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的手术被安排在了第二天早上，并且是忙到焦头烂额的医院新贵池燃主刀。
“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推进手术室前，池燃对程程眨了眨他的桃花眼。
“我现在选择保守治疗还来得及吗？”
“这还用问，来不及了。” 池燃笑着走在前面。
程程猛的回过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紧了江楚尔的手腕：“救我”
江楚尔拍拍她的手：“手术很快就会做好的，放心，我和叔叔阿姨就在这里等你。”
程程不甘心的松开了手。
“眼镜我先给你收着，一会儿弄丢了。”
摘了眼镜的程程还跟个高中生似的，江楚尔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明是同岁的人，怎么现在看上去差了这么多。
手术室的门一合上，江楚尔立刻紧张起来。刚才担心影响到程程，她一直假装的很淡定。
尽管池燃说了好几遍，这不是个大手术，手术室外坐着等候的三人依旧很忐忑，连一向冷静的程妈也开始不停的捋头发。
等待的过程中，王珊打来电话，语气中有些怒其不争。今天江楚尔缺席的活动上来了许多知名的媒体人，她又没能好好把握住机会。
江楚尔知道王珊用心良苦，但总有一些事情更加重要。
挂了电话，手机上跳出来了个日程，‘肠息肉手术’，日期显示是明天。江楚尔想起来，明天江父也要动手术。
江父和程爸年纪差不多，性格却完全不同。或许是受职业影响，作为教师的程爸总是很亲切，经营着公司的江父则严肃得多。
上初中后，江楚尔和江父的交流越来越少。那时江楚尔刚进青春期，遇到了些弄不明白的事情。她想找江父说一说，可他总是很忙，忙到每天只有在吃早饭的时候，她才能见到他。
渐渐的，江楚尔也不想说了。
考上大学后江楚尔就搬了出来，除了过年过节，也没什么其他的时机和江父碰面。这两年来，很多关于江父的消息都是由他的助理告诉她。
想了想，她起身走远了些，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爸。”
“嗯。”
“听张助理说你要动个手术，是明天吗？”
“是的。”
“那，一切都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去陪你？”
“不用，你不用担心。”
“好，” 江楚尔点点头，没了话，好一会儿才说：“那你好好休息，手术做好了让张助理通知我一声，我也去看看你。”
“好，不用来看我，你工作也忙，自己多注意休息。”
“好的。”
挂了电话，江楚尔给张助理发了信息，托他帮忙买些补品拿给江父，浅表心意。
江家父女俩间的对话一直是这样简洁，她曾经以为别人家的女儿和父亲也是这样的。直到来到程程家，她才知道原来和父亲的相处还有这样生动的方式。
一切顺利，1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池燃叮嘱还有点迷糊的程程：“好好养着，可别辜负我这一番辛苦劳动。”
“一定。”
江楚尔上前推起轮椅，代替程程回答。
程爸程妈也松了口气，向池燃道谢：“谢谢池医生。”
“别客气，快回去歇着吧。”
江楚尔给池燃比了个赞，便推着程程往病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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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行动不便，成南还是拄着拐杖上了5楼，想叫上刚做完手术的池燃一起去外面吃饭。
医院食堂的饭，真的很难吃。
出电梯的时候，隔壁的电梯正巧也打了开来，不过是向下的。
成南从走进电梯的一行人身边经过时，霎时间觉得轮椅上那人的侧脸有几分熟悉，那推着轮椅的，好像是宋予祯的朋友，之前见到过的江楚尔。
他艰难的转了个身想看个仔细，但电梯门已经合上了。
池燃注意到了成南，向他招招手：“陈总。”
成南回过身，也招手：“池大医生，手术结束了？我来的还挺巧。”
“刚结束，” 池燃看着成南走路的模样，感叹：“你还真是身残志坚啊，这样了还要出去吃。”
成南气笑了：“会不会用成语？”
池燃摆摆手：“我必须声明啊，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是坚决反对你到处乱跑，不好好卧床休息的。”
“就放过我这一次吧，你们食堂这饭我是实在吃不下去了。怪不得这段时间我看你们科里的医生护士们，个个都营养不良的样子。”
“谁说的，我强壮着呢。”
“行行，我营养不良，咱们能去吃饭了吗？”
“走吧，忙了一早上我也饿了。”
