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点点头，耳朵却不争气红了，她突然转过身，想起来古人穿里衣见面，跟……跟裸着就没有什么区别。
“薛筒，下次朝云若是，若是不方便，跟朕直说就是。”
薛筒点头应声，想半天也没明白这女帝陛下弄哪出。
对于楚朝云来说，虽然还没有名分，但是他在所有人眼里已经是卫国板上钉钉的凤后了。
楚朝云还未等到回话，却看见卫宁转身就走。
“咳咳！”
连声的闷咳，本不引人注意，但是偏有眼尖的太监惊呼，“殿下好好的怎么咳嗽了！”
这话一出，卫宁连忙疾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陛下……”
两人靠得近，楚朝云顺势牵着卫宁的手腕，面上却有些焦急。
“臣卿无事，陛下来去匆匆，想必很是重要，陛下还是快去处理政事吧。”
“朕……咳，也没有急到那种程度。”
将人留下，楚朝云才问起卫宁，“最近使臣有传信给臣卿，让臣卿……”
楚朝云似乎说不出口，只是慢慢握紧了手中卫宁的腕节。
“说吧，没事的。”
“她说，城外的流民留不得，还……还希望陛下将那些人都，都赶走。”
本就是流民了，赶又能赶到哪里去呢，无非是暗示卫宁赶尽杀绝。
以卫国现在的国力，根本养不起那几千人，更何况大部分是老弱病残。
如果不是卫宁拿出牛痘术，流民的暴乱和天花盛行只会让卫国立刻走向灭亡，同时在历史上留下无功无过，败于天灾的寥寥几笔
“朕自有分寸，你放心好了。”
卫宁将自己的安排一一跟楚朝云说清楚，可论到楚朝云不解了。
“陛下，后宫不能议论政事，臣卿是不应该知道这么多的。”
他的陛下啊，真是可爱得一塌糊涂（）。
“对于朕来说，凤后是应该携手共进的人，而不是被困在后宫，什么都不知道的侍君。”
楚朝云压着后槽牙，满是温柔却又十分克制地看着卫宁。
“陛下，臣卿会努力的。”
一步一步，从后宫走到您的身边。
……
天花的事情终于可以让人松了一口气，军机大臣陈沐看了眼摆放整齐，却堆成大山的奏折。
但是！
工作内容只增不减是为什么？
正当陈沐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刑部那边就传来审问的结果。
“启禀陛下，几位大臣亲口吐露，出入明月楼事出有因。”
原来，楚国使者一直和礼部的大臣们打太极，甚至花钱请大臣们喝酒吃饭打好关系，希望能拖延几日。
本着想着能占点便宜，谁能想到这就被自家陛下抓住了小辫子呢。
“楚国使者？”
卫宁和楚朝云的婚期虽然定了下来，但是嫁妆遥遥无期，加上楚国那边从天花开始后石沉大海，楚国使者怎么能不着急。
虽然是楚国人，但终究还是想挣一份前途。
察觉出楚国那边可能想放弃自己，楚国使者怎么能不急呢。
被卫宁召见的时候，楚国大臣确实有些忐忑。
上次的交锋败北，给楚国大臣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参见陛下，还请陛下给鄙人一个机会!”
“啊？”卫宁有点懵，“朕还没问呢。”
“那，陛下想问什么”楚国使臣拘谨地交着手。
“你可知道城外的流民都在受着天花疾苦，可你却串联几个大臣出入明月楼！”
其他时候卫宁也就算了，如今正是收尾的阶段，如果有谣言说卫国大臣纸醉金迷，城外流民民不聊生，这思想工作还怎么做。
“是，鄙人知错。”
“还请陛下给鄙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卫宁好奇问道，“你能补多大的功？”
“这……”
楚国使臣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按自己想的说了出来。
“楚国女帝派六皇子前来和亲就是为了施展美人计，为的是迷失陛下心智，好让楚国攻打卫国不费一兵一卒。”
卫宁嘴巴微张，还没缓过神，楚国使臣已经迫不及待地说下更大的秘密。
“六皇子最开始与萧国七皇女曾见过几次面，听闻那时双方对彼此都十分满意，只是后来被萧国国师算了一卦，说是两人在一起最终只得怨偶结局。”
楚国使臣这样说，其实是希望卫帝清醒一点，不要陷进爱情太深。
萧国……
又是萧国。
难不成是萧国七皇女和楚朝云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萧国七皇女因爱生恨，于是才制造起了天花之乱？
此刻卫宁脑海中上演了无数狗血桥段，在想到卫国沦陷后，萧国七皇女将楚朝云掳走，两人各种相爱相杀。
楚朝云可能要面临恶毒婆婆、公公，什么心机小表弟，伪善原配，最最重要的是万一还有渣女虐心虐身后，追妻火葬场的剧本。
果然，她看不来虐文。
卫宁努力甩头，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思来想去，卫宁问了一句，“那萧国七皇女是怎么样的人呢？”
