的人已不再是善良可人的凤依依。寒殇绝对相信,若他敢动一下,这人随时可以让他永远的留在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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