“对了，” 成南边走边问：“我刚才好像见着江楚尔了，你认识江楚尔吗？”
“认识啊，你们也认识？”
“在宋予祯那儿见过，所以今天动手术的是她？”
“不是，” 池燃走进电梯，按了个1，然后伸了个懒腰：“动手术的是程程，坐轮椅上的那个，她也是江楚尔的朋友，昨天出了点事故，胳膊骨折了。”
成南点了点头，又问：“伤的很严重吗？我记得你本来轮到今天休假，这是加班做手术？”
池燃愤愤：“伤的倒不是很重，还不是宋予祯，昨天一直催我早点给人家安排手术。这种时候谁还有空临时多加一台手术，那不只好销了我的假，我自己上。”
“宋予祯和她，”成南回忆了下名字：“程程，也是朋友？”
“是啊，昨天还是宋予祯送她来的骨科。”
“不对劲，什么情况？还让你销假做手术。”
“没什么情况，” 池燃摇摇头：“我问过了，他说就是普通朋友。”
“哦。”
成南没再继续问，和池燃一边往医院外走去，一边就吃什么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说也奇怪，好好的几个青年才俊，现在仍然都单着。
上大学时，他们三人还算有点小名气，毕竟皮囊不错，成绩也不错，时不时的也会有学妹来递个纸条，求加个微信之类的，不过都没什么结果。
直到大学快毕业了，成南才率先脱单，可惜这段恋情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宋予祯那时没有交往对象，倒是有个异性好友，只是近两年也不怎么联系了。
而池燃的感情生活好像一直是一片空白，几乎没听他提起过哪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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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一切顺利，江楚尔才放心的去工作。
到了晚饭时间，程爸拎着几大袋东西进了病房，坐下后，喘了好一会儿气：“真是上了年纪，你爸我年轻的时候，一口气上5楼都不喘气。”
程程的表情写着‘不信’。
“怎么还不信？等你妈来了，你问她喏。”
程爸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包的严严实实的保温盒：“你妈给你炖的鸡汤，趁热赶快喝。”
打开保温盒，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熬了好久吧。”
“炖了大半天了。你妈昨天晚上回去的路上就把鸡给买了，都处理好了才睡的觉，今天早上把鸡放进砂锅里，才出的门。”
程程喝了一口，整个身子都暖了。
“这一大袋是你妈给装的，七七八八的，说你用得上，我给你也放这柜子里。”
“好。”
“你让我带的书，我放这上面了啊。” 程爸指指程程床边的小柜子。
“奥。”程程吃了个鸡腿，含糊着点头。
“楚尔走啦？”
“嗯，她今天还有工作，嘶”
“你慢点喝，别烫着了。”
程程吐了吐舌头。
程爸看着程程一圈又一圈包着的手臂，有些触景生情：“她这孩子有心了，不管自己多忙，你有个什么事她肯定第一个赶到。你有她在身边做个伴，我们也能放心些。”
程程点点头，没回话，正想拿保温盒去卫生间洗，程爸一把夺过来：“你手又不方便，我洗就行。”
手里一空，闲着也是闲着，程程开始验收程爸带来的东西。
程妈一如既往的仔细谨慎，准备的袋子里满满当当的装着各种生活用品，从头到脚需要用到的，全部都装了双份。
程爸带来的书装在纸袋子里，不怎么方便拿。程程费劲的单手拆了会儿，还是不小心打落了袋子，只好蹲下身去捡。
两本教科书是她指名的，程程翻到背面看了看，确定程爸没有拿错版本。
小说她倒是没指名要什么，程爸帮她选了本还没看过的。
剩下一本书的模样有点陌生，她把书拿近了才看清那原来是本绘本，随绘本一同掉落的还有条黑色的长绳。
“怎么了？” 程爸听到东西掉落的声音，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没事，” 程程没抬头，胡乱地将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爸，你是不是拿错书了？”
程爸解释：“瞧我，出门的时候你妈催的急，我也没注意看。”
“哦”
“反正你在医院还得呆上一阵子，先随便看看吧，等过两天我再给你换几本来。”
程程点了点头，把几本书整理好摞在了一起，教科书堆在了最上面。
程爸瞧了眼没什么表情的程程，转身回了卫生间。
身体上的伤口和心灵上的伤口，哪个会先愈合？程爸教了半辈子书，也不能给出个准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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