“回陛下，温润如玉，谦谦少女。”
“行了，下去吧。”
卫宁叹口气，现在她唯一想的就是回家后要好好睡上一觉。
这些乱七八糟的真不想管。
乐吉跟在卫宁身后，他有心想安慰小主子，但是这也不失为让小主子彻底清醒的机会，也就不会往自己心口毫不顾虑地捅一刀了。
卫宁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在养心殿呆了许久，却批不进奏折，甚至反应都有些迟钝。
“陛下陛下”
“嗯”
乐吉叹了口气，“穆大夫急着求见，说是有关楚国六皇子的病情。”
“不见！”
明天再说，今天脑子木木的，哪里还听得进去。
早上楚朝云说的话，想必是想劝她杀了那些流民，而那些流民虽然是老弱病残，可是身带天花，只会是两败俱伤，将天花迅速感染至城内。
小雨淅沥，滴滴答答落在青花石板，又顺着琉璃青铜凤身的屋顶翘角流下。
眼看着就是大雨了。
也许是流民们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福泽，也许是落寞的应景。
“宿主还要取心头血吗？”
系统难得上线，看不出卫宁在想什么。
“取，为啥不取”
卫宁抿起嘴，“这里比职场都要残酷，不仅是所有人都难以信任，一旦你出现一点失误，轻则都是性命，重则是九族。”
“还好吧，之前有个宿主凭一己之力从地痞流氓爬上了开国皇帝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就是卫国开国皇帝。”
“！”
卫宁哑口无言，只能说这真是有始有终呢，前任开国，现任亡国。
“不是，我和她任务不一样。”
“一样的，只是后来她改变了主意。”
嗯
卫宁被天降的大瓜砸得一脸懵逼。
“系统，想听爱听。”
“宿主也想留下来吗这样，倒是可以考虑告诉你。”
“那算了。”
还没有必要为这一口瓜，吃得人全都赔在这里。
卫宁被这插曲打扰，心情意外好很多，对自家开国老祖宗也生出那么一点好奇。
不过，有关于卫国历任皇帝的详细记载并不在养心殿，而是放置于藏书阁，那里除了女帝和太女，闲杂人等都不能进去。
知识就是人类独一无二的瑰宝。
卫宁还记得当初进藏书阁是想找些奇斋异志解解闷，但是看着整页的文言文，熟悉又不能完全辨别的古体字，她真是大眼直接傻眼。
于是找了在监狱里宁死不屈，也不肯写话本的那些学子翻译成白话。
那些学子还十分不解，大着胆子询问为什么。
卫宁看着这些新鲜出炉的廉价苦力，乐呵呵地说，“这些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可会识字的人还是太少了，像那些老百姓大字不识一个，如果有一天这些书流落民间，或是走水烧毁了太过可惜。”
“朕希望的是所有人都能从书中获取智慧，有人能学到勇敢和坚强，有人能学到乐观和积极的态度，而不是隐于后宫之中，最后成为朕的收藏品。”
“你们顶撞太上女帝本难逃死罪，不过朕念你们的才华也是来之不易，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后依旧心怀赤诚，朕很感动，所以特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你们需要在一个月内抄录这片区域的书籍，抄不完就再蹲一个月地牢，不过你们抄录期间朕允许你们可以阅读任何书籍。”
看着那些学子充满震惊的目光，卫宁挑了挑眉，小样，在现代被画了二十年的饼了，轮到自己画饼还不分分钟拿下这些书呆子？
首先站在道德制高点，其次表现自己的宽容，最后再给点福利。
哼哼，牛马们就会尽心尽力，无偿地加班加点。
果然，时代不一样，但“牛马”精神永在。
学子们心情复杂地抄录书籍，却被书中的内容吸引，每一本都是各国各个朝代史官记载的历史，里面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可是因为选择不同，成了口诛笔伐的千古罪人。
那些以学识为尊的学士，有眼高手低者，更有卖国求荣者。
人生不止一个活法，更重要的是，如何去选择一个你想要的未来，或者如何用实力改变你所不愿看见的。
甘于死亡而不追求改变的人，对于历史的长河来说，根本连一个标点符号来说都不配。
千千万万的人生在她们笔下重现，又在午夜梦回时走马观花。
也是此刻，她们才发现，当初陛下说的那句，想让所有人，包括老百姓都能从书中获得知识有多么重要，多么难得，而她们也找到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彻底平息天花之乱，也可以让后宫掀起巨浪。
楚国六皇子失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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