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画气得不行,不知火气往哪里发,几步跑出粮仓,到了校场,抄起场边立的长棍,一声暴喝,砸在地上,棍子断成两节。

    再抄起一根,耍了几招枪法,尤不解气,一脚踢断了去。

    再抄起一根……

    本有天湖大营的人想上前拦,看着一地断的棍子,就抬不动腿了。

    苏如画这一顿发作,从军中带来的两个百夫长也得了信,过来站在了边上看着。

    出透一身汗,才停手,看到百夫长云天和郎健,双双抱臂站在那冷眼旁观。

    扔了手里虐断的第七根长棍,走到两位百夫长面前,“找个没外人的地方,我有话说。”

    云天转身带路,苏如画和郎健跟着到了云天的住处。

    云天倒上三杯茶水,才道:“参军请讲。”

    苏如画恨恨地道:“今天从县令手里要出了四十万斤军粮,可是才去粮仓看了,全是陈粮。”说完拿起茶碗一气喝光,自己拎起壶又倒满。

    云天、郎健对看了一眼,云天问:“参军想要如何?”

    “想要县令把新粮吐出来。”苏如画咬牙切齿。

    云天又问:“参军可是有了计策,要我二人做甚?”

    苏如画摇头,“暂时还未想到。但我想着先把去年的陈粮运去营中,二位意下如何?”

    郎健点头,“可。”

    云天摇头,“不可,运走的部分他们便不可能再承认是陈粮了,这哑巴亏咱就得硬吞了。”

    苏如画又给自己灌下一碗茶,看着同意的郎健,问:“郎百夫长怎么说?”

    郎健平稳的道:“一,现军中粮草还够半月。二,往年也有陈粮,去年陈粮算是好的。”

    只说了两点,却都是重点。

    云天点头,“也确实,而且马车运粮回营里,没有意外的话,需要一十三、四天。”

    郎健点头。

    苏如画明白了,就是说现在需要马上运粮回军营,这陈粮……

    “可是这哑巴亏,我不想吃!”苏如画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应声断裂。“现在去劫城里的粮仓,把粮运到大营,这样总行了吧?”

    郎健点头。

    云天摇头。

    苏如画来气,这两人意见怎么就没个统一的时候?看向云天,“为何?”

    云天看过来,一脸牙疼的样子,“参军确定对城防营能下得了杀手?”

    苏如画瞪着眼,深吸了几口气,好一会儿才缓过这股劲,“确实,下不了手。”

    心中是越想越气——那个水县令,明知道新粮已经换成陈粮,居然还和自己玩了一大圈什么户部文书未到……

    文书未到?文书未到!

    好一个“文书未到”,就要利用一下这个“文书未到”。

    苏如画眉眼带笑,“林山北,你刚才看去年的陈粮,大约会有多少?”

    林山北想了想,“挺多,小的记得有一个仓中全是,别的仓里也有,混在一起,需要慢慢辨认。”

    心中有了计较,调配人手也顺畅,“哪个仓,你带郎百夫长去看。再去其他仓能挑多少算多少。等马车一到,马上运走。”

    “郎百夫长,天湖县给八十驾马车,您先走一步,装十六万斤粮,运回大营,也给我争取八天的时间。另外,给我留下二十人马。”

    “好。”郎健本也不是个多话的,听参军吩咐的明白,立时就去办了。

    苏如画又对云天道:“云百夫长,跟我去天湖县,咱们去找今年的新粮。”

    云天有些怀疑,“参军,这是想要……”

    苏如画拍拍云天的肩,“不用多虑,身为一个参军,怎么能没接到户部的文书就带走‘起运粮’呢?这多不妥,是吧?”

    “是……吗?”云天满眼的不明白不懂不理解,看向苏如画。

    “是!”苏如画点头,很肯定。“派人换上百姓衣裳,去天湖县常平仓、惠民仓,还有义仓守着,那边有车往外运货物,特别是装得很多的车,就回来报。”

    云天刚开始还云里雾里的,这会儿也明白了,“参军是觉得新粮还在城中?而且是官商勾结匿在了官仓?”

    苏如画点头,“我只还有一点没想好,云……”

    “参军直接唤云天便好。”云天说。

    “成,带人劫粮,是直接过了明路,还是伪装一下?云天怎么看?”云天是很有想法的,苏如画想要参考一下。

    云天摇头,“参军,云天觉得,如果能偷换,更好一些。”

    “偷?那么多粮,什么人能偷走,第一个想到的岂不就是咱们?”苏如画眯了眯眼,她好像明白了。

    “对。”云天点头。

    苏如画盯着云天看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让他们明知道是咱们干的,却不敢声张。明面里却又没撕破脸,下一批军粮还得给。”苏如画竖起大拇指,这招高!

    “还是这招狠,云天厉害!怎么觉得你们一个个都比本参军更像个参军?”苏如画想着下次运粮我还来,就是要看看县令气得七窍生烟,又没办法的样子。

    “啊?”后半句云天没懂。

    苏如画笑着摆手,“没事没事。来研究一下怎么把新粮与陈粮换了。”

    有人来报,说天湖县令派来的马车到了,还带来了口信。

    苏如画:“马车送去郎百夫长那,听他调派。县令有什么口信?”

    “县令说:八十辆车备好了,问参军何时去取?”

    苏如画冷笑,这事还刁难着呢,就想看我手忙脚乱无暇他顾,然后把陈粮运走。行!陪你演。

    立马脸色一沉,气势汹汹吼:“这口信谁带的,带人过来。”

    不多时一个衙役被人带来。

    “你们县令连把车送来的能力都没有吗?”苏如画瞪着眼。

    衙役皱出一张苦瓜脸,“县里没有马,如何把车送来?”

    “县里没有马,连人也没有了吗?回去告诉你们县令,车本参军急用,让他派人拉过来。”

    衙役早有准备,说:“县令说人拉来慢,怕误了参军运粮。”

    “屁话,他要是派人送,现在都走到半路了。回去告诉你们县令,马上送过来。”

    看着衙役的背影,苏如画偏头对云天道:“这伏击要打上几天,让兄弟们准备上五天干粮,随时准备启程。”

    跟我玩阴的,当我就不会玩?有些想葛三哥和村长呀,他们若在肯定玩得更阴。苏如画心下